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无异议,闻佳音宣布散会。
两人临出门前,她随口说:“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们要注意搞卫生。就从卫生间开始吧,明天下班前我要检查。”
两个总不了解她,谁也没当回事。但舒季媛知道,这人压根就不是个爱干净的人,邋遢时候能像地里长出来,现在搞这一出,实在奇怪。
果然,闻佳音又说:“我这里装修完,还没收拾,我看小兰阿姨挺好的,明天让她来我这。”
她依旧是随意的语气,却像丢下一颗炸弹。侯总大声说:“不行!”
卫生组一共就俩人,组长是那个极品阿姨,是个光拿钱不干活的。明天小兰阿姨来闻佳音这,只剩她一个人扫厕所。
这是不可能的。
幸灾乐祸的变成吴总,他假装生气,“老侯,怎么跟领导说话的。”
侯总没心情抬杠,跟闻佳音解释:
“她不能能动,我知道这人好吃懒做,占便宜没够,但你不能动她。”
侯总严肃起来,“他是我们最大的零件供应商他妈的唯一的妹妹。”
就是供货商他姨呗,闻佳音捋清这复杂关系,有挺侯总说:
“那家供应商算垄断了耳机配件这行,要不是我们‘八达集团’的名声大,还轮不到咱们。”
闻佳音依旧一副随意的样子,“那她就更该滚蛋了。”
知道此人来头后,吴总也开始闹心,想帮着劝几句,闻佳音说:“我们已经不是‘八达集团’了。”
“我们是‘六方音效’,一家独立的企业,市值不到五百万,没上市,甚至连本市五百强都排不进去。”
“以后我们身后没有‘八达’。我们盈亏自负,艰难的时候可能发不出工资,也许还得卖厂卖地。”
“‘八达’不会再给我们一毛钱了。”
闻佳音平静的看他们,“我以为你们明白。”
两位当然早知道这消息。
他们是耳机厂的元老,年轻起就在耳机厂工作,以后也要在这里退休,大半个人生都属于‘八达’。
突然独立出来,失去‘八达’的庇佑,那感觉跟父母离世差不多,以后没依没靠了,很不习惯,也没安全感。
闻佳音又说:“这种时候,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不能再在乎谁的面子,谁的亲戚,我们得先让企业活下来。”
“知道破窗效应吗。”
“一栋楼的窗出现一点点破损,如果不及时修好,破坏者会砸坏更多窗户,甚至毁了这栋建筑。”
“耳机厂已经是危楼了,经不起任何动荡。”
两位总再没说话,沉默的离开了。闻佳音对舒季媛说:“帮我联系一下,我要租下工业园。”
舒季媛快速在备忘录里添了一笔,提醒:“耳机厂可能贷不出这么多钱。”
闻佳音说:“不是为了耳机厂。”
舒季媛又说:“‘Mn’也贷不出来。”
闻佳音不满,“……我不是有钱人吗。”
这时电话响了,来电人让她很意外。
才按下通话键,许青妩哭着喊:“佳佳姐,救我。”
自从那晚偷听自己爸爸出轨后,许青妩课也没心思上了,有空就在她爸学校门口蹲点。终于在今天,被她撞个正着。
姑父的出轨对象是他的前同事,两人一间办公室坐对桌,后来同事嫌工资太低,辞职卖保险去了。
她做了几年教师,积累了一些人脉,又能说会道,业绩还挺好。姑父那个收益过半的项目就是从她这里听说的。
许青妩一开始没看见来人,只认出家里的车。她看见她爸从把车停在校门口,自己从驾驶室出来,正纳闷,又看见一个陌生阿姨从副驾驶出来。
那阿姨绕到她爸跟前,两人很气密的说着什么,又抱在一起,好一会才分开。
最后那女人拉开驾驶室的门,打算把车开走。
这车还是用严成锦爸爸的保险金买的。
严成锦爸爸出车祸那会,严成锦还没满十八岁周岁,姑姑给他做监护人,那时公司包吃住,他拿钱没用,便把赔偿金都给了姑姑。
姑姑从结婚起就是家庭主妇,一时不知道拿这笔钱怎么办。许青妩知道她不想在家闲着,跟她哥通风报信,两人一起怂恿姑姑,叫她发挥自己的好厨艺,开一家小吃店。
姑父本来是不同意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同意了。姑姑签租房合同那天,一点钱,发现少了三十万,再一问,被姑父拿去买车了。
姑父推说是为姑姑的店买的,又说方便接送许青妩。但姑姑知道,他早想买这款车了,因为家中存款不够才作罢。
姑姑因为这件事跟他冷战好几天,还是严成锦放假回家才给劝好的。
现在见那女人熟稔地开自己家车,许青妩快气哭了,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在那女人拐弯时,拦在前头。
路上冷不丁蹿出个人,女人吓一跳,猛踩刹车,因为惯性,她头磕在方向盘上,肿了个大包。
她朝后视镜一看,骂了句脏话,下车找许青妩拼命。
许青妩中学就在这读的,这女人自然知道她是谁。虽然告诉自己真爱无罪,但面对对方小孩,她还是心虚,也不打算计较了,转身要走。
许青妩却不肯罢休,她大声说:“这是你的车吗,你不知道他是我爸爸吗,你真不要脸!”
