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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提圆房
    初至时,阿露洛还不至于这般猖獗,随着时日逐渐过去,她的本性愈发曝露,跋扈的态势早已惊骇住后宫中人。

    此时,只见莫汐茹登时含了颦,她可以自己受辱,却见不得旁人无故指责她的女婢。

    “愉妃娘娘,这根本不关素锦的事,您要是心底不痛快便打本宫几巴掌吧,只要您不将气撒在素锦身上,怎么都成。”

    一侧的素锦瞠目结舌,眼底当即涌上些许焦灼,她将身侧人的身子往后推了推,似是不愿让她就此受辱。

    那旁的阿露洛仍是一副目无余子的模样,面对莫汐茹极为诚挚的言辞,她根本不以为意。

    “哼,温妃,您这不是成心刁难本宫吗?您与本宫平起平坐,皆是妃子的身位,本宫今日罚了您,岂不是要遭受到万众唾骂?您可还真是个狡诈的女子啊。可惜,本宫偏不上您的勾。”

    “愉妃,您当着误会了,本宫只是觉着素锦她并没有错,您大可不必公然惩罚她的。”

    “说到底,你还不是偏私?如若适才你未撞着本宫,本宫怎的会罚她?你可不要仗着将军之女的身份,便目无法纪啊。”

    此言一出,看不入眼的素锦终于开了口,她的气势远比身为主子的莫汐茹强硬得多,大将军之所以当初要她入宫侍奉,不过也是因为素锦的态度能相助自家女儿少受些委屈。

    “愉妃娘娘,到底是谁人目无法纪,您自己不清楚吗?您可不要以为现如今岚采女被锁在静访宫中就没人敢对您颐指气使了!奴婢提醒您一句,我们娘娘虽然性子弱,但可不是谁人都能吃醉得起的!如若被我们老爷知晓您在宫里头是如何欺负我们娘娘的,您信不信,无论陛下到时怎的保您,我们老爷都能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您的娘家那般远,就算到时能前来营救您,您也命不久矣了吧?”

    素锦的嘴巴好生狠毒,她的言辞落毕,便见阿露洛满面涨红,盛怒的气焰昭然若揭。

    “素锦,不许无礼。”

    莫汐茹赶忙劝阻道,就算她教训人时,亦是这般温顺柔情,而这才是将军府上下最为担心的一点。

    “你这丫头!当真不想活命了吗!本宫告诉你,本宫谁人也不怕!小骨,给她点教训!”

    话方落,阿露洛身侧的丫头登时将手中的伞交给自家主子,旋即当真凌厉起双眸,似是行将出手。她瞧上去便是那等有武艺在身的倔人,素锦确乎心慌了一瞬。

    然而恰在此时,御书阁内却传来一声稍许冗杂着不耐的嗓音。

    “谁人在外聒噪?”

    天子的声音一落,便见里头有一身影迅即至外,仔细瞧之,原来是燕祺。

    “答陛下,是乃温妃娘娘与愉妃娘娘。”

    “陛下!臣妾带来些吃食予您,您还未食晚膳吧?”

    阿露洛顿时将适才的愠怒抛之脑后,当即呼唤起来。

    闻此音,易之行竟也登时答道。

    “既如此,你便进来吧。”

    言落,阿露洛瞬即向身后的主仆二人递去一抹讥诮的眼色,旋即将手中的伞交给小骨,万般腾跃地奔了进去。

    待她一入,御书阁内的门再度被紧紧闭合,此时蹿入莫汐茹心间的除却无边的寂寥外,便是透彻肌骨的寒凉,她远远相望着眼下的御书房,似乎觉得自己再也没法涉入了。

    不知是自己的遐思,还是当真确有其事,这些时日,莫汐茹总觉得易之行在蓄意规避着自己,不对,应说自打从自己的宫殿中搜寻出谋害岚采女的恶人以来,易之行便一直对自己视而不见,过往至少还曾嘘寒问暖,如今甚而就连这至少也不复存了。

    “陛下……”

    此时,站在伞下的莫汐茹万般悲凉,她再也寻不出自己的前半生比之更甚的时刻了,她像是被幸福彻底抛弃了。

    “娘娘……我们还是走吧,日后也莫要再涉足于此了,这根本不值得,如今外头还下着雨呢,陛下他就连……”

    素锦不忍再继续言说下去了,如今萦绕在她脑海中的唯一念头便是自家主子实在不该继续流连于天子身了。反正天子不愿行房,爱与不爱总归只是共同的结局罢了。

    莫汐茹强忍着痛心,才能不让自己眼底的泪珠汹涌而下,她最终还是颔了颔首,听从身侧人的话归至自己的寝殿。临走之际,莫汐茹将手中的吃食丢弃在路旁,头也不回地决绝而去。

    与此同时,屋内却并没有外头这般刺骨地凄寒。屋内有火炭,整间御书阁像是春日一般,处处弥散着和煦与暖流。

    阿露洛将带来的吃食取出,易之行最终只食了三两块。

    “怎的?陛下,您不喜欢吗?那臣妾再去换些去。”

    “不必了,愉妃,并不是朕不喜欢,只是没多大胃口罢了。”

    说着,天子取起毫笔在书籍上挥写,似乎根本不将这满案的食物放在眼中,悉心准备一场的阿露洛难免落寞。

    “陛下,没有胃口怎的成?您整日埋首于政务,长此以往,您这身子骨哪里能吃得消?”

