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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 二军对峙
    无论如何,芝岚最终还是逃不出随璟的手掌心。

    她与随璟之间永远堵着一口怨气,这是一口积攒多年的怨气,自打其得知随璟娶了穆国公主那一日便积攒下的深远怨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芝岚始终还是没法原谅随璟。

    同样,随璟亦对芝岚深埋着怒怨,这口怒怨乃是出于随璟为芝岚牺牲所有,而芝岚却在同一时刻爱恋上了敌国的天子,并为其诞下孽种,正因如此,随璟至今为止仍对芝岚爱恨交加着。

    他多么想要亲手杀死芝岚这位敌国的皇后啊,但很显然,随璟根本没法做到,哪怕连零星半点的可能也没有。

    “可恶!”

    独身一人回到营帐之内的随璟猛拍案几,本就脆弱的军营案几竟因他的狠力当即碎成四块,其上摆放着的茶盏与酒水悉数坠至地面,满地的狼藉始终无人理会。

    随璟蹙着眉,本以为再度见到芝岚时,二人的关系能就此拉近,温情亦会再现于二人的感情之间,毕竟当初芝岚义无反顾地站在敌人的立场上救下了他。

    然而当随璟听闻‘龙胎’时,其内心还是难免会被某种深藏着的怨恨所触动,说到底,如今随璟再怎么惦记芝岚,她终究还是易之行的女人,其肚里怀着的更是易之行的胎。

    随璟根本无以容忍这点。

    这之后,随璟一直没有前去探望芝岚,就让她一人于草垛中瘫坐着,管她是否怀有身子骨,也不肯予她一口吃食,一口水喝。

    随璟并不想饿着芝岚,但却极度想要虐待易之行与她那尚未成形的孩子,如此,其内心的某份怨毒才会有了发泄的余地,不致于迟迟堵塞在心口。

    “你们听清楚了!殷国的救援军不久便要抵至!没准儿还会就此偷袭我们!如今我们的手中有了最大的筹码,殷国皇后,所以你们大可放下心来,却也不能因此卸下警惕。此回,我们势必得打胜战,攻下此块领地!你们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我们定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如此便好,无论如何,殷君的脑袋势必要于此战战役中拿下!如今殷君乃是殷朝唯一的主心骨,这是天赐良机!一旦取下其首级,殷国的军心涣散,之后的战役便如探囊取物般轻易。”

    当此言落下后不久,不远处便传来一声疾呼。

    “敌寇荀兵听令!速速交出皇后娘娘的性命!”

    言毕,荀国兵忽往声音的源头望去,但见不远处的旷野中正聚集着声势浩荡的殷国救援军以及前些时日才被随璟击败得几近崩决的残兵败将。

    而打头的人正是马背上怒发冲冠的殷国国君,易之行。

    一瞧见他,随璟的双眸瞬即微眯下来,其内心登时便被一抹狡黠的怒意所侵袭。而易之行则手提利刃,瞳孔猩红,俨然一副寻仇的架势。

    二人想要见到彼此的愿念已然持续许久了,当然,他们二人自不是为了寻长道短,纯粹只是因为迫切想要杀死彼此的执念过于深邃强烈罢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今时的易之行与随璟无疑都是面红耳赤,似乎在须臾之间便能短兵相接起来。

    幸而,随璟还没有这般鲁莽,毕竟如今芝岚可在他的手中,他可不是得趁着此次机会好好戏耍一下眼前人。

    “呦,这不是殷君吗?怎的?不是听闻您的双腿已然残废了吗?如今竟还能撑持在马背上,您的毅力倒还当真值得人钦佩啊。”

    随璟的目光一直在男子的双腿上紧锁着,他总觉得狐疑,分明听闻殷君已成废人,为何一夕之间便能执刃厮杀了?这确乎不可思议。

    “随璟,朕不想同你废话,朕问你,芝岚是不是在你的手上?你对她究竟作了什么?”

    易之行的口吻中卷冗着戾气与幽怨,以及蓄势待发的蓬勃杀意。

    见状,随璟言行更是悠悠。但见他当即挑了眉头,唇畔绽露出奸黠一笑。

    “殷君,您怎的丢了妻子便来问我讨要啊?难不成您以为我与您的皇后暗下有私情吗?甚而就连殷后肚里的胎儿亦是本将军,而非殷君您的?啧啧啧,确乎也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与您的妻子往昔可是交情匪浅啊,如若没有您的出现,殷后当年可险些要成为在下的妻子呢。”

    毋庸赘述,随璟的话里话外皆是讽刺,其阴阳怪气的本事儿倒还真是深得芝岚精髓。

    他就是蓄意要在众目睽睽下让易之行难堪,纵使他比谁人都知晓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此时,但见易之行横眉竖目,眼底怒火中烧。

    “随璟,朕再问你一遍,芝岚到底在不在你手上!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殷君,您莫要着急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殷后在我身旁又能如何呢?您难不成还能重新将她带回去吗?我可好心提醒您一句,历来历往,凡是到了我手上的东西,便从未还回去的道理,哪怕是人,亦是如此。我要么便得到它,要么便将它毁了,总之曾经的专属者是再也得不到原物了。”

