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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杀心渐至
    “玉烟,你无事吧?”

    王三公子披上翩翩君子的假面,悄然抵至秦玉烟的身后,不得不说,其诡秘的行径确乎叫秦玉烟当即心起惊悸。

    “王三公子……是……是你……玉烟无事,多谢王三公子的关心。”

    “如今我们二人已然成婚了,你还是改口为好,就叫我宿儿吧。”

    “宿儿公子……”

    “宿儿便成,无需加公子二字。”

    “宿儿……公子,还是宿儿公子吧。”

    无论怎的称呼,秦玉烟往往要在称呼之后加上‘公子’二字,经由今夜李隼的伤情,她似是不愿与自家的夫婿有过多紧密的来往了。倒也不是因为怀疑王三公子的品行,纯粹仅是因秦玉烟的心意在此事过后愈发坚定地只归属于李隼一人。

    “罢了,只要玉烟你开心,唤我什么也成。”

    “多谢王三公子。”

    王宿始终得体地关怀着秦玉烟的情绪,这叫秦玉烟很是动容与感激。正由于王宿的体贴,秦玉烟才一直抱愧于心。

    不过她知晓,哪怕自己的内心今时已被愧怍填满了也无妨,秦玉烟绝不可能放弃看顾李隼的念头,于她心底,李隼的性命比世上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她不愿再与王三公子结发为夫妻。

    “玉烟,你还是先行去歇息一会儿吧,再者言,天子与皇后还需要你来照顾着,毕竟你与他们二人相识,由你相送也方便些。此处便暂且交由下人来管理,我也会时刻紧守于此,不叫歹人再度接近的。”

    “好吧,那我便先去送送皇后他们,待会儿再来照看李隼,在我离去的时间,便只能拜托王三公子您好生看顾着隼儿了。”

    “玉烟实在言重了,我们本是夫妻,哪谈得上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日后我们二人可是要携手走完一生的。”

    此言落下后,秦玉烟的眸底瞬即掠过一层黯淡,她抿了抿唇,不曾多说什么,这之后便径直离了去,然临走之际,其余光却仍在李隼病弱的身体上徘徊着。

    待秦玉烟一走,王三公子唇畔始终端持着的笑意终算是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乃一抹奸黠的阴鸷。但见他冉冉踱步至李隼的身侧,目光里暗冗着近乎于杀意的猩红。

    “你这贱人,竟还能活下来,你还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辛辣的刁毒满淬于王三公子今时的双眸里,他的狠毒劲儿似乎行将化为剜刀袭向榻上人的脖颈了。

    ……

    那旁,秦玉烟寻到了天子与皇后的所在,此时的他们仍在辩着口舌之争。

    一见秦玉烟到场,芝岚赶忙撇下易之行,继而急急地安抚着眼前女子。

    “玉烟,你怎的出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无事,岚姐姐,玉烟只是过来瞧瞧您与陛下。毕竟今日是玉烟将你们请来的,却又没法好好招待你们,一直将你们这两位贵客晾在此处,这一切皆是玉烟的不对,玉烟就此向你们二人赔礼了。”

    秦玉烟方想欠身,当即被芝岚拦阻。

    “好了,玉烟,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二人间也不必再行这些繁冗的礼节,李隼的事情你我二人皆不好受,本宫不愿瞧见你哀戚的模样,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本宫什么都不在意。不过也请你放心,本宫与皇上会给你一个交代,也给李隼一个交代的。”

    “多谢岚姐姐,多谢皇上。你们二人的大恩大德,玉烟日后定当报答!”

    “好了,快起身吧,本宫都说不必欠身了。”

    “那玉烟便送你们二人离去吧,当然,皇后娘娘与皇上若是不介意寒舍环境,玉烟自也欢迎你们二人留下。”

    话落,芝岚登时瞧了易之行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尽管芝岚看似摒弃易之行的一切想法,但其下意识的举动终还是暴露了她潜意识中的真实心意。

    “朕愿意留下,岚儿呢?”

    “本宫自也可以。”

    当易之行投来温柔的目光时,芝岚终还是忍不住冷眼望去,易之行只觉委屈,然碍于秦玉烟在场,他到底还是选择缄口无言。

    待芝岚将秦玉烟送回之后,便又再度归于易之行的身侧,说是主动归于也不然,因为坐于双轮车上的易之行一直紧跟在芝岚的后头,半步也不肯离。

    “你怎的还在这儿?不去休息吗?适才王夫人已然为你准备好屋舍了,你叫燕祺推着你进去便成。”

    “那你呢?你不与朕一道进去吗?你可是朕的妻子,是大殷的皇后,倘使你不跟随朕一道进来的话,旁人可会非议连连,毕竟这是王家府邸,你最好还是谨慎些。”

    “谨慎?本宫可不懂谨慎,你若是想要一个懂得谨慎的女人,当初便不该娶本宫。”

    “当初可不是朕娶你的,不是你在朕昏迷的时候非得嫁给朕的吗?朕一醒来便多了个皇后,这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结局吗?”

