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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私情
    “陛……陛下……臣妾……臣妾……”

    阿露洛嗫嗫嚅嚅,始终道不上什么具有开释性的只字片语。

    易之行微眯双眸,瞧上去格外冷肃。

    “愉妃娘娘,同朕道一道吧,朕在隔壁雅阁中等你。”

    言落,天子曾淡淡地瞥了眼前的芝岚一眼,继而冉冉离开了二人的眼皮子底下。待他离开后不久,颤颤巍巍的阿露洛瞬即扑入芝岚的怀抱之中,几乎是恳求般地言道:“怎么办……如今该怎么办啊?芝妈妈,您便帮帮洛儿吧!如今只有您能相助洛儿了!倘使陛下知晓这一切定然会扒下洛儿一层皮的!洛儿还想同阿布在一起呢!”

    女子言辞哀戚,泪眼朦胧,芝岚登时含颦,旋即无奈地应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没瞧见皇上适才的模样吗?你怎的还惦记着阿布,如若皇上追究下来,你与阿布都逃不了。”

    “可是芝妈妈!我的确还喜欢着阿布啊!但……但我也同时担忧着我的性命安危,而今我不敢去见皇上,芝妈妈可否替我前去?无论是钱还是旁的什么,我都能给您!”

    芝岚瞬即推开了眼前人的手,继而转过身去,决绝道:“这不是钱的事情,这是陛下能否开恩原谅你的事情。你也瞧见了,陛下对谁都是一副严冷貌,无论是你我还是旁人言说,您与阿布私通总归是不容原谅的罪愆。就算我去说,陛下也没法原谅您。”

    话音刚落,那旁的女子再度扑来,下一刻,平日里自视甚高的阿露洛竟跪下双膝,叩着首,诚恳的态势毋庸赘述。

    “哎!你这是作甚!快起来!我不需要你给我叩首!”

    “是啊,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让旁人瞧见,指不定背后怎么瞎议论呢!”

    任是芝岚还是小骨,都没法撼动阿露洛今时的决心。她一来不愿同阿布就此分离,二来也不敢亲自前去面对易之行的逼问,只能跪求于芝岚身前,乞求她的允准。

    “芝妈妈!岚姐姐!而今只有您一人能帮我了!无论结果如何,您能否先去替我圆说一番?洛儿定会记得您今时的大恩大德的!洛儿当真不敢自己独身一人前去面对陛下啊!”

    话罢,阿露洛再度叩起首来,地板‘蹦蹦’直作响,芝岚怎么扶也扶不起。

    “好了好了,我帮你还不成吗?你莫要向我叩首了,快起来吧,叫旁人看到像什么话!”

    无可奈何之下,芝岚只得颔首应允,阿露洛破涕为笑,登时卸下了内心底沉重的负担。

    良久,天子所在雅阁之内终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叩门音。

    “进来。”

    短短二字一出,芝岚便能感受到里头人浑身散逸着的威厉与酷绝的气息,她还不曾全然进入呢,便先行颤了三颤。

    易之行自顾自地呷了一口茶,当瞧见迎来人是芝岚时,其瞳孔瞬即震颤了须臾,他继而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口吻略冗狐疑。

    “怎的是你?愉妃呢?”

    “答陛下,愉妃……愉妃她身子不适,先行歇息着了。倘使陛下有何疑问,问鄙人便是。”

    ‘鄙人’二字一出,芝岚与易之行皆感知到了彼此间残存的陌生感,尤其是芝岚在答话的过程里一直低垂眸光,不再像往昔那般直视天子的眸子,这更叫易之行莫名生了一抹不适与异样。

    二人的关系不知从何时起,便从往日的打打闹闹转化为今时的天子与草民,这中间似乎有着一道没法跨过的隔阂与距离。

    “如此,那你便落座吧。”

    “谢陛下。”

    芝岚小心坐入席位之中,不得不说,她的拘谨与稳重确乎叫易之行稍生骇怪,芝岚的脾性像是浑然变了个人。

    “你不必拘谨,朕又不是那些老虎猛兽,你何必扭扭捏捏的,倒没你从前的莽劲儿了。”

    此言落,芝岚才勉强从眼下这方尴尬严冷的氛围中察觉到些许谙熟与和缓,她抬起首来,正式同天子的目光交杂着。然而当彼此的目光互相交错不过须臾,二人却又不约而同地移了去,像是有些忸怩。

    “陛下,不知……不知您今日为何到访于此?”

    女子的叩问一出,但见易之行的容颜上瞬即绽露出一丝近乎于惶恐的神色,他轻咳了一声,继而郑重其事地道:“没什么,宫里头闷得慌,朕便出来瞎转悠,太医也说了,叫朕多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对身子好。不过朕实在没有料到这么些时日未闻愉妃动静,原来她是至此来了。”

    此言落,芝岚登时抬首,急着为愉妃开释。

    “陛下,愉妃娘娘她……她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来此,还望您莫要怪罪,她也是闷得慌,没有人作伴罢了。”

    女子的言辞似乎令天子百般惊异,只见天子眯狭双眸,上下细细打量起眼前人来。

    “怎的?你而今同那女人关系很好吗?你怎的为她说起话来了?是不是她逼你说的?还是说她拿住你什么把柄了?”

