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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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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场工会给老邱下了死命令, 要求他必须拿出能让高田打眼的物件。

    两天的时间, 想要找出一个能蒙蔽住众人的物件, 且这个物件还得看起来是“无价珍宝”, 这简直是让老邱愁白了头。

    国家不想把国宝流失国外,可是也不想让国家名声受损, 就拿他们底下的人施压,这真是愁死人了。

    “轰隆隆”一声巨响, 昭示着秋天的威严。

    一场雨,令整个大都城的温度骤降。

    白曙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邱老家的地下库房里,手中把玩着一个缸杯, 这个缸杯周身用黄、绿、紫三色, 勾勒出三只黑色小鸟在紫色葡萄架上跳跃的情形。

    “这是成化斗彩杯,虽号称一本万利,可是若想把它送上此次展览台,到底还是不够格。只因为现在大家还对它的艺术成就和价值缺乏足够的考证和研究。”

    一个温煦的声音在白曙身边响起。

    白曙转身看了过去, “廖爷爷?”白曙站了起来, 跟出现在地下库房的廖文轩问好。

    廖文轩一头白发,看起来如雪一般, 在昏暗的地库中, 竟然散发出荧光。

    “可惜了这成化斗彩。要知道,斗彩必先言成化, 成化斗彩是华国瓷器多彩绘画的一个里程碑, 可惜了!这个解开华国古代瓷器绘画史上新篇章的成化斗彩, 现在还处于被严重低估的阶段。你邱爷爷,这是捡漏了。”

    白曙点点头,他把身边一个小包袱拿了出来。

    “小子斗胆请廖爷爷帮我掌掌眼。”

    这小包袱,白曙从都村出来就带着了。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当初出大都串联时,正好找到的两件物件都放了进去。事实上,就算廖文轩今晚不出现在地库,他也会去找他的。

    “你小子,我就说你带着这个小包袱,肯定不一般!你还瞒着你邱爷爷!”

    老邱从师兄廖文轩身后出现,一脸不满地指着白曙,他觉得自己一片拳拳真心受到了小白曙的辜负。

    他这夸张的作态,令白曙嘴角抽了抽,转而言其他,“邱爷爷,您把灯都打开吧。好让廖爷爷看清楚了。”

    老邱听从地把地库里的灯都给打开了,地库瞬间亮如白昼。

    “师兄,你快给小白曙掌掌眼!”

    老邱其实明白,小白曙不找他掌眼的原因,说来惭愧,只因为他学艺不精。

    廖大家坐在地库唯一一张鸡翅木花雕太公椅上,他面前是一张同样材质的八仙桌,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补眼和品鉴的工具。

    就着灯,廖大家打开了白曙的小包袱。

    “哟!梧桐树斗彩杯!”廖大家一见着白曙包袱里的一个高足杯,瞬间叫了出来。

    这是白曙当初在大寨买的,那个中年老妇人用来装头油的杯子,花了八十块钱。

    灯光透过杯壁,把瓷器本身的晶莹剔透表现得淋漓尽致,杯壁上画的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不知为何隐隐透着点红光。

    廖大家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他的手抚摸着杯子,里里外外,没有放过一丁点儿地方。白曙和邱老都没敢出声催促他。

    过了一会儿,廖大家头也不抬地吩咐道:“给我倒一杯热水来!”

    邱老听了这话,非常自觉地出了地下库房,取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等他把水放在鸡翅木的八仙桌上时,廖大家拿过水,倒进了杯子里。

    地下库房静悄悄的,不知为何,白曙跟着廖大家和邱老一样,摒住呼吸,眼睛盯着这个成化斗彩梧桐树高足杯。

    热水在杯中升起雾气,氤氲的雾气在杯身,杯子里的热水呈现出血色,然后血色慢慢凝结成了一只凤凰,绿色慢慢在凤凰的脚下蔓延,原本在杯壁上画着的梧桐树出现在杯中,杯壁上的梧桐树却已经消失。整个杯身,洁白无暇,晶莹剔透,如上品白玉,看不到一丝彩绘的影子!

