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两人不约而同的呛了一口，瞬间被电击一般的都低下头，赶紧风卷残云的吃完面前的晚餐，接下来余安生把碗拿过去收拾，易寒继续整理行李，余安生晚上还要去警务室值班，洗完碗就早早的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路上他还一直在想：这奇怪了，和这姑娘待在一个屋子里怎么感觉尴尬，远不如在所里碰面时来的自然。到底是哪点让自己总觉得不对劲呢？

    …………

    这个夜班就几个树木岭商业街的占位纠纷和两个醉酒的闹事，算得上是平安无事，早上安稳的交了班，余安生回到出租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明明知道上行政班的易寒肯定一早就去所里了，但进门时他还是心里一阵纠结，这和一个大美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感觉有点古怪，说不清是期待还是紧张，就是感觉和之前一个人时有了那么点不同，即使现在她人不在屋里，也似乎能感受到那点女孩的清香。

    不，这还真是有股清香扑来。

    余安生仔细一看，原来家里客厅厨房等公共区域都被易寒仔细拖扫了一遍，还打上了些许空气清新剂，难怪有股香味，他又进了卫生间，看到架子上摆放的那些女孩的洗漱护肤品，余安生心里一阵感触，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人生活着、存在着。

    余安生洗漱一番，回了自己卧室准备补觉，正吹头发时却看到手机屏幕亮了，打开是几封未读信息，竟然是分局几名相熟的朋友发来的，当头第一封居然还是和他关系一般的郝仁发来的，他点开一看，内容令他好生奇怪，居然是郝仁带着略酸的语气恭喜他当上了副科级警长。

    什么情况？

    这个副科级警长的提拔，余安生明明记得上次在老姜那里就明确拒绝了的，当时阮山拿着他和朱槿的事来进行所谓的“谈话”，这让余安生的那股倔劲又爆了出来，咬着牙说不参与这副科级警长的竞聘了，自主推荐表都不肯填，怎么现在郝仁还恭喜自己上了？

    他刚准备回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是不是这家伙搞错了，他知道郝仁对自己之前就隐隐有点竞争的意思在里面，这下也可能是故意说反话，搞讽刺，可他还没打电话，又看到了政工室副主任姚尧发过来的未读信息。

    点开只有一张照片，却让余安生心里一阵激动，那是还未正式公布的这次分局拟提拔的副科级警长的公示考察名单，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拟任职位是城南公安分局五里牌派出所红星社区警务室室长（副科级），这让他心跳瞬间加速。

    是真的！

    幸福和困惑同时袭来，余安生心思一下乱了，睡意顿时全无，他知道姚尧手里的这份名单肯定是最真实的第一手消息，再过几个小时，等这份名单正式下发，通告全局，那到时将掀起一阵波澜。

    不，现在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消息灵通的应该早就到处打听，这体制内提拔就像一棵树上的猴子，不是排队队吃果果，更多的是越过顺序往上爬，大家都想看看自己这次有没有上去，看看这次挪动后自己的排序有没有变化，前面的排位有没有松动，也只有自己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才这样后知后觉，什么都要别人来提醒。

    余安生纠结着要不要给姚尧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自己毕竟表都还没填，局里班子会上是怎么通过的？肯定是有领导力挺，就算自己再不晓事，这个知遇之恩还是得记着。

    于是他发了个消息给姚尧，问他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没想到那边很快就回了个电话过来。

    “你在哪？”

    听出姚尧言语中的急切，余安生背一下都挺直了，赶紧答道：“没什么事，就待在住处。”

    “那好，你赶紧来一趟分局，你的材料不全，有个自主推荐的表还要填一下。”

    “哦哦，好！”余安生急忙站起身，手上拿起原本脱掉的外套，刚准备挂电话，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这个……怎么会把我报上去了，我记得我没报啊？”

    姚尧那边声音压的低沉：“你啊你，这个名单之前上面还没有你，但是昨晚在常委会上做最后讨论时，有领导力挺……具体哪个现在不好说，我只能说领导对你很看中，但你自己也应该更上心一点……好了，不说了，等下见面再讲。”