    “并没有,愉妃娘娘很好,是陛下您多虑了。”

    “当真?”

    “确凿无误。”

    “她没来此闹事?”

    天子似是不信,深一步叩问道。

    此回,骇怪的要属芝岚,她不知眼前人何出此言,怎的会联想到这一方面来。

    “陛下,愉妃娘娘从不曾闹事,如今她的脾性已不是从前了。”

    “那便奇怪了,既如此,她适才为何躲躲藏藏?这一瞧便是做亏心事了,芝岚,你无需为她隐瞒,有话你便同朕直说好了,朕不会告诉她。”

    芝岚缄默片刻,旋即却又欲说还休,思衬再三,她终于还是颔了颔首,将所有的实情道了出来,反正这也是阿露洛的本愿。

    “陛下,那鄙人便同您言说了,不过您能否莫要怪罪愉妃娘娘?”

    “你先说说看,朕再决定怪不怪罪。”

    天子神容再归严穆,这叫芝岚莫名起了三分心虚。

    “其实……其实愉妃娘娘她……她觉得您整日忙于朝政,分毫不待见她,无论是任何女子,都会耐不住这些年岁的寂寥的,所以愉妃娘娘做出这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因为陛下您确乎待她不好。清舞楼的阿布是鄙人招来的小倌,愉妃娘娘同他情投意合,因此陛下您要怪罪便怪鄙人吧,那小倌是无辜的,愉妃娘娘更是无奈的。”

    一口气道完这么多话,芝岚累得气喘。她不敢停顿,一旦停顿下来,她便不知自己还是否有胆量将实情统统向眼前这位陌生的天子交代清楚了。她始终未曾抬首,因为易之行迟迟不曾有任何反应与响动,但最终缄默的时间过长,芝岚只好冉冉抬起首来,试图窥探天子的反应。

    不过,她觉得,天子今时定是摆着一张威厉的脸孔。

    芝岚万万不曾想到,当她抬首的刹那,易之行竟荡漾出一阵冗长的笑音,这笑音彻底骇住了芝岚,她一度以为天子这是恼羞成怒,眼下这笑声中必然冗杂着杀机。

    女子暗自咽了咽口水,惊心动魄地等待眼前人笑音终止。

    待易之行的笑意似落非落的时候,芝岚才斗胆道着:“陛……陛下,鄙人知晓这一切都是鄙人的错……但……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的……所以陛下您……”

    “芝岚,你今时怎的变得这般怯弱了?这可不是你往昔的作风啊,从前你不是喜欢对朕吆五喝六的吗?而今怎的不敢了?”

    “陛下,鄙人不敢……”

    芝岚始终低着首,兴许是因为易之行而今的形象已在她的大脑中加工了一番,因此芝岚总觉得眼前人哪怕是放声大笑时,里头亦羼杂着杀意与讽刺。

    下一刻,易之行强行抬起女子的下巴,继而郑重其事地对她言道:“芝岚,你怎的了?这一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人欺负你了吗?”

    “没有……”

    望着易之行那双严冷的瞳孔,芝岚直咽口水。

    最终,天子还是将她的下巴放了下来:“罢了,那你看着朕说话,你总是低着首,朕觉得自己是在审问犯人。”

    “那……那陛下您对阿布与愉妃怎的看……”

    芝岚斗胆问着,易之行随性答着。

    “能怎么看?他们二人既然两情相悦,便叫他们二人两情相悦去啊,朕还能拆散他们不成?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朕又不是非得霸占着阿露洛不可。”

    此言出,芝岚大惊,她像是能稍许瞧到些记忆中天子的影子了。

    “可……可陛下,适才您还那般严冷,鄙人本以为您……”

    “朕适才恼的不是他们二人的私情,你误会了。”

    “那您恼的是什么?”

    “朕本以为愉妃来此是为了……”

    话至一半,易之行却又将它吞了去,继而改了原先的措辞,重新道:“没什么,反正朕不在意他们二人的私情,毕竟这些年过去了,朕也不能给愉妃什么承诺,倘使愉妃非要同那男子在一起不可,那朕大可将她休了,成全他们二人。”

    “真的?”

    “为何不是真的?芝岚,你到底将朕当作什么人了?朕从前也不是这样子啊。”

    易之行不解眼前人的骇怪所在,正如芝岚不解易之行的宽仁为何。在芝岚眼底,当初那位跟在她身侧的鲁莽天子早已成了严冷酷绝的帝王,至少在外界的传闻来看,今时的易之行本该如此。三年之中,二人相见甚少,芝岚也没法再将当初纠缠在自己身旁的易之行轻待,易之行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这三年之中,一直如此。

    然而今时得以相见,芝岚终能将暗自的揣想打破,易之行似乎并没有变,变得只是芝岚罢了。要说易之行唯一变化的一点便是他不再像往昔般纠缠着芝岚不放了,然而每每想到此处,芝岚的心底却莫名溢出一份失落之感。

    下一刻,天子的目光注意到眼前人乌丝上的一支极为谙熟的祥鸟发簪。

    “原来你还戴着它。”

    天子冷不丁的言辞落地后,芝岚顿时心下一惊,缄默片刻后,才道:“是啊,我还戴着,一直都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