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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四章 顺从心意
    易之行不可思议地轻呼着榻上的女子,虽右脚仍处于毫无知觉的状态,然左脚的各种酸痛感却被易之行真切地感触到。

    闻言,榻内的女子瞬即掀开轿辇,瞠大的瞳孔满淬着惊喜。

    “当……当真?易之行,你的腿能走了吗?”

    今时的芝岚甚而比易之行还要亢奋,她忙不迭下了榻,继而轻轻搀扶着天子一步一步地行走。

    很明显,易之行左脚是完全能用上力气的,然一踏出右脚,他便直往下跌,幸而芝岚及时搀扶住他,才免了这一记重摔。

    “太好了,易之行,来,你先坐下,我去帮你请太医来。”

    “可朕只有一只腿能走……”

    “一只腿还不够吗?今日能恢复一只腿,明日便能双腿齐齐恢复如常,这是希望啊,易之行,你得振作起精神来!你在此老实等着,我这便去帮你请太医。”

    “好,朕等着你。”

    不久后,待芝岚重新携着太医归返,却发觉适才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易之行今时已跌落至地面,芝岚登时一蹙眉,略染愠怒地数落道:“陛下,你简直不成样子,快起来,不是让你莫要擅自走动吗?”

    “无事,岚儿,多摔几次,没准儿右腿也能摔出知觉来了。”

    “胡闹!”

    芝岚自然对天子妄为的行径颇感不满,听闻消息后的燕祺亦在此时急遽赶来。

    “陛下如何了?”

    方一入门,便见燕祺那张布满着冷汗的脸孔紧凝着,似怕所闻的好消息最终化为空欢喜一场。

    “你放心好了,陛下暂且无事,左腿似乎已然恢复了知觉,右腿却仍是往昔那样。太医而今正在为他看诊,你先安静些,莫要扰了太医。”

    “太好了,恢复一只腿也是恢复,总比一只也不恢复得要强。”

    那旁,太医看诊毕,燕祺与芝岚赶忙迎了上去。

    “太医,如何了?”

    “皇后娘娘,请放心,陛下他的身子并无大碍,左腿能走动亦是正常现象,便证明陛下今后的右腿亦有可能恢复至无恙的状态。如今只需耐心调理好身子,保持好心情,相信陛下有朝一日定能彻底恢复如常。”

    “那便好……那便好……”

    在场几人无一不为此消息感到庆幸,毕竟这些时日的事端往往是因天子双腿有疾为源头挑起的,如今给了易之行希望,日后他的心绪便也不会一直低沉阴郁了。

    待太医离开后,芝岚连忙赶至榻旁。

    “陛下,你听到了吗?这是希望,左腿能够痊愈,右腿又何尝不能恢复完全呢?至少日后你拄拐杖便成,不必坐在双轮车上被人推着走了。”

    “谢谢你,岚儿,如若没有你适才那一推搡,朕今时也没法知晓自己的左腿已然恢复完全了。”

    此言落下后,皇后的双颊瞬即升起一层羞赧来。

    她哭笑不得,再度给了眼前人一记打。

    “易之行,你这究竟是在谢我还是怪我?我瞧你是蓄意道着谢话,暗地里在讽刺我吧?”

    “岚儿,你多虑了,朕哪敢啊,今夜不都是你在欺负朕吗?而今朕的屁股就没温热过,都是你将朕撂在地上不顾,朕到今时身子骨还是冷冰冰的呢。”

    “去!你少来!你的身子骨有这么虚吗?再者言,还不是你气我?否则我又如何将你搁置在地上不顾?唉,如今你的左腿恢复如常对于我而言可真不利,日后便没法教训你了,真是可惜啊。”

    芝岚蓄意哀叹着,易之行却当即还了她一记轻打去。

    “傻丫头!好像往昔中朕身子康健的时候也没少被你欺负吧?我们相识初期,你便几度想要了朕的性命去,你对朕可从未手下留情啊。”

    “易之行,你敢打我!只有我打你的份儿,今儿个你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芝岚瞬即给了眼前人的脑袋一记狠打,疼得易之行哎呦直叫唤。

    二人似乎过于‘火热’了,浑然将一侧的燕祺抛却于脑后,没人注意到他今时的存在,更没人注意到燕祺几欲开口的行径。

    最终,燕祺暗下感喟一声,只能作罢。

    在芝岚与易之行相处的时分,二人的眼底往往容不下燕祺的身影,燕祺早已司空见惯,今时便也没什么怨气了。

    ……

    三日后,清舞楼。

    当夜于王家府邸所发生的凶杀之事很快便传至殷都各地,没人能够相信平日里仪表非凡的王三公子竟能做出这等荒唐事来,百姓对他的非议绵延不休。

    虽然在这过程中,秦玉烟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可她亦免不了被世间的流言蜚语侵扰。

    说到底,王三公子与春儿私通乃是世俗所不能容的丑事。然而秦玉烟与李隼素来不清不楚的关系却也同时成了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李隼为了秦玉烟险些豁出性命来,自然而然,他们二人是否也曾有过不正当的关系,那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非但如此,秦玉烟甚而还径自从秦家府中搬出来,旋即正式入住于清舞楼中,为的就是能好好看顾李隼。