    说完姚尧就挂了电话，余安生也满怀心思的往分局赶去。

    到了分局，一进大门发现今天气氛都不太对了，每个人的眼神似乎都饱藏深意，路上遇到一些熟人特别热情的招呼，余安生都不敢多逗留，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激动与欣喜，这提拔的最后关口上太张扬是一件非常不成熟的事，容易落人话柄，更让领导觉得这人沉不住气。

    于是余安生就一路低着头，顶着一张忧虑重重的表情跑到了三楼政工室，一进门，姚尧就一把把他拉进了里面办公室。

    关了门，姚尧关心则切的神情溢于言表，急忙一指：“表就在桌上，旁边是模板，你赶紧的！我是服了你了！这么多人，就你们所交上来的材料里没你的自我推荐表，连签字都没有，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班子会临时把你名字加上去，就凭你这个态度，以后都不用指望提拔了。”

    余安生一边抱歉，一边填表，之前在老姜面前说不争这个副科级警长时，还有点斗气的意思，后来说没一点后悔那也是假话，可怎么也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是被推了上去，这里面有两个环节，一个是所里的强推，另一个就是分局班子中有领导的强上，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这个表都没填的给过了。

    “昨天晚上开的班子会议？”

    姚尧一边手指着他怎么填个人履历，一边抽空回答：“对！是昨天晚上临时加的你名字，幸亏局领导当时没问你的材料情况，要是当时要了你的材料一看，发现你连自主推荐表都没填，那估计当场就要发脾气把你名字划了！”

    “哥，我错了，我开始是真没想报，哪里知道所里还是推了我上去，这我……”

    余安生抱歉的一拱手，知道其中这位姚主任肯定也帮了自己的大忙，再次感谢了一番。

    “别说了，赶紧补吧，现在你这名字是分局领导在党委会上特意加上通过的，你现在再耍性子说不报的话，那你以后就完蛋了！”

    余安生也知道轻重，这次再没推辞，把材料补好，稳妥的放进那沓考察人员名单中。

    “好了，昨天开完会，现在材料都齐了，等下发市局，没意外估计下午就要正式挂内网公示，你这几天注意点，现在还是公示期，明白嘛？”

    余安生点点头，姚尧转身就要赶往局领导那签字，余安生最后拉住他问道：“能问下是哪位领导在会上力挺我的吗？”

    姚尧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还有人被提拔了都不知道自己的“伯乐”是谁，略一犹豫，还是摇了摇头：“这党委会上的事我就不方便说了，你自己应该明白吧。”

    说完姚尧就风风火火的走了，余安生也不敢逗留，赶紧出了政工室，路上还生怕被人看到，让人以为是来找领导的，怕被说闲话。

    他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中午，这天降惊喜实在太刺激，甚至连肚子都不觉得饿，余安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也想不准会是哪位领导力挺的自己，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的睡了过去。

    如预料的一般，他这一觉最后还是被恭喜的电话给吵醒，打过来的是所里几名刚从内网公示中得到消息的辅警，余安生半睡半醒间接的电话，面对各种祝贺，他都是一副茫然，确实这事来的有些突然，像做梦一般，言语间也不敢有稍许得意。

    等接完电话，一拉窗帘，窗外已然天色昏暗，都晚上六点多了，他马虎的把两顿并做一顿的吃了，打开手机，几个工作群里已经把这份名单转发了好几遍，几乎所有单位相关的群里都在@他，余安生只得一阵回复，还应要求发了好几个大红包，去了一百来块钱，心里五味陈杂。

    他想了想，还是得给老姜回个电话。

    上次在老姜办公室，他那样不留情面的直接拒绝，虽然当时是气在头上，情有可原，但人家所长还是不计前嫌的把他名字报了上去，这份认可与情谊，就应该好好感谢。

    拨过去后，等了二十几秒老姜才接通，一开口的态度还是惯常的冷漠粗犷。

    “姜所……呃，感谢您……”

    余安生开口第一句话还没说完，那边老姜就不赖烦的打断：“哎？！感谢我？别感谢我，我什么都没做，这是你自己的事，再说了，你不是不肯报嘛？！”

    “姜所，我错了，我……”

    “好了，别啰嗦了，我还在省里开会，我很忙，也没时间骂你。这次的提拔你自己感谢分局领导吧，我也不多说，就一句话！把工作干好！”

    “是！”

    余安生一答完那边就飞快挂了电话。

    虽然听到的是熟悉的“冷言冷语”，但余安生心里却是一阵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