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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5章 换头唢呐
    他就在那几个吹打的人背后,轻轻地走着,做着动作。那些吹手,好像根本不知道疲倦,一直这么吹着,好像还换过几次调调,可吹得还是那么哀婉动人。

    西边的河岸,离最近的村子,也最少得有三四里地远,我看向那个放电影的庄上,也就是离这里最近的庄了,那放电影的声音忽远忽近。一时间,这个唢呐声,明显得盖过了那放电影的声音。

    唢呐声声催人泪下,那凄哀忧伤的调子,听得我都快哭了。可是,这么悲痛的唢呐声,而完全没有影响到那个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转什么的人。

    我看到这个人,比我爹的年纪还要大,满白煞白,就那么穿着厚厚的棉衣,走来走去。可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出汗,走得很是执着,而且就这个转来转去,要是换成我,早就转晕了。

    就是他一身崭新的棉衣棉裤,倒是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般人去世了,要灵起来的时候,才会净身穿起来事先准备好的老衣。这老衣,就是这上面印了隐隐约约寿字的棉衣。

    我想着,这老人虽然穿了新的棉衣棉裤,不会上面也有这样的寿字吧,可是,当我仔细地看时,才恍惚看到,他的有些宽大的棉衣上面,确实有一些看得不是很清的字,那些字,分明就是画了圆圈的寿字!

    我的天,难道这个在鼓手后面转来转去的人,是在听给自己吹奏的去世的人啊。这怎么可能呢,你已经死了,难道还嫌人家这些鼓手吹得不好吗?

    刚想到这里,在那有些摇曳的灯火里,这个后面穿着棉衣的人,竟然停了下来,他就站在这个正鼓着腮帮子的人后面,我还以为他要去做捧人家脑袋的动作呢,可谁知,他竟然朝着我的方向,慢慢把头扭了过来……

    我一看,这东边的河岸上,就站着一个我。而且从我这个地方看过去,离得也不算近了,更何况还隔着两边的河埂,这人人竟然能看到我?!

    吓了我一跳,不会吧,被这个人发现了我,他会不会冲过来打我啊。我正想着要不要转身往家里逃,可就在这时,我看得清楚得很,这个人居然对着我,笑了一下。

    他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那脸皮根本没有动,就只是两个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一下,然后又对着我点了一下头,就又扭回头去,伸出手要去捧这个吹唢呐的脑袋。

    这一下,出乎我的意料,他两手把人家的脑袋一捧,往上一拔,乖乖,那个吹唢叭的人的脑袋,竟然生生地被他给拔掉了。

    原以为会血如泉喷,可是,啥也没有,这人把这个脑袋往前面的方桌上一放,自己大模大样把那个没了脑袋的身体往边上一挤,就坐了下来。

    然后又从那个脑袋的嘴里,把那个还没有掉下去的唢呐拿起来,就开始吹。没想到啊,他竟然也跟刚才那个人一模一样,瞪着眼珠子,粗着大脖子,腮帮子鼓得跟洋茄子一样,吹得极度的投入。

    这人一边吹,竟然还往我这边看,嘴角居然还往上扬了几下。我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那个脑袋,跟这人一样,又是瞪眼粗脖鼓腮帮子,就好像那唢唢还在他手里一样。

    可是,更让人奇怪的是,其他几个吹奏的人,浑然不觉有人被拔掉了脑袋了。还是摇头晃脑玩得嗨得不行。

    一股寒意从脊梁上慢慢升起,我后退了两步,正要转向跑下河埂,就见那个穿着制衣的人,用那个唢呐的喇叭稍稍顶了一上方桌上的脑袋,那脑袋突然向我转了过来,眼睛都快瞪出血了,朝着我就飞了过来。

    我妈啊一声,掉头就跑,跑得那个快啊,一口气就跑到了烧砖窑这里。等我气喘吁吁快要跑不动的时候,我就看到西大路上,有两个人骑着车子从北往南快速过驶了过来。

    我一看有人过来了,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就往刚刚那个冲我过来的脑袋方向看,隔着一片不高的杨树苗林,却没有发现那个脑袋。

    就在这时,那两个骑车子的人已经到了我的近前。我正抬起头看,没想到啊,没想到,左右各一个人,那两个人都笑眯眯地看着我,可我越看越不对劲,这一个人是那人穿棉衣的,另外一个是桌子上的那脑袋!

    我的天,他们怎么转眼间就骑了个车子过来了呢,我还没等他们笑容结束,就嗖地一声直接跳到了烧砖窑顶了,我想着这一下你们可撵不上了我了吧。

    可谁知我刚转头想去看时,只见那个脑袋又从车子上跟个溜溜球似地转着圈就冲过来了,而且我看到了,这个家伙居然腮帮子还是鼓得跟个洋茄子一样……

    夜深人静,一个鼓着腮帮子的脑袋,飞起来追一个跳着跑的小孩,想想这个画面就特别让人心惊啊,可是,现在就是这样,我被吓得跳起来就跑,跑得那个快啊,我都听到呼呼的风声了。

    像这样的场景,我遇到过很多次,我就一直没弄明白一件事,像这穿棉衣的人,为啥子要追我呢,我又没打扰你吹唢呐,凭什么我离那么远还要过来追我?

    而我自己也有问题,为什么要跑,跑能解决什么事?害怕终归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这么没命地跑?

    我心里翻腾成一个个儿了,还在辩证地想着这些,看来我的心还真是不小啊。如果追我追得紧了,我就要使出杀手锏了。

    很是奇怪,当我从烧砖窑跳起来往东跑的时候,那个脑袋从车子上一跃而起,想越过这烧砖窑追我,可是刚刚到了这个巨大的窑口时,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窜出来一样,这个脑袋竟然猛地往上一翻,呲溜一声转身就往后跑。

    我的右手都伸出来了,眼看着我就要使出吗吡吗吡轰,乎!可这个家伙竟然扭头跑了,哎哟,他这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没有啊,我一直在上面站着,也顺着这窑口跳了开去,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啊,难道这窑洞里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