虽然是上课时间,校门口还是有人经过。女人不想丢脸,扔下一句:“哪里来的疯孩子”,转身要走。
许青妩执拗起来,拉着她不放,想问个明白。
女人自然拼命挣扎,纠缠间,她细细的高跟鞋踩到了小石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有血顺着她的腿流下。
许青妩一个小姑娘哪见过这些,吓傻了。
姑父听到争执,又从学校出来,问:“怎么回事?”
许青妩看见他,带着哭腔喊了声“爸”。姑父却恶狠狠推开她,跪在那个女人身边:“你怎么样!”
他看见女人腿上的血,焦急地问:“孩子怎么样了?”
那女人不说话,只是痛苦地皱眉,哀怨地看着许青妩。
姑父这才发现自己女儿。他没有愧疚和安慰,只是恶狠狠的说:“杀人犯,你等着坐牢吧。”
说罢把女人抱上车,扬长而去。
电话那头,许青妩带着哭腔说:“我哥哥的电话打不通,佳佳姐,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闻佳音想安慰她,但确实没这天赋,只好拿出谈判技巧,放轻声音问:“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告诉我你身边有什么建筑”
许青妩啜泣道:“我不知道,我害怕,随便找了条路逃跑了。对不起佳佳姐,真的对不起,我现在在一条路上,周围只有电线杆,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闻佳音说:“听我说,你现在帮我看一下电线杆上的编号,好不好。”
许青妩已经吓懵了,话说得颠三倒四,闻佳音耐心听完,用电线杆编号定位了她的位置。她说:“我们保持通话,你呆在原地,我马上带哥哥去找你。”
犹豫片刻,她又说:“许青妩,你听着,你没做错。”
“是你爸爸的错,是那个破坏你家庭女人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
刘唱得到闻佳音的承诺,打电话给严成锦报喜。
严成锦从闻佳音那知道他拍广告的条件,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跟刘唱道谢:“谢谢你啊唱唱。这么多年,也没为你做什么,反倒要你照顾我。”
刘唱立即红了眼眶,大声说:“不是的小成哥,你给我写的歌,我都知道,
可我却害怕‘东辰星光’,不敢把你列在感谢名单上。”
“你知道吗,演唱会也好,发单曲也好,每次看见粉丝吹彩虹屁,说感谢编曲老师,我都想告诉他们,你们该感谢的人不是那个凭空捏造的韩国人,而是我的老大。他才华横溢,却因为仗义执言被封杀了,我——”
严成锦受不了煽情,直言道:“别,你千万别冲动,我用代号写歌是怕公司发现,跟我打官司。你知道的,我没钱,赔不起,就让那个韩国人活着吧。”
“哦。”
刘唱也不愿煽情了,觉得他跟小时候一样烦人。但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间间姐亲自跟你谈合作吗?”
提起闻佳音,严成锦心便软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牛逼啊老大,小闻董亲自出马。”刘唱称赞,“怎么样,我间间姐是不是超漂亮。不过你不要被她外表迷惑哦,她可是个男女人——”
严成锦不喜欢他提起闻佳音时的口吻,太熟稔了,好像他们两个才是自己人。他打断他,问:“你很了解闻佳音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被她从小打到大。”刘唱还挺自豪,“知道我市富二代如何分辨自己人吗,就问有没有被间间姐打过。”
“我们可能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从事的也是不同一行业,甚至可能没见过面,但我们一定给都给间间姐打过。”
“是间间姐的拳头和巴掌,把我们紧紧团结在一起。”
“你知道厉屿晨吗,就是那个‘国民老公’,前段时间不是给人打断尾巴骨吗,就是间间姐干的。”
严成锦给自家公主辩护,“那是不小心摔的。”
刘唱同意,“对对对,这才吓人。厉屿陈诶,他爹可是首富,被间间姐揍了,也只能说是误伤。”
严成锦听不得他污蔑公主,才想挂电话,又听刘唱充满憧憬的说:
“我真希望间间姐是我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