    “无事,历来的皇帝不皆是如此吗?朕身为一国之君,少睡些时辰也无妨。”

    “怎的会无妨?旁人一日要睡上七八个时辰,甚而还不够,您却只睡那么三两个时辰,可活生生比旁人少了大半啊!如此下去,您的身子骨岂不是要时常抱恙?臣妾可听闻您过往还因过于勤政以至宴时昏厥了呢,陛下您可千万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易之行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于旁人的关怀与劝慰,他根本不以为意,仍然乐此不疲地勤着政。毕竟现今于他而言,不勤政的时分皆是百般惆怅与痛苦的。

    “陛下,今夜不如您便放松片刻,同臣妾一道回去安寝吧,臣妾为您捏捏肩,揉揉背,叫您好好舒坦舒坦。”

    说罢,阿露洛登时来至天子的身后,当真为他捏起肩膀来,可令人哭笑不得的却是,天子只觉身后这人的行径碍眼得紧,完全是在耽搁自己从政,便也直言不讳地道:“愉妃,朕今夜有急事需要处理,改日吧,改日朕再去你那儿。”

    言落,阿露洛当即松了手。

    “改日,您总是改日,哪有那么多的改日!总之陛下您就是不肯同臣妾圆房便是了!陛下一定是厌弃臣妾乃外来人,便不愿同臣妾一起抚养子嗣,陛下对臣妾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

    软得不行,阿露洛便只能来硬得。她佯装出一副气恼的模样,话里话外无疑是在威胁眼前人。

    “愉妃,朕从未将你当成外人过。”

    “那您便同臣妾去圆房嘛!陛下难道不想要子嗣吗?日后我们的皇子整日在陛下您的面前唤着父皇,父皇的,这岂不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到时陛下您开心还来不及呢!为人父母的总是比孤家寡人幸福些!”

    “幸福?生个孩子便能幸福吗?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易之行继续埋首挥写,口中尽道着些搪塞词。

    “您不生一个怎的知晓?日后这孩子兴许像您,兴许像臣妾,这些未知的事情不都是为人父母的乐趣吗?只有尝试过一番,陛下您才能体会到这人世间的幸福所在。”

    阿露洛总是这般吵吵嚷嚷的,奇怪的是,易之行却并无将她请出去的意。

    “不必了,有你们这群妃子便足够叫朕闹腾的了。”

    无论阿露洛如何劝说,最终易之行予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否定。这愈发叫阿露洛怀疑起眼前人的身体情况来了,难不成当真如旁人所言,易之行他身有隐疾没法言说?

    思衬再三,阿露洛终于鼓起胆量,冉冉地叩问道:“陛下,您可曾听过外界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说是陛下您身子有疾,没法生育的传闻。”

    此言一出,易之行瞬即黑了脸,但见他当即停驻下手中毫笔的态势,旋即缓缓抬起首来。

    望其如此,阿露洛连忙跪下,但内心却是腾跃的,因为这整一夜的聒扰根本都不奏效,只有今时,易之行才算是真正抬眼瞧了她,并放弃了手中的政务。

    天子的嗓音很是严冷,其中不乏愠怒与戾气。

    “愉妃,如今你的言语是愈发大胆起来了啊。”

    “陛下,臣妾不敢!只是……只是这流言实在于朝野上下传得火热,臣妾不得不向您提及啊……天子没法生育可是大事,臣妾也是为您考虑,臣妾当然知晓这流言不是真的,但是如若您继续让这流言传播下去,到时对您的身位亦是极大的威胁啊!”

    愉妃看似恳求,可她的用意早已被易之行洞察出。

    “哦?那你也是在威胁朕了?以朕的名声相威胁?逼朕同你圆房?”

    易之行始终的冷态是逾妃不曾料到过的,不得不承认,当易之行的态度愈发凌厉,阿露洛的情绪便也随之惊恐起来。

    “没有!臣妾不敢!臣妾当真不敢啊!陛下!臣妾……臣妾只是太过爱您罢了……您有深深切切地爱上过一人吗?一旦爱上他,您自是想不断接近他,希望他的眼底全部都是您的身影,陛下,臣妾也是因过于爱意您,才……才一时昏了脑袋去……”

    “朕从未深切地爱上过一人,朕不懂你的感受,下去吧,朕不想再听到关乎于圆房的种种传闻了。”

    易之行笃定地答道,尤其万般坚决地强调了自己从未深切地爱上过一人的事实,他实在厌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不知怎的,一旦有人提及到男女情爱,他便格外亢奋与恐惧。

    “陛下……臣妾……”

    “好了,不必多说了,你先下去吧,今夜无需你来伺候着了,朕想一人静一静,不愿旁人搅扰。”

    易之行的口吻愈加不耐起来,这叫阿露洛根本猝不及防,过往的易之行往往喜欢她爽朗的性格,可此回,他却完全变了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