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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此去今年
    城里城外皆在忙碌。

    不断有剑仙御剑离开,不久之后又带伤折返,眼里尽是疲惫,还有少数一部分一去不复返。

    城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儒家门生在细心劝说居民离开此地,却都无功而返,手里拿着居民给的干粮苦笑着。

    “你们不是在吗?秦皇都在我们就没有怕的!”

    “来来,好久没吃一顿热乎的饭了吧,别累着,大娘亲手去给你煮一碗面,可香了,吃过我面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的呢。”

    一个面馆外,大娘拉着一个儒生的胳膊把他按在了板凳上。

    “大娘,您别忙了,我们这个修为已经不需要吃饭了……您带着孩子早点走吧,等安宁了再回来。”

    大娘煮面的手僵直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儒生,硬生生憋出了一个笑。

    “这是我们的家。我孩子他爹出去拉货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们,就不走啦…”

    “对不起啊,我忘记你们神仙都不吃饭了…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为了我们这些个凡人,你们还要在这拼死拼活的…”

    儒生顿时手足无措,这声道歉他受不起,他也不能受。

    先生在他们进入书院时便教导过他们,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大娘,你看看你,说的哪里话,好久没吃面了,就麻烦大娘给我下碗面我好补充一下体力!”

    “好嘞!”大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笑的很灿烂。

    “死鬼,出来帮我打下手!”

    “好嘞娘子!”

    面馆内一个壮年男子肩上搭着毛巾走了出来打起了下手。

    “……”

    这个儒生知道自己被套路了,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却又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先生教诲我们的士当以天下为己任吗。

    大娘,你们大家放心吧,这座城我们来守护!

    儒生信心满满,面带笑容的看着打情骂俏做饭的两口子。

    这就是我们所要守护的人。

    ……

    宏大的议事厅内。

    已是黄昏时分,殿内比较昏暗,只看得到门槛上坐着一个男子,一身白衣,白发如瀑,厅内一个中年男子静静站在中央。

    淡漠的声音在厅内响起。

    “当初那场灾难,其实有一个人活了下来,是你们族里一个老人拼死带他逃离,最终送到了我这里,老人气绝而亡,死前留下了一句话。”

    龙袍男子盯着门槛上的身影,想看到他会不会有一些异样。

    不出所料,坐着的身影在略微颤抖。

    “他说,这是你大哥的孩子,孩子的名字叫做,”

    “李清玄。”

    坐在门槛上的男子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过头来看着中年男人,声音略带颤抖。

    “秦皇陛下,能告诉我,有关他的事情吗。”

    “他呀,也是个天才,你们这一家天才确实挺多的,他的天赋之高凌驾你们家族所有人之上,包括你大哥!二十一岁修成法相,成就天相境,二十五岁就炼化命星成就司命!这种天赋你见过吗?我没有见过,平生未见,对了,他也用剑,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的。”

    “我在离开之前,将大秦交在了他的手中,他现在是一朝之君。”

    男子目瞪口呆,一时无言,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短路。

    “???”

    “您这么做……他不是大秦皇族啊,这么做怎么能服众?”

    男子缓过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站起身来,声音略显激昂。

    “你走了!他一个外人怎么服众!这样容易哗变,嬴……秦皇,你这是在害他!”

    此刻的他已经忘了眼前的人,是站在这个世界之巅的那一少部分人,嗓子嘶哑的吼出了这句话。

    “慢慢听,听我说下去。”

    秦皇右手抬起,衣袖扶过,一股清气从袖中飘出环绕住了男子,令他激动微怒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他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语气略带抱歉。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无妨。”

    “你失态是情理之中,如果你不为所动,我就要考虑该不该说下去了。”

    “他娶了我的小女儿,我最喜欢的一位后代,他俩从小青梅竹马,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中间有些曲折,现在就不说了,等你们以后见面了你自己去问他吧。”

    “我的子嗣中,要么玩世不恭,要么就是沉迷武道,没有一个人想当这个皇帝,他们跟清玄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心性无可挑剔,他们之间关系也很好,哗变一事绝无可能。”

    “李清玄,在他们一代中的确可以摘得桂冠,是当之无愧的同代第一人。”

    “我很欣赏。”

    能称得上秦皇如此评价,世间罕见。

    他松了一口气,秦皇的这番话,给他如海浪般汹涌翻腾的心头安了一根定海神针。

    “好,好,我现在是个废人,我大哥的儿子也没有折损他的威名,李家有后,那我也安心了……复仇的事,就交给他了。”

    “就是委屈我这侄儿了…谁叫当叔的是个废物。”

    沙哑低沉的声音,无奈,苦涩,自责,辛酸…

    我也能安心去了。

    只是,想见一见侄儿,他长的像大哥,还是大嫂呢。

    “你想死?那怕是不能如愿了。”

    秦皇此刻威严怒目,威压如同一座山压的李负笠喘不过气。

    “我当初为你寻过修复经脉的神药,未能如愿。”

    这种药岂能那么好找?

    “他却寻到了!”

    秦皇未曾言名,可是李负笠知道秦皇说的那个“他”是谁。

    “真的…真的吗?”

