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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 后会有期
    布贤巷的小院子里,因着王缨宁她们的到来,愈发的热闹起来。不管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主子还是奴婢,大活儿一起动手置办晚膳、温酒烹茶。

    萧俭虽然长了一副温和如玉的面孔,可谁也不敢指使他。他自己又不是个热情主动的,站在院子里头,瞧着众人忙忙碌碌,他倒是气定神闲,看的津津有味。

    萧俭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低头煮酒,往酒瓮里放腌渍青梅的王缨宁身上。

    这院子小小的,与王缨宁在满家时的那个院子大不了多少。

    明明是家世出身不错,如今还是官籍,怎生还这般的落魄。萧俭还打听到她为了避嫌并不在这院子里与表兄弟同住,而是和离之后就住在客栈。

    不知为何,刚认识她的时候,总觉得她很辣厉害招惹不得,时隔一年,他竟又觉得她其实可怜的紧。

    这种可怜,可能她自己都不觉得,她王缨宁许是觉着自己强大着无坚不摧着呢,可她自打离了建康城,来到这里,何曾过过那般本应该的顾花弄影无忧无虑的高门大小姐日子。

    西边的日头,缓缓的落下。院子里头人影来来回回,最后饭菜酒水都摆上了席。

    “饭菜好了,入席吧。”王缨宁走到他的身边。

    这个人,天生贵胄,就合该被伺候着,可他站在院子里头半日了,笔直的就像一棵粉色的树……

    “好。”萧俭说。

    二人一前一后到屋里去,王仪坐在门槛上,瞧着眼睛亮晶晶的。

    “你穿粉衣裳,也挺好看,比那姓满的好看百倍。”王仪啃了口手中的梨子,说道。

    虽然王姻与王仪都只匆匆见过他一面,但是太出众的人总能让人印象深刻。

    萧俭闻言,弯起嘴角道了声多谢夸奖。

    “仪儿,莫要胡闹!”她提什么满璋之,那人是万万不能与萧俭相比。

    不过他这件儿粉衣裳,王缨宁也已经憋笑了大半日了,确是骚气了些。

    王缨宁斥责王姻的语气里含笑。

    萧俭见王缨宁似在憋笑,脸终于微微红了。

    都怪萧护,说他饱经了一年的风霜,从彭城赶了十日而来,风尘仆仆的。整个人都灰扑扑难以入目,不若去成衣铺子里置办一件儿提神提脸色的,绯色长衫。

    一顿重阳团圆节晚膳,大伙儿吃的兴致勃勃,温馨又热烈。

    没有因为萧俭主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而有一丝的尴尬不适,反而施予修与之所谈甚欢。