    慢慢地,随着水温变低,火凤凰消失了,梧桐树消失了,最后葱葱郁郁的梧桐树出现在了杯壁。

    “呼……”

    不知道是谁长舒了一口气。

    在寂静的底下库房中,格外明显。

    “神迹!真的是神迹!成化斗彩竟然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怪不得当年万历皇帝会对成化斗彩如此痴迷!”

    廖大家非常激动,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平稳,这可是能够作为传世之宝的物件了,他能有幸看到,真是此生一大乐事!

    “这物件万万不能让他人知道了。”廖大家脸色严肃,怀璧其罪,他见过太多了。

    白曙点点头,这些物件,本只是死物,但是恰好就是这些“死物”中,蕴含着穿越历史和时空的界限,把当年匠人心中的丘壑流存给了后世。他可以想象当年这只梧桐树高足杯中的奇景展现在世人面前时,所见者的惊叹,应该和他们三人今日的惊叹一样的吧?

    “你这物件,是怎么来的?”邱老追问。他也有个成华斗彩缸杯,可惜却没有小白曙的这个,这般令人惊艳。

    白曙慢慢地把当年串联时,火车路过大寨,他因一时兴起在大寨停留,并在大寨碰上了梳头妇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小白曙,你真是个有福的!八十块钱竟然捡到这么大的漏!”邱老再一次惊叹于白曙的运气,只是一次闲逛,就看中了妇人盛头油的杯子。而这杯子幸而也只是妇人用来盛头油的,若是用来喝水,可能不一定能被白曙捡了这个漏了。他相信只要是见过杯中奇景的人,就一定不会把这个杯子卖出。

    白曙笑了笑,没有说话。

    廖大家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只高足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杯子放下,转而拿起桌面上另一件物件。

    这是一个生满绿锈的铜器。廖大家拿起手边精巧的小锤子,轻轻锤了一下。

    “铛”的一声,清脆响亮。

    “这青铜器,看着像是西周时期的。”邱老就站在廖大家身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拿了个补眼,看得仔细。

    廖大家没说话,他小心地用扫子慢慢扫去铜器表面的尘。

    这是一个青铜酒器,也叫礼器。椭圆形,深腹,圆足,有盖,还有提梁。这提梁的两端各有一个兽头,酒器的杯口处雕有精致的提花,花纹的形状清晰,没有丝毫被风化或者腐蚀的痕迹。盖子里头刻有四个金文——执掌天下,字体公正齐整。最令人惊讶的是,在廖大家把这件器物清理干净后,它三根长腿的色泽竟然呈现出青翠色,润泽如玉。

    “这应当是放置在帝王陵墓中的器物,只有建造坚固的帝王陵墓,不会进水,才能让它三千多年来还保持如此清晰的花纹。也只有放在玉石之上,不受泥土所侵,它才能有这样青翠的色泽。”

    邱老赞不绝口,这物件真是一件比一件精巧。刚才的成化斗彩就已经够让他惊叹了,但是现在这尊提梁礼器,更是令他大开眼界。且不说它的造型和色泽,光说它盖子上所刻的“执掌天下”四个字,就能令世人趋之若鹜了!

    廖大家看着这东西,久久没有开口,他只是一直看着,一直不断地看着。

    这弄得邱老也有些不安,“师兄,难不成有什么不对?”

    “我也不清楚。”廖大家看了很久,他看到的,和师弟刚才所说的,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觉得不对。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把这尊提梁礼器放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眼睛。或许是刚才那只成化斗彩梧桐树高足杯给他的震撼太过强大,令他的心神有些不稳,所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吧。

    “师兄?”邱老的心七上八下的,他的师兄从小就在这行里泡着,可以说那眼力是在真真假假中练就出来的,他从来都是能够很快就辨别出老物件的真假,就连师傅都说,他是不世出的天才。随着师兄年龄的增长,他的眼睛也越来越锐,很多东西只要一上手,或者看一眼,他就能大致判断出真伪,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他这犹豫不决、无法下定论的模样了。

