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到十分钟，王辰就看见宁心从楼里出来。她直接坐进了车后座。

    王辰转向后座笑道：“诶，大姐，你还真把我当你司机啊！”

    宁心冷眼看着王辰，满不在乎地说道：“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

    “好好好，”王辰转回前面，无奈笑着自言自语，“司机就司机吧。”

    王辰把一个纸袋递向后面说道：“喏，给你带的早餐。”

    “不想吃，你自己吃吧。”宁心一张冷脸，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补觉，现在她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她想在到达福利院之前养养神。

    宁心根本不接他买的早餐，王辰只好收回手，把早餐袋子放在座位旁边的槽格里，启动车子出发。

    王辰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宁心，说道：“你们女人出门前不都要化化妆，打扮打扮，没个一小时出不了门的嘛。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宁心闭着眼睛回话：“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打扮的。”

    “为什么？我觉得一个女人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挺好啊。”

    宁心一侧的嘴角一扬：“给你们这些臭男人看吗？”

    王辰嗤笑一声，说道：“我觉得你想法有问题。女人打扮得漂亮怎么就一定是给男人看呢？当然我不否认有些女人的确是为了取悦男人，但是你把自己打扮打扮，也可以让自己心情更好嘛。”

    “就这样我心情已经很好了。”宁心自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看王辰一眼。

    “也是，你这样已经够好看了。”

    宁心嘴角扬起一抹蔑笑后不再说话，专心养神。

    王辰又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宁心。不说话的她面无表情，没有了咄咄逼人，没有了冷漠傲娇模样，只有娴静，漂亮。王辰面带笑容，不再打扰她休息，专心开车。

    汽车很快开出了小城，行驶在一条宽阔的旅游公路上。这条公路一侧是矮山，漫山有了渐变色，绿的黄的红的相互掺杂交错。偶有阵阵秋风把山上的树叶吹落到公路边上。公路的另一侧是一条蜿蜒的河，两岸的斜坡草地还未枯黄，依然绿茵茵。河中间或有一滩一滩的小绿洲，水草长势依然茂密。河对岸的那一片湿地，一看就让人眼睛舒服。

    “停下车。”

    王辰看一眼后视镜：“嗯？你醒了。”

    宁心轻声重复一遍：“停下车。”

    王辰把车停在路边。宁心下车，站在路边眺望沿河两岸的风景。

    “怎么了？”王辰走到宁心身边，“车里太闷了？”

    宁心摇头。清风拂过她的脸庞，把她脖子上的丝巾吹起。随风而起的还有河滩上飞起的水鸟。宁心把脖子上的丝巾解下来，用手拿住丝巾的一角，伸直手臂举过头顶，让丝巾在风里飘动。她闭起眼睛，感受风的吹拂。

    王辰看宁心，笑着问道：“你在干嘛？”

    宁心闭目微笑，脸上流露出喜悦：“感受自由。”

    “这怎么就感受到自由了？”王辰不解。

    “如果你闭上嘴，你也能感受到了。”

    “你今天骂人倒是挺温柔的，好，那我也来感受下。”王辰也闭上眼睛，问道，“能帮我解释下你说的自由吗？”

    “你觉得风吹在脸上舒服吗？”宁心轻声问。

    王辰静下心来好好感受风吹的感觉。初秋的风吹在脸上，一点点凉，却一点也不冷：“嗯，的确舒服。”

    “听到什么了？”宁心又问。

    王辰仔细听，回答：“鸟叫，车声，风声。”

    “想到什么了？”宁心再问。

    除了感受到的凉爽的风，听到的那些声音，王辰此时的大脑确实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到。”

    宁心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不要想太多，第一感觉。”

    “嗯，也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挺舒服的，心里挺高兴。”

    “这就是自由。”宁心语气喜悦。

    王辰睁开眼睛，看宁心依然闭着双眼，听她继续说话：“在这个快节奏的世界里，能就这样静静的，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去想，但是内心却感到高兴，满足，这不就是一件很自由的事情吗？”

    宁心睁开眼睛，抬头看向高举在空中飘荡的丝巾：“就像我手里这条丝巾，它不用做任何事情，风吹，它就飘，风停，它就休息。”

    王辰笑了，说道：“你这不管怎么说，听起来还是被动快乐啊。”

    “被动快乐？啊！”

    宁心说话时一不留神松了下手，丝巾突然迎风脱手飞起，眼看就要飞走。还好王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跨到宁心另一边，一手扶住宁心的肩膀借力，一手迅速伸向半空抓住丝巾。

    眼见王辰抓住了自己的丝巾，宁心伸手想拿回来，但是王辰的手一躲，不给她，低头看她说道：“就像我手里的丝巾，它什么都不做，当然它也什么都做不了。被风吹的时候，它的确看起来很自由，但现在被我抓在手里，它一点都不自由。”

    “你什么意思？”对于王辰近在咫尺的脸，宁心毫不露怯地直视他的眼睛。

    王辰近距离看着眼前这张让他心动了十几年的脸，说道：“它的自由是被动的，你所说的自由也是一样，都是要借助外力才能实现。其实并不像你说的你什么都没做，你感觉了风，感觉了声音，放空了你自己，然后因为这些感觉到了快乐，感觉到了自由。只不过这世上大多数人所追求的自由和快乐，比你需要更多的外物满足。像你，吹吹风，这样就能快乐和满足，还能感受到自由，倒真的是——”王辰嘴角扬起，看着宁心故意停顿。

    “真的是什么？”宁心知道王辰是故意吊她胃口。

    王辰又贴近宁心一点，满脸都是对宁心的欣赏，笑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而且真的是一股可爱的清流。”

    宁心踮脚从王辰手里抢过自己的丝巾，走到一边离他远点。她心里觉得王辰说得话有几分道理，但还是嘴硬说道：“什么被动不被动的，绕来绕去废话一堆。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自由和快乐是主动的？”

    王辰耸耸肩，一脸认真地说道：“傻子呗！傻子的自由和快乐无人懂。”说着呵呵笑起来。

    宁心对王辰突然不正经的话很无语，给了他一个白眼：“切！我看你就是个傻子。”说着，她拉开车门上车，嘴角有一抹忍不住的浅笑。

    王辰笑嘻嘻地看向坐进车里的宁心，黑色的车窗玻璃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自语着说道：“是啊，我要是不傻，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无情的女人这么多年呢！”

    王辰绕过车头上车，继续开车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