    王仪膝上的奶狗儿滚来滚去,滚到了萧俭的身边,许是喜爱他那一身华丽丽的的绯色衣裳,用两个前爪儿不住的往上爬。

    萧俭面色温和,给它夹了些细软的嫩鸡肉吃,这狗子就愈发的摇头摆尾赖着萧俭不肯走。

    红药赶紧上前将狗子抱走。

    萧俭与施予修二人侃侃而谈,施予修没想到这位尊贵的萧公子,竟然有那么多丰富的人生经历,他带兵打过战,更游历了近乎大半个中原,连邻国一些小国的风土人情都知晓。

    萧俭也没料到,眼前这位王缨宁的表兄竟有观天象测吉凶的大才,又听他说王缨宁也有卜卦的本事。

    不禁惊奇不已,吃到酒浓处,王缨宁也没有隐瞒他,将外祖父家的大致情况大概透露了一下。

    萧俭这才了然,敢情这一家都是此等的天赋异禀。

    “王姑娘竟有此等能耐,不若给我家主子算上一卦。”萧护吃酒吃的有些醉醺醺的,一晚上尽对着红药吃吃傻笑了,冷不丁的插上一句话。

    “这……我不会看人相。”王缨宁有些惭愧,她可能遗传的外祖家的天赋遗传的最少,到目前也只会些测算个吉时良辰这样的小把戏。

    这个萧护向来胡闹,红药使劲的瞪了他一眼,这般的孟浪,就不怕被他家主子骂。

    “不会看人相,那手相呢。”萧俭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来……

    哦呦呦,王仪赶紧捂了膝上奶狗儿的眼睛。

    “萧公子人中龙凤,贵不可言。”王缨宁瞅着这一双好看极了的手,终是没敢伸出自己的手去扯过来好生看一看。

    废话,萧俭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表情微妙,明显是在笑话王缨宁这是说废话。

    “王姑娘,我家主子不是看前程,要看姻缘。”萧护放下筷子,笑道。

    哦呦呦,王仪赶紧捂住了膝上奶狗儿的耳朵。

    饶是王缨宁平日里装模作样的本事有多强,这次也难掩胸中那颗心脏哐哐当当的乱跳。

    “姻缘……”王缨宁呐呐而言。

    “我与彭城中,有几家百年士族有意结亲,与我后面行事或可做助力,一时难做抉择。”只听萧俭说道。

    “啊?”王缨宁猛地抬起头来,随即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烤的一样泛红发红,羞臊难当之后心中有涌上一阵火气。

    “哦,有百年士族家的小姐要结亲,”火气过后,便是一片自知之明的萧瑟平静:

    “依着萧公子的手相来看,只要此人家非满姓,万事皆宜。”

    王缨宁似乎是认真盘算过了,仔细说道。

    萧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低下头抿了一口酒。

    王缨宁确实是睁着眼说瞎话儿呢,听到施予修等人的耳中,倒还以为她对满家尚存着些余念。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王缨宁也不打算解释。

    她之所以提到姓满的,那是因为满若霏不知是死是活,万一还活着,未来谁也说不定是否又会与萧俭扯上关系。即便死了,那满家还有个满若雪呢。

    不论如何,此时提到姓满的,这满屋子的热闹的气氛都散了去。

    萧俭还是一贯的风轻云淡温和从容,只是不再理会脚下那只蹦蹦跳跳邀食吃的小狗子了。

    施予修不动声色,将话题转移到天文历法上来。

    萧护战战兢兢,菜也不敢吃了,跑到院子里头护院去了,都怪自己,瞎凑什么热闹!

    唯有施媛高兴劲儿一直持续着,她给王缨宁用干茱萸做了香囊,又让王缨宁瞧她额头上小小的疤痕。

    身为女子,却一点儿都不怕丑,王缨宁心中愧疚,一个劲儿的许诺与她寻找最好的大夫治疤。

    “表姐,媛儿的头已经不疼了,不日就可以去客栈陪着表姐去。”施媛笑道。

    “不急,我与姻儿打算再在这附近赁一座院子,从客栈里搬过来。”王缨宁道。

    “真的吗?”施媛开心不已。

    施媛与王缨宁同岁,正值妙龄,性子也是十分的温柔可人。

    时人不管男女,皆对俊美的人物青眼相看,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姐。

    可对于萧俭这样俊美非凡的人,施媛并没有像其他怀春的小姐那般,对其有额外的好感。

    她一颗心都扑在见到表姐的高兴劲儿上去了。

    晚膳过后,王缨宁与王姻回客栈。

    萧护不敢再多言,还是萧俭风轻云淡的说了句,既然同路,不妨一起。

    从布贤巷到王缨宁所在的客栈,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

    一路上王缨宁问了些他们在西州时候的情形,萧俭捡了些寻常安稳的经历说了,那些凶险之事,萧俭想了想,到底没有说出口。

    倒是跟在后面的萧护与红药,边走边聊个不停,手舞足蹈的仿佛有万般事要讲。

    半个时辰,很快。

    客栈的门口,王缨宁对着萧俭屈膝行礼,被他虚扶起。

    王缨宁笑眼弯弯,同他说再会。

    她与一年前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萧俭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不过最直观的是她得容颜,变的愈发娟美也爱笑了。

    “我们明日一早便走了……”萧俭看着她缓缓转过身去,突然叫住她,说道。

    “明日一早?”王缨宁睁大了眼睛。

    “是,明日一早。”萧俭轻轻说道。

    王缨宁抬头望了望头顶弯弯的月亮,心道是了,再过几个月这天下便会有“行中水,为天子”的民谣传出,大权旁握的当今官家就会下诏禅让,让给逐渐把握住朝政的大司马的萧衍。

    萧衍乃是正统兰陵萧氏子弟,更是前朝相国萧何的二十五世孙,其人文韬武略,善待亲族。

    同为兰陵萧氏出身萧俭,自然是他头一个招揽的亲族。

    所以萧俭,如今该是受了上头急令要即刻上京城了吧。

    “好,那缨宁便预祝萧公子前程似锦,后会有期。”王缨宁又是盈盈一拜,笃定的说道。

    “承你吉言,后会有期。”萧俭一笑,从来温文尔雅的脸,竟有那么一瞬的生动明媚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