    廖大家再次把眼镜戴上,这一次,他没再拿补眼,而是直接闭上眼睛,用手去感触这尊礼器的每一寸肌肤。

    地下库房静得只听到他们三人的呼吸声,白曙和邱老把自己的呼吸都放慢了,努力让呼吸声更小些,更小些,唯恐惊扰到了廖大家的判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白曙的脚都站得有些发麻了,廖大家才睁开眼睛。

    眼睛比不上触觉,触觉比不上通感。他学艺的时候,师傅说过,当眼睛判断不了真假的时候,就用心去感知。所有的老物件,都有历史留下的痕迹,都会有时间赋予的生命力。它们不是死物,而是真实的生命。

    可是,这会儿,他的感觉更加复杂了,他更难以辨别出这件青铜器真实的生命历程了。

    他抬头打量了一眼这物件的主人,清晰地询问道:“白曙,你来说说,这物件是真?是伪?”

    廖大家的话,不仅令白曙震惊了,更令邱老震惊。只因为邱老知道,师兄并非随意问问而已,他是真的在参考小白曙的意见。

    难不成这件青铜器真的有什么猫腻?

    白曙看了看那尊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绿光的青铜器,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这尊礼器时的感觉,回道:“我只觉得,它很有趣。”

    廖大家一愣,“有趣?有趣!”

    他哈哈大笑。

    “我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邱老忙追问:“在哪里?这礼器真的有问题?”他怎么一点儿都没瞧出来!

    廖大家再次查看这物件,而后指着这尊提梁礼器说道:“这是一尊拼凑出来的,经过整修和复制的青铜礼器。”

    他指着盖子说:“只有这个盖子,是西周帝王墓穴中的。”

    他再指着提梁说:“这是秦汉时期的提梁残件。”

    最后,他指着杯体的上部和下部说道:“这都是前朝的仿铸品,上部分是青川所造,下部分是大都所造。”

    邱老震惊得维持不了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

    尖锐而刺耳。

    他捧着这尊提梁礼器,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完美无缺。

    “怎么可能!这么完美的形状,没有丝毫接缝!竟然是拼凑的?拼凑的!”

    在他们这行当里,拼凑出来的东西,可不值什么钱。

    邱老笑了笑,这手艺,该是前朝青铜圣手张大师修复的,张大师能把一堆破碎的古铜片,修整成一件完好的器物,即使是内行人,也很容易打眼。刚才他就差点打眼了,若不是前一个成化斗彩给他的感觉太过于圆满、完美,而让他觉得这尊青铜有缺憾,他可能真的会打眼了。

    “邱爷爷,这尊青铜,能够得上拿去参展的资格吗?”

    白曙突然问道。

    他的声音伴随着一道轰鸣的秋雷,如石破天惊般,把这个地下库房的师兄弟俩人惊醒。

    廖大家猛地站起来,“好呀!妙呀!白曙,你真的是个福星呀!”

    这真是绝了。这尊青铜礼器,真的是完美地符合了华国高层给琉璃厂下的命令。

    青铜器,只有夏商周三朝的,才可称为极品、珍品,秦汉稍次,而后的都是仿铸。把这看着像周朝,实则用碎片拼凑而成的提梁礼器卖给番国,既彰显了华国的底蕴,又能保护真正的国宝;既保全了华国的颜面,又令番国吃了闷亏而无话可说;既向天皇献了礼,昭示了华国胸襟,又向世界各国强调了华国的底线。

    邱老眼中闪过惊喜,“你真的让我拿去参展?这东西本身可能不值钱,但是张大师的手艺,价值千金。”虽然还是抵不上真品的价值,但是卖得的钱,还是足够一家人吃挺久的了。

    “邱爷爷,这东西您就拿去吧,反正我也是不花钱就弄回来的。”白曙笑得云淡风轻,这是他当时在废品站捡到的,是它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做的只是把它收进空间,再在这一次恰当的时候中拿出来罢了。

    老邱惊喜,“小白曙,邱爷爷果然没有白疼你!放心,邱爷爷一定会跟番国提个好价钱,不让你吃亏的!”

    老邱这会儿可是信心满满,小白曙果真就是他的小福星,只要他一出马,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