    这些年里,李负笠过的浑浑噩噩,道心破碎,经脉寸断,每天以酒度日,除了一成不变的容貌外,李负笠已经记不清当初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自我了断,但是曾经的修为铸就的这个躯体,刀剑不入万法不侵,别人渴求的修为通天,长生不老,到自己这现在却成了累赘!

    自杀的累赘。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每天过得有多累,诡气在体内作祟,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承受钻心蚀骨的疼痛,甚至整个人都昏死过去却依旧可以感受到。

    日复一日。

    当连死都是奢望时,做什么事都是灰暗,毫无希望可言的。

    秦皇的这番话,却给他黯淡的人生又重燃起希望的火苗,李氏有后,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手刃仇人,恨不得下一秒秦皇掏出一枚神丹给他,助他驱逐诡气,修复经脉。

    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希望。

    秦皇停顿片刻,整个大厅陷入诡异的气氛。

    李负笠通红,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昏暗的大厅中央,不希望刚才是自己的幻听。

    “如我所言,并无虚假。”

    秦皇眼神微动,露出一抹笑容,却又被担忧之色覆盖。

    神色的变化,李负笠却未看见。

    他眼眶发热,沉浸在欣喜之中,不知所措。

    “药,如意托牧之带了回来,你去后殿找牧之拿吧。”

    “记住,如果你只是想报仇,那没必要浪费这枚神药。”

    目光炯炯,威严声回荡大殿。

    “报仇的事,交给我,我给你药是因为,希望你能不负我的期望。”

    “未来的大剑仙席位,希望能看到你的身影。”

    秦皇的身影渐渐虚幻,消失在了大殿内。

    留下了李负笠一人在殿中。

    上一刻挺直如松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佝偻着腰蹲在地上,双手掩面,止不住的颤抖。

    无声的哭,无声的笑。

    李负笠,负笠前行,踯躅向前。

    …

    城墙上,众人安静的站立,都是各门各族的领袖人物,满脸凝重,注视着远方渐进的黑雾。

    “准备的怎么样。”

    空间波动,秦皇的身影在众人身后突兀的浮现出来。

    “禀秦皇,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会交战。一切准备就绪,只是……”

    秦皇眉头一皱。

    “只是什么。”

    刚才说话的人是一位全身覆盖在亮银色盔甲,白发披肩,眉心一轮小巧弯月,手执长枪的中年男子,面色难看的左顾右盼,希望有人能接下去这番话,但是其他人都面色躲闪,打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都不敢触这个霉头。

    中年男子狠下心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

    “只是……”

    “只是我要回后方,这战我不能参与了。”

    声音从众人后方传来,秦皇顺着众人向后看的目光看去,一道身着月白色长袍,身材曼妙,面覆轻纱的妙龄女子缓缓踏空走来,清风拂过,白纱掀起一角,绝世容颜一览无余。

    纵使他们这些老熟人,不止一次的见过她的容貌,却还是惊为天人,不能自拔。

    “我最后一次机会用过了。”

    “我要回去传承修为了。”

    “所以,这场仗我只能错过了。”

    清冷的声音从朱唇吐出,优雅的走到众人前方,直视着秦皇。

    “第九次?”

    秦皇愣了愣神,闪过不忍,落寞的神色,被很快遮掩了过去。

    但是却被女子尽收眼底。

    嘴角略微掀起,如释重负。

    “嗯。”

    “我预言了,这场战争会赢。”

    “这是结果,过程我无法得知。”

    轰!

    如一缕光拨开乌云,压抑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无数人欢呼着。

    秦皇面无表情,和白袍女子对视着。

    “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女子执拗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慕了一世的男子。

    秦皇欲言又止。

    最终无言。

    “呵,男人。”

    女子转身毫无留恋,踏天而起,步步生花,宛如仙子落凡间。

    “嬴政,你喜欢我就说出来,扭扭捏捏的像什么男人,哈哈哈…”

    清冷的声音如同一剂寒泉浇在众人头上,瞬间无声。

    人去音至,秦皇掀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一道流光划破天际直奔秦皇,伸手拂过,一道传音玉被捏在双指间。

    “咱俩之间的渊源还挺深的,我徒弟跟你外孙之间有因果,她继承我的衣钵后要巩固修为,不会来战场了,对了,她才十六岁哦。”

    “十六岁的准圣,也算天下第一人了吧,起码可以压着你孙儿锤,不知是我欠了你,还是我们这一脉欠你们家的,唉,走之前没听到想了一辈子的那三个字,蛮遗憾的。”

    她也没想到,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下次吧,下次如果还能再见,你会如愿的。

    “秦皇,听说你有外孙了?好像跟我孙子一般大,他们一定会成为好兄弟的,我孙子血脉之力鼎盛,有望达到我族先祖的高度,重铸我族的无上威名,放心,会罩着你外孙!”

    银甲的中年男子贱贱的笑着说道。

    “王翦。”

    顺着秦皇的声音,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搂着银甲男子去角落探讨武艺。

    时不时有告饶声传来。

    众人心情都很放松。

    秦皇负手而立,闭着双眼,面带微笑。

    无人得知,此刻的秦皇已经神游八荒。

    也无人知道,有人对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一个夹杂着善意的谎言。

    此去经年,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