    她将照顾李隼做为毕生的使命,其双亲却也将她的行径视为令人所不耻的丑事,一个清白姑娘家,方与新婚夫婿合离便急着往另一男子的怀中去,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可此回秦玉烟却是铁了心,尽管她曾为李隼几度狠下心肠来,但今时的心意却是最为坚决的。毋庸赘述,自是因为多年的付出终于叫她瞧见了回报,秦玉烟所要的并不多,倘使李隼愿意主动迈出一步,她便愿意将剩下的九十九步全迈了。

    她对李隼的衷心与真意,天地可鉴。

    这一日,秦玉烟仍在李隼的榻旁守着,除却必要的安睡外,秦玉烟几乎彻夜不离。她也不知李隼究竟何时才能醒来,兴许是一年吧,兴许是两年吧,不过只要她还尚存一口气儿,她都要将这仅剩的时光悉数花费在李隼的身上,秦玉烟早已下定了决心。

    “隼儿,你快些醒来吧,你不是最厌弃我吗?如若你厌弃我,你便快些醒来,你一醒我就走,好吗?”

    秦玉烟紧紧地执着男子的手,也只有在此等关头下,她才能随性恣意地抚握着李隼温热的手心。

    “隼儿,我不成婚了。当然,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瞧清楚了王三公子的真面目,说实在的,他还没有你一半儿好!不!没你百分之一好!你虽然脾气臭了些,脸色垮了些,长相嘛,也还凑合,身材嘛,也就那样儿,但你就是比他好!我秦玉烟就是喜欢你!成成成,我不喜欢你了,喜欢你等会儿你骇着了就不愿醒了,那你醒吧,玉烟不喜欢你。”

    除却三急,秦玉烟每日就这般守在男子的榻旁,与其进行着兴许毫无意义的对话。

    她以此为趣,却也以此为愁,趣在李隼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听她道着些天马行空的言辞,不必一瞧见她便将她驱逐出去,愁在李隼始终不愿苏醒,这叫秦玉烟不免时常灰心丧气。

    下一刻,似是闻见了女子的呼唤,准确地来说,应是闻见秦玉烟‘不喜欢’措辞的警醒,榻上的男子竟当真动了动手指。

    不久,李隼沉睡多日的眼皮终于冉冉启开,然一睁眼,瞧见的却是往昔素来以之为噩梦的脸孔。秦玉烟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瞅着他,李隼却似瞧见了什么怪物般,当即疾呼而出。

    “啊!”

    他下意识地往后蜷缩着身子,待瞧清楚眼前人的脸孔时,惊悸的心绪才缓缓平复了下来。

    此时的秦玉烟又喜又恼,李隼醒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他瞧见自己却像是耗子瞧见了大猫,根本就没有半分目见心爱女子时羞赧的模样。

    “李隼!你简直可恶!为何这么骇我?玉烟是幽魂吗?你厌弃我你便直言!玉烟走还不成吗!”

    话落,秦玉烟并没有当即离去,反而径直哭嚷了起来。

    一切好似恢复至不久之前,秦玉烟还是当初那个秦玉烟,聒噪不休,只会以哭来对抗李隼的辱没。

    “你……你……你不是与王家三公子成婚了吗?你怎的会在这儿?”

    此言一出,秦玉烟更恼。

    “你还说呢!王三公子害了你,你叫我还怎的与他成婚?你重要还是他重要?你何必问些明摆的问题?”

    “这……难不成……你是为了我……才……”

    “对!玉烟就是为了你才与王三公子合离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得对玉烟负责!”

    “负……负责……负什么责?我又没对你如何!秦玉烟,你少来这套,本公子的人岂是你这臭丫头能够得到的!”

    “你既不在乎我,那你为何还要为我出头?既为我出头便也罢了,玉烟感激你,但你不能不顾及自身性命啊!给王三公子一拳头算个教训,你却恨不能将他当场打死,你对玉烟当真儿就没有一定点儿感情吗?我告诉你,我不信!今时你说什么我也不信!”

    秦玉烟斩钉截铁地道着,唯恐李隼言辞激昂地否决。说到底,女子的内心还是充溢着渴望的,她希望能从眼前人的口中闻到令人欣慰的措辞。

    不过,这只是希望啊,谁料今时的李隼居然会当真顺着秦玉烟的话往下说。

    “哎呀……罢了!罢了!虽然本公子对你这等臭丫头没有感情,没有一丁点儿感情,但瞧在你被王三公子甩了的份上,本公子便勉强对你负责吧。”

    李隼能道出眼下这句话来,必说明他内心的真实心意在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后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秦玉烟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瞳孔始终抖颤着。

    良久后,‘复苏’的少女忽扑向榻上男子的怀中,激昂的情绪昭然若揭。

    “李隼!我就知你是在乎我的!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你简直混蛋!如今才将实话说出!”

    “哎……秦玉烟!谁在乎你了,本公子只是瞧你没人要,本公子便勉强要了你罢了,你莫要自作多情!”

    管李隼如何言说,秦玉烟的情绪却已然达至亢奋的顶端,但见她猛然从男子的怀中抽出,继而毫不羞赧地主动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