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还活着吗……”
科米刚醒来便被身上的剧痛刺激着神经,也幸亏他身上超过60%的机械强化,不然刚醒来就再痛晕过去。
“这……这里……是哪?”
科米坚挺的睁开了眼睛,他躺在一张半新不旧的床上,看起来似乎是病床,却又有些不像,刺鼻的消毒药水和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嗅觉,老旧的装修风格,发黄的墙壁和桌上那锈迹斑斑的装工具盘子证明了它的年代,这得有三四十年了。
没错,三十年前以上了,墙上那张优生优育的医疗宣传海报是他还三四岁的时候看过的,还记得那时候他最怕的就是看到这张海报。看到那张海报的话就证明他又生病要打针了。
“呵呵……”一想到小时候,多少年没有过的快乐记忆涌入脑中,让他得到了片刻的安静,忘记了那些争吵,那些被强加的概念和标签。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温和又关切的声音。
随着关门声,一双坚硬得触感有些奇怪的手温柔的将他搀扶着坐了起来,并轻轻的说道:“来,慢慢的,一点一点来,一点一点来,不要急,你刚做完手术……”
“我做手术?”科米想道。
不过他还是按照对方的指示,缓缓的做起了身子,舒服的靠在了床头,可能是心理原因也可能是麻醉药的关系,渐渐的科米不再感觉身上的痛楚了。
这时候科米才转头看到对方,穿着陈旧却很干净的白大褂,一张年轻、美丽的容颜,非常清秀和干净的五官,长长的黑色秀发简单的扎在了脑后。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而且很温柔,从她刚才的动作就可以感觉得出来,很温柔很细心,并且很关心他,是出于内心而不是职业。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镇痛的药物应该已经起效果了,过了这一阵就不会再痛了。”女人温柔的声音问道。
“嗯,我感觉好多了,已经没有那么痛了。”科米回答道,“你是医生?”
“算……算是吧…”女人有点尴尬的回答道,“我叫凯莉,你是谁?”
科米却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他有些迷茫:“我……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嗯?你忘记了?”凯莉温柔的问道。
“我……”科米突然感到脑中非常的混乱,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疼……”一种想象中的疼痛又在身上剧烈的反应了起来,但科米知道这只是记忆残留的,而并不是真的在疼痛。
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画面,一群“孩子”手持着吓人的工具,在他身上拆卸着他身上那些强化机械,鲜血,惊恐…然后是凯莉…他还记得凯莉抱着残缺的他在走廊上跑……褐色的机油,电池液体和鲜血的混合物流了一地……
“啊!——”科米喊叫了起来,直到那双温和的手抚摸在他身上后,他才逐渐冷静了下来,也让他确认了身上还勉强是完整的,虽然到处包着绷带,但那些改造强化体都好好的在身上,只是......他侧头看向自己碎裂的左手,凯莉并没有修好它,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没事了……没事了……”凯莉轻柔的声音让他感到放松,不再那么紧张了,甚至有些怀疑之前那些“噩梦般的记忆”可能只是幻想而已。
看到科米安静了下来,凯莉缓缓呼了口气,坐到了病床上。
科米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凯莉关切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他问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凯莉回答道:“你没事的,这应该只是创伤综合征造成的短暂记忆缺失,你努力回忆就能找回来的。”
“哦。”科米疲惫的应了一声,虽然他刚醒,但还是感觉很疲惫,这并不是睡久的后遗症,因为身体内的电子记录仪告诉他,距离受伤前的最后记忆也不过三个多小时而已。只是他现在有点抗拒想起以前,好像那并不是美好的回忆,反而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时,更觉得心里放松。
“那我帮你一起回忆,回忆。”凯莉温和的说道,从她出现开始,声音总是这么轻柔,就像在催眠一样,让他不想去反抗。
看到科米微弱的点头,凯莉开始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科米·奥迪托雷…”科米回答道。
“年龄呢?”
“37岁……”
“职业呢?”
“记者……公岛日报社会版记者……”
“家人呢?”
“我……十七岁时爸妈车祸死了。”
“还有其他家人吗?”
“艾米……我的妻子叫艾米,还有个女儿雪莉…九岁了…”
在凯莉的询问下,科米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科米·奥迪托雷今年37岁,是第一代出生在公岛的公民,也同时是第一代新人类,三岁时被发现体内有癌细胞不得已进行了新人类改造,到十五岁时身上超过50%已经换成了电子机械。
那时候新人类刚刚出现,还是个新鲜事物,借着电子设备的辅助,科米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比普通人更多的信息,学东西也是事半功倍,毕业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所有新人类们就像科米一样,虽然刚刚成为社会中的一员,却很快就融入到了社会之中,受到了职场的热烈欢迎。彼时的科米就像所有的新人类一样志得意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更高兴的则是雇主们,他们发现雇佣一个新人类可以承担两个甚至三个普通人类的工作时,立即掀起了雇佣新人类的大潮,引得大批普通人类丢掉了工作。
科米大学时候学的是新闻学,毕业之后便顺利的进入了报社,在体育板块历练,主编还挺欣赏他,跟他说等他经验够了就调他去社会板块,科米为此一直都非常上进。然而几年之间,报社陆续裁员,雇佣了远少于裁员数量的新人类,还留在报社的纯人类每日都战战兢兢,拼命工作,以证明自己有像新人类一般无二的工作能力,报社的气氛日渐奇怪,纯人类并没与新人类有明面上的冲突,但那些眼神,茶水间里的低语,都在暗示着平静之下的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