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二人坐在店里,聊了几个小时。
最后,马候起身告辞,
“凡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好。”听着马候对自己的称呼,林凡稍稍一愣。
已经,好久没人这么称呼自己了吧?
还是大学毕业前,室友会这样称呼过自己,想来,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
虽然以林凡的性子和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密,但毕竟一起住了四年,也是相当熟络了。
毕业之后没有经常联系,也就渐渐地遗忘了吧。
这样的事情,人生中大概会经常经历吧?
没了联系便就再也没了联系。
也唯有陈旭,即便三年未联系,但等他回来了之后,两人关系依旧未变。
马候抱拳,再次为之前的事道歉,
“凡哥,今天晚上是我太鲁莽了,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回吧。”
不得不说,虽然今晚马候刚来时的一系列骚操作确实让自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不悦。
但在之后的交谈中,林凡发现这个人,确实很有意思,也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否则林凡一个平时话那么少的人,也不会在这里和他聊上这么久。
严格来说,其实,今天晚上遇到的两个人,都挺不错的。
他们并非多伟大,他们有自己的私心,有怨有恨,有喜有怒,但除此之外,他们有情有义且并未因那一切糟糕的过往而就此沉沦为恶,这样,才算得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好嘞,哥,明天见。”马候笑着说道。
“嗯。”
马候出门而去,戴上了他的圆框墨镜,敛去笑容,双手背在身后,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秘样子,而后缓缓走回了他的冥货店。
店里无人,静悄悄地。
“唉,不早了,收拾收拾睡觉。”
说着他便撸起袖子,将放在门口迎客的纸人小童搬回了店内,一边搬一边说,
“哎哟我去,你可真重啊。”
搬好东西后,马候点燃一枝香,插在神龛上,接着关上了大门,
吱——
熄灭了灯,
啪——
上楼而去。
店面空间不大,熄了灯之后,一片静悄悄地,神龛上淡淡的烟雾缭绕,轻飘飘地落下来,诡异地缭绕在纸人身上。
放在店铺中央画着夸张妆容的纸人小童,依旧似笑非笑着。
惨白的肤色,殷红的嘴唇,鲜艳的腮红,极为诡异。
纸人的目光注视着门口。
就在这时,
黑暗中,它硕大的眼睛,
突然眨了一下。
接着,
咯咯咯——
似有一声轻微又不真实的孩童嬉闹声传来,在寂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叮——
马候随意放在桌子上三清铃,
轻吟了一声。
......
看时间不早了,林凡也放下书,准备去休息。
他从楼上找了一条毛毯,盖在刘思澈身上,然后,把灯熄灭,上楼去了,客厅的空调没有关。
一夜过去。
清晨,
“小澈!”
熟睡中的刘思澈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唔......”
从睡梦中醒来,只感觉一阵头疼,宿醉后的头疼。
他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接着,不停地揉着额头。
睁眼看看身上的毛毯,很陌生,再看看周围的样子,很熟悉。
“我这是......”
昨晚喝多了?
“昨晚......”
刘思澈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好像,做了一个梦......”
可他感觉又不像梦,因为......
“好真实......”
他回忆着梦境中的画面,那些记忆像是刀刻斧凿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我算是,和你们告别了吗。”
此时他心中原本的悲伤竟然已经淡去了许多,不再那么绝望和彷徨。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刘思澈低声,却坚定地说道。
然后他起身,将毛毯叠好放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很早。
“老板还没醒来吧?”
那钱就下次来再给吧,先回去洗漱一下。
然后,他走到了门口,发现,
“额,没钥匙。”
这门从里面也需要钥匙才能收回卡住的锁舌。
这时,
“喵~”
一只黑色的小猫走了过来,走到了门边,伸出自己的爪子,一边扒拉着门,一边看着刘思澈,
“喵?”
懂吗?
“额......”
刘思澈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门很重,但是开了,
“没锁吗......”
“喵~”
是的。
“不怕有小偷吗?”
“喵~”
不怕。
刘思澈突然笑了笑,
“我差点就以为你能听懂了。”
“喵!”可乐声音加重了几分。
当然能听懂!
“额......”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只猫,好通人性。
“好聪明的猫......”
“喵~”可乐眼睛一眯。
那当然。
看着这猫脸上露出的像是“得意”的神色,刘思澈震惊极了。
“我去......”
“喵!”坐在地上的可乐又伸出爪子,在他小腿上推了一把,声音中满是不耐烦的感觉。
赶紧出去,真墨迹。
“这......”
刘思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它刚刚的语气是,不耐烦吗?
他拍了拍脑袋,怀疑自己酒还没醒,出现了幻觉。
随即,可乐又推了他一把,
“喵!”