    易之行的言辞终引起芝岚的盛怒,但见她气得直跺脚,一侧的燕祺却胆战心惊地望着她的孕肚。

    “皇后娘娘,如今您还怀着身子呢,小皇子的安危要紧。”

    燕祺满目凝重,伸出的手几欲搀扶住‘活蹦乱跳’的皇后。于孕妇的行列中,皇后实在过于亢奋了些,行径根本不沾染半分有孕之人的谨慎与小心翼翼。

    “安危要紧?你没瞧见吗?如今你的主子都不愿认从前的账了!他既不愿我做皇后,我们二人合离便是!你便将我赶出皇宫,像当年你将阿露洛赶出那样!”

    “当初不是朕将她赶走,是她已然有了心爱之人。”

    易之行冷不丁地答道。

    “如今我也已有了心爱之人,你将我逐出宫去啊!”

    “可你的心爱之人不就是朕吗?”

    “易之行……你……你厚颜无耻!你当真以为如今我还在乎你吗?我的心爱之人从来就不是你!”

    “阿露洛的所爱朕管不着,但你芝岚的所爱之人今生只能是朕,朕不允准你爱上旁人。”

    易之行仍是一副傲态,看上去像是其一切的命令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种来自皇族的与生俱来的清傲一直以来都是芝岚最为鄙夷的容态。

    尤其是在芝岚怀孕其间,情绪极为躁动,一见易之行此番容貌,芝岚终于失却往昔的清冷与淡然,愈趋于亢奋。

    双颊涨红,脚步急遽,想要道出的反驳之词在易之行那张蓄意挑衅的脸孔下显得是如此得无力,芝岚实在怒不可遏,终还是决定退出此方对峙的气氛中。

    下一刻,女子瞬即转首而离,易之行的命令却在此时响起。

    “燕祺,擒住她,将她平安地护送回屋舍之中,今夜都不允许皇后再胡作非为。”

    “是!陛下!”

    话音刚落,眼疾手快的燕祺登时将芝岚急欲逃脱的身子禁锢在他的手心里,挣扎不得的芝岚口中道得尽是詈骂之言。

    “易之行!你简直岂有此理!你凭什么扣押住我!你们主仆二人沆瀣一气,只知欺辱本宫!你们该死!”

    燕祺从速将皇后的嘴巴捂住,为的就是不愿她继续在此损辱天子的名声。

    而双轮车上的易之行却始终笑意融融地望着芝岚那袭被燕祺渐渐拖走的背影,唇角勾勒出的弧度愈发深邃。

    “哼,芝岚,像你这等倔女人,果然还是要来硬法子才成。”

    易之行心满意足,自行推着身下的双轮车跟了上去。

    那旁,秦玉烟仍处于一方难以抹去的哀戚之中,见其模样,王三公子终是‘不忍’。

    “好了,玉烟,时候不早了,我已叫春儿为你准备好一间干净的屋舍,今日你便到那处歇息着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话落,王三公子当即执起眼前人的手,满眸皆是柔情与关怀。

    然出乎意料的是,秦玉烟竟登时将自己的手于男子的手心里抽去,旋即抱歉言道:“我还是留在此处陪着隼儿,尽管今夜是我们二人的婚宴,但隼儿是我在乎的人,今夜我还是守在他身旁为好,只有守在他的身旁我才能安心。万一……万一待会儿背后凶手又抵此,隼儿岂不是再度面临危险?”

    “小姐,您放心好了,会有丫头在此侍奉照看着李隼公子的。再者言,如今还没确定一定是人为的结果,您还是莫要过于焦灼忧虑,您得时刻保持身子健康,日后才能长久地照料李隼公子啊。”

    春儿不知何时抵至于此,她的出现莫名叫秦玉烟心下一紧,秦玉烟仍没忘却春儿适才于此的种种异行。

    “是啊,玉烟,你先下去歇息着吧,我实在心疼你,日后大不了我们夫妻二人一起照顾李公子,这样你看成吗?”

    当王宿提及‘夫妻二人’的字眼时,一侧的春儿顿时向他投去一抹犀利的目光,这目光之中分明冗杂着醋味。

    面对眼下二人的连番劝慰,秦玉烟实在没辙儿,只能暂且答应着,却也同时提出此处必须有人留下照看的要求。

    “小姐,您放心,春儿一定会将此处打理妥当的,小姐在意的人便是春儿在意的人,春儿不会叫小姐您失望的。”

    诚如春儿所言,为了能长久地照看李隼,今时的秦玉烟务必需要养足好精力,她已然暗下决定了,倘使日后王家不容李隼继续居留,那她便与王三公子合离,继而搬到清舞楼去好好照看李隼。

    哪怕一辈子也无妨,哪怕李隼醒来仍旧对她忽冷忽热也无妨,只要能一直瞧着李隼的容颜,保护着他的安危,秦玉烟便觉心满意足。

    终于,在冗长的余光之下,秦玉烟到底还是迈着不舍的步伐沉痛地离开了此处。待她一离去,春儿与王三公子的目光当即染上了三分狡诈与奸黠,他们互换了一抹颇有深意的眼神,随之便将眸中的悉数毒辣与阴鸷投向榻上的男子。

    当春儿领着秦玉烟彻底离去后,王三公子的袖中忽闪现出一缕狠戾的光亮,像是匕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