    此言一出,易之行的脸色当即铁青,他本就厌弃随璟在芝岚周遭出没不定的事实,如今随璟竟还当着自己的面挑衅自己,不断宣示者芝岚的主权,这无疑是对自己尊严的践踏。

    “随璟,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易之行微眯双目,眼底散逸着盛怒。

    “对啊,在下便是在威胁殷君您,不对,也算不上是威胁,因为这皆是定然会发生的事情。关于殷后的所在,恕我而今暂且还没法予您言说,毕竟到了我手上的东西理所应当便是我的了,是生是死皆于您无关。倘使殷君想要得到殷后的话,那您只能用武力来杀戮我。当然,武力到底不是最保险的法子,因为殷君您不可能场场战役都能取胜,想要真正地得到殷后,还有一更为切实可行的法子,那便是将殷国的半片领土掌管权悉数交到我们荀国的手上。如此,我才能将殷后安然无恙地重新交到您的手上。您看如何?”

    此言落下后,一片哗然声骤起。

    没人能料随璟会提出如此荒谬的提议,这分明是在刁难。

    “随璟!你简直痴心妄想!想要我们殷国半数领土权?哼,你当真以为你们区区一个小邦便能威胁到我们殷国吗?你可真会痴人说梦!”

    燕祺当即怒斥道,口吻中尽是不耐与讥讽。

    “是啊!陛下,咱们不能服他!咱们要靠着自己的实力去与他们相抗衡,咱们要亲手救下皇后娘娘!”

    “陛下!切莫听信他的谗言佞语!如今最好的法子应是以我们自己的实力来打赢这场战役!而非轻易将领土权拱手让人!”

    周遭的劝阻音此起彼伏,因为人人都能看出天子坚定的内心确乎动摇了,他不敢拿芝岚的性命开玩笑,如若能以一个死物来换回其所珍视之人的性命,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最为安全妥当的法子。

    注意到易之行动摇的燕祺连忙再度扬言:“陛下!您千万不能因一时的意气同意荀国这等荒谬的提议啊!日后我们殷国的名誉将会因此受辱,任是哪个国家都能欺我们一脚!到那时,皇后娘娘的性命才真当是危在旦夕!再者言,就算您今时将半数领土权悉数交出来,随璟也不可能将皇后娘娘交出来!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殷国的领土,更有皇后!”

    燕祺蓄意警醒眼前人,然那旁的随璟却也在同时言道:“殷国国君,可您也要清楚了,倘使您不交出领土权,我随时有可能将殷国皇后以及其肚里的孩儿,也就是你们殷国的唯一龙脉杀害。如今的我可不在乎芝岚的性命安危,我是荀国的将军,我在乎的只有战役的胜利,从来不是女人!燕护卫,您可不要故作明白,我根本就毫不在乎你们皇后。”

    “随将军!但愿你说的是心里话!而非强撑出来的逞强措辞!”

    燕祺反唇相讥,随璟的眼底瞬即掠过一层不耐与杀意。

    此时,易之行仍处于两难之间,他当然想要换回芝岚的性命,哪怕以他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也无妨,然而周遭士兵施来的压力亦不可小觑,就算自己同意,这一批浩浩荡荡的大军也绝对不可能应允自身如此妄为的行径。最重要的是,就算将半数领土权交给随璟,易之行也没法保证随璟一定会兑现诺言,将芝岚完好无缺地交出来。

    “殷君,您可做好决定了?是要殷国的大好河山,还是要您的皇后以及您的孩儿?一切皆在您的一念之间。不过我可要提醒您一句,河山破碎却还能再度夺回来,一旦性命这等脆弱易逝的东西逝去,那可当真就此烟消云散了。”

    随璟不断击溃着易之行的心防,但见易之行容颜上的神色变了又变,逐渐趋于扭曲繁复。

    “殷君,您快些考虑清楚,给我一个答案吧,否则我便只能当着您的面杀害殷后了,殷后的性命如今可掌握在您的手上啊,请您快些做出抉择。”

    随璟催促着,易之行两难着,一侧的燕祺亦是仓皇惊悸,唯恐自家主子会就此妥协。

    “陛下!您不能答应随璟的无理要求!相信就算今时皇后在场,她也不会允许您做出这等荒谬的决定!更何况您的背后不仅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还有千千万万个百姓与先辈在看着您的举止!您不能中了敌人的圈套!”

    “圈套?哼,事到如今燕护卫也还以为这只是我的圈套吗?您不会当真以为而今我还对殷后存有真感情吧?她只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如若你们不老实,那我只能毁了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还不懂吗?”

    话落后,随璟登时勾扬起一抹奸黠的笑意来,其唇畔之中分明蕴含着对眼前人的挑衅。

    “来人啊!将殷后带出!既然殷君如此抉择不定,那我也只好当着殷国国君的面,亲自手刃殷国皇后了。”

    命令下达后,易之行的脸孔登时覆盖上一层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