赶紧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
他刚一出来,门就被可乐抬爪子关上了。
“嘶......”
不是幻觉?这门挺重的吧?就关上了?
刘思澈睁大了眼睛,看着屋内不紧不慢地走回沙发边上的猫。
只见它纵身一跃,跳上沙发,然后瞥了一眼门口的刘思澈,满眼的,
不屑。
然后继续躺回去睡觉。
“......”
刘思澈无语凝噎,带着震惊离开。
边走还边嘀咕,
“是我还没睡醒吗?不会吧......”
......
上午十点半左右,
林凡下楼,
发现一楼门未开,空调未关,空无一人。
“嗯?”
孟玥柔没来?
“喵~”
两只猫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
“她没来吗?”
“喵!”
没有。
那就奇怪了,她也没请假,这么迟还不来。
林凡看了一眼靠墙的沙发,毛毯叠好了放在那,人也走了,这倒正常,自己昨晚没锁门,还特意交代可乐提醒他。
现在问题是,孟玥柔干什么去了?
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接着发了消息给她,等她回复。
没过多久,收到了回复。
“老板,我今天不太舒服,我想请一天假......”
她聊天的时候喜欢用省略号结尾。
“生病了?”
“不知道,就是不太舒服,也好困......”
“那你再睡会,醒来和我联系,不行的话就去医院。”
“好,谢谢老板......”
林凡没有多想,毕竟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所以他也理解。
那么今天的事就要他自己来做了。
喂猫、看店。
中午早早地随意点了个外卖解决午饭,然后就继续坐在沙发上看书。
幸好,
没有客人。
是的,幸好。
林老板表示感觉良好,反正,他也不靠这个挣钱。
吃完午饭后没过多久,马候就串门来了,戴着墨镜,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哟,凡哥,吃了没?”
“嗯。”
“这么早就吃啦?”
“不然等你来蹭饭吗?”
“哎呀,嘿嘿,哪有啊!你都不问问我吃没吃就说我来蹭饭,扎心了!”
“那你吃了吗?”
“还没呢,嘿嘿。”
“呵。”
“嘿嘿!”
马候倒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这不是我那没装空调嘛,来凡哥你这蹭蹭空调。奶奶的,这榕城太热了!”
“不怕你店里来生意吗?”
“哎哟,这大白天,热得要死,谁来买那东西啊?再说我这位置也看得到店呢,真有人来我就跑过去呗。”
他坐在门边靠墙的椅子上,正好也能看到对面巷子角自己的店铺。
林凡也没怎么在意。
过了一会儿,一位外卖小哥敲门而入,
“您好,马先生的外卖。”
“是我是我。”马候连忙起身接餐,“辛苦了兄弟,谢谢啊。”
“应该的。”小哥放下餐就出门了。
“不介意吧,凡哥,嘿嘿!”
“你随意。”
“好嘞!我开吃了!”
皮厚的人总是不会吃亏的。
马候坐在椅子上出午饭,林凡坐在沙发上看书。
吃完饭后,他把东西一收拾,就这么在店里坐着吹空调没走了。
他看着旁边几排的书架,问道,
“凡哥,这书都能看吧?”
“可以。”
“好嘞!”
马候走过去,看见沙发上的毛毯,随意问道,
“那孩子走啦?”
“嗯。”
绕了几圈书架,他找到了最里面一排,在书架顶上发现了一套书,《山海经》。
《山海经》共十八卷,是中国先秦重要古籍,也是一部富于神话传说的最古老的奇书。
“嘿,还有这个?”
他抽出第一卷,走回了刚才的位置,坐在那看着。
这一待,就待到了傍晚。
“我先回了,凡哥。”
“嗯。”
马候出门而去,倒是没有继续点外卖在这吃了。
将手中的书放下,林凡拿出手机,说好睡醒联系,但孟玥柔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还在睡觉吗?”
发信息给她。
过了半个小时,没回。
由于担心,林凡再次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病很严重吗?还是......
不至于睡了半天还没醒吧?
也没听说女生那几天,会很嗜睡吧?
林凡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次打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看着手机上的未接通话,林凡皱着眉。
去找她?
她住哪来着?
从抽屉里拿出孟玥柔的合同,翻出她的住址,
马排村......
“嗯!?”
等等!
这个地址?
这不就是昨晚马候说的他和师父出意外的地方吗?那里还有一只即将解除封印的恶灵!
难怪昨晚听马候说起马排村,自己觉得很耳熟,孟玥柔也住那!
再联想到她刚开始上班那两天,额头上沾染的怨气,林凡心中大惊。
“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