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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镜中花水中月
    “都是妾身被猪油蒙了心,不该起了那样的歹意。”

    姚姨娘语气哀怨,可眼中却闪烁着嘲讽的光,说出来的话,也是字字诛心。

    “可当初少夫人她被蛇咬的时候,也未见相公出面,就连老夫人都未曾在佛堂派人看守。妾身愚钝,还以为是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呢。”

    她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想要在满璋之面前装装可怜,博得几分同情,可谁知满璋之如今这般的无情。

    “你……你少在此胡言乱语!”满璋之极力掩饰心虚,甚至不惜出手,“啪”的一声给了姚姨娘一巴掌。

    在官媒衙门来人之前,对于老夫人对王缨宁的惩罚,他虽然是有些不忍心,但终归是没有开口阻止。

    至于为何明知姚姨娘会从中作祟,做些伤害王缨宁的事,他自然也料到了。

    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媒氏衙门很可能选定的是姚姨娘,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出出气,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至于王缨宁,满璋之心里觉着,只要日后自己好生安慰,多顾念一下她,让她知道这天底下唯有他满璋之才是她的倚靠……

    可谁知,最后官袍加身的不是她姚姨娘,而是王缨宁。

    他心里的那点子小九九,也就白打了。

    姚姨娘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落地的那一瞬间,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甚至不惜一前额着地,被尖利的小石子划破了肌肤。

    满璋之看她这般护着肚子,目光微微波动,甩了甩袖子道你回去吧,日后不要再靠近缨娘了。

    “缨娘缨娘……”姚姨娘惨声笑道:

    “你唤她缨娘,她可曾有一次唤过你一声相公。到头来,在她心里从未觉得自己是你满家的人,她这颗铁石一般的心啊,永远都捂不热。”

    姚姨娘起身,甩了甩半旧的宽袖子,望着满璋之脚步沉沉有些仓皇狼狈的背影,喃喃道:

    “这人呐只把眼前的绿柳花红当盛景,却不知到头来是一场镜花水月一场空。”

    一年的时间,说过也过的很快。

    萧俭终究是没能救下陈老将军的姓名,暗中带了他的骸骨,回到他的家乡彭城下葬。

    他自己的音讯全无。

    至于去彭城的满若霏更是没有再回满家,有人说她们一路上太过招摇,遇上了流民,她遭人凌辱,人财两空,也有人说她命丧江中,有去无回……

    满家这一年的变故也不小。

    除了有关满若霏的传言,满家二房在外头行商的二老爷与他们唯一的儿子满慎之,也死于匪患。

    这些听到了满家老夫人的耳中,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的她,病了两场,再醒来这精神也颓败了。

    她们这些妇人,常年深处内宅,家里的大老爷也只知享乐不问世事,哪里知道外头的天下早就糟乱成粥,到处是危险。

    倒是满璋之更加日日流连于潇相书馆,外头越乱潇相书馆里的人越激放旷自达,学生们聚在一处日日宴饮,只谈诗文与风月,不谈那糟心的国事。

    宛若一座巨大的充满了梦幻与自由的独立国度,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不管是空有报国之心而苦无报国之路的,还是就空想玩乐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都汇聚于此。

    “缨娘,缨娘,你可知道今日谁去我们书馆了……是韦大人,韦大人今日亲临,与我等开怀畅饮,我还与韦大人建议在后湖开山挖渠,用作来年春日春游做流水曲觞之用。”

    满璋之兴高采烈的说道。

    王缨宁听他所言,却没有他这般的兴高采烈。韦睿韦大人断然不是那般醉生梦死的人,他有大抱负,未来也不紧止步于一个府君如此。

    他这般,恐怕是故意做此等举动,好让朝廷放松警惕。

    毕竟陈老将军起事之后,朝廷对于地方城郡的防备和猜疑也愈发的明显了。

    “韦大人素来看中有才能之士,与他面前多表现博得他的青眼,也有好处。”王缨宁道。

    “是是,缨娘说的对。”自打王缨宁为他筹谋了潇相书馆副馆长之后,他对王缨宁更增添了一种微妙的依赖性。

    凡事都要来与她商议一二,虽然大多数时候王缨宁都是保持淡漠,但他总觉得事情与她说了,就会更加稳妥些。

    “对了,还有件事儿。”满璋之又道:

    “缨娘可还记得大约两年前,明珍大婚的时候,见到的那位书馆的副馆长,他仗着年纪大处处压我一头,可如今,他死了。”

    那人,王缨宁是有印象的,当时满璋之差点将萧俭给暴露到他面前,而世人大概都不知道那人其实是朝廷的一条鹰犬。

    他死了,也许与韦大人有关,王缨宁心思一动,韦大人定然是知道了那人的底细。

    “这样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之人,死了便死了罢。”王缨宁淡声道。

    满璋之眉开眼笑,轻声道缨娘深得我心,这老东西死的好!

    “姐姐,花笺好了,可是要动笔?任大人那边还等着呢。”王姻笑着捧了一叠精致秀气的花笺过来,看到满璋之乖顺的行了个礼。

    “姻儿来了。”满璋之笑着说道,连忙起身来,他这个小姨子是个温温柔柔说话做事不慌不忙的,让人心生亲切。

    况且没人不知道她是王缨宁的心头肉,纵使她性子好,这满府里头一个敢怠慢她的都没有,讨好巴结还来不及呢。

    她又不跟她姐姐那样,脸色淡漠起来,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她笑盈盈的,好说话心思也善良。

    “听吕家的乔姐姐说,府君大人想要将后湖开渠之事交由大少爷来做,真是恭喜了。”王姻道贺道。

    满璋之笑着摆了摆手:“此事府君大人还未正式开口呢,还不急道贺,不急。”

    “姻儿以后不必这样客气,叫什么大少爷这样生疏,唤声姐夫即可,都是一家人。”

    “是,姻儿记得了。”王姻笑道。

    王姻收脚勤励的摊开了笔墨,又唤了红药进来收拾桌案,备好清茶,染上了静神的香。

    满璋之见此,也识趣的笑盈盈走人了。

    这一年来,他虽然常来,倒是从来不多待。

    王缨宁对他的态度也逐渐的温和,有时候还会请几杯茶来喝。

    他心里其实也焦急,尤其是见到王缨宁逐渐张开的娇美容颜,宽衣大袖掩盖不住的玲珑身段,他都是心里痒痒的,但是现如今,他也只能先做到面上不动声色。

    满璋之一走,王姻面上的假笑瞬间而收。

    接过红药手中的墨,细细的研磨,一边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写鸾凤谱的姐姐小声说道:

    “事到如今,长姐为何还不与这人和离。凭着长姐的人才相貌,难道要在这满家蹉跎一辈子……”

    王缨宁搁下笔来,托着下巴,看向外头那一树火红的石榴花。

    良久,喃喃道:“我再等一个人,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快来了。”

    等一个人,王姻有些不解,看向红药,红药心里咯噔一声。

    主子说要等一人,还有那石榴花。

    莫非……

    “红药,是谁?”王姻眼睛睁大,赶紧追问。

    “就……大概是那个人……”红药胡乱的指了指隔壁。

    萧俭萧公子已经一年没有音讯了,主子当时还高兴的与自己说他与满若霏的婚约作废了。

    那般开心的模样,虽然时隔一年了,她是记得很清楚的。

    王缨宁转头看向红药,半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别瞎想,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说完了,摆摆手,不再多话。

    这个人,很重要,前世里她没能见到,而是让姚姨娘做了好人,这辈子她不能再错过机会。

    王姻与红药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她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到大的习惯性说一不二,她要不想说的事儿,谁也甭想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