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城西郊有一片老园子,涟园,始建于明正德初年,距今已有400多年历史,涟园几度分合,大多属于私人府邸,建国后辗转被政府收回,主要建筑群被修复保护,成立了涟园博物馆,旁边不少明末清初,乃至清末时期增建的屋舍多属于私人所有,现在被规划到一片景区之中。
涟园最靠西面是一片山丘,在山丘脚下稀稀拉拉落着几户大院。这里一直都是围棋国手隐居下棋所在,因此得了竹清斋的雅号。
竹清斋旁还有一处较大的院落。
这片院落平日很安静,只有若隐若现的蝉鸣鸟啼空气中飘散。院里院外种了许多竹子,斑驳陈旧的院墙屋舍掩映在一片青翠之中,颇有些禅意。
这里不是普通游客能踏足之地!
因此格外静谧。
多年前,这里来了位神秘的年轻人,每日起炉烧土,炊烟饮茶。
自此院落有了新名字,三石居。
三石居屋内装饰风格古朴雅致,如果不是一些现代电器、电脑手机等物件,有人突然进来,肯定会错以为穿越到古代某贵族家里。
一个中年男子正盘膝坐在榻上,身前矮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黑渊的探秘直播。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男人生得儒雅,似不是凡间之物。或许只有《诗经》里的诗句才能形容一二。
弹幕里是一片哈哈哈哈的欢笑声,但他的脸上并没多少笑容,手里握着一只钢笔笔,极为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笔记密密麻麻厚厚一摞,看起来已经记录了很多年头。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顺手给主播打赏了3艘航母。
他就这样直直地坐在榻上,继续关注直播内容,一个小时后,直播间里似乎出现了他很感兴趣的内容,中年男子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坦然之色。
纤细如女子的长指在键盘上敲下一句话。
“SCP-096不是通过吸收热量存活。”
......
中年男子从榻上起身,他缓缓走出房间,绕过幽静的长廊,走进三石居最隐蔽的一间房。房门带着锁,男子开锁、进屋。
房中空旷,只在正中摆着一张木桌,木桌的正中静静地放着一只似木非木的方形盒子。
房内布满厚厚的灰尘,奇怪的是,木桌之上的盒子却一层不染,光洁如新。
他走到桌前,微微仰头凝神静息放空身体内一切思绪。
18个深长呼吸后,中年男子伸出右手,将掌面紧贴盒子正中。
只见盒上一片淡淡的蓝光扫过,盒盖缓缓开启。
里面空无一物!
男子开始对着空盒子说话。
“请求开启计划第2阶段。”
空气似乎凝固,又几个呼吸后,一个冷漠且职业的女声从时空那一头传来。
“需要确认您的身份,请说出您的代号及编号。”
中年男子没有迟疑,沉声道:“观察员,代号冷月,编号SCP-OACLC-970801,请求执行任务第二阶段。”
“身份确认,编号确认,这是您25年来第1次使用本通道通信,您还需要在1个月内提交该对象第1阶段观察情况报告。同意开启该对象第2阶段观察任务,允许给与对方总部规定范围内的引导和帮助。”
“明白。”
盒子自动关闭,所有声音消失,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重复进屋的动作,返身出去时也同样谨慎。
中年男子正是黑渊直播间拥有金皇冠等级的逍遥仙。当他返回正屋时,直播已经结束。
笔记本电脑滴滴滴滴响个不停。
“冷月,你怎么能告诉你的观察者SCP-096的内部情况?你不怕组织责罚吗?”电脑那一头同为观察员代号为清风的人发来几十条讯息,微信头像正闪烁不停。似乎也表示那一位此刻焦急的心境。
“那又如何?”冷月不置可否。
“是,我们是可以给与观察者一定的引导和帮助,可是你也不能在你的观察者的直播间发表言论吧。”
“你的观察者应该能进入第二阶段了。”
“你怎么不说话?”
“清风,你似乎忘记了我们观察员之间的规则。”冷月终于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给那一头快要抓狂的清风发了过去。
清风突然感到有些委屈,虽然这样的场景在过去许多年里经常发生,但她还是鼻子一酸,眼中泛出一颗泪珠来。“你总是这样。”
然而对方还是沉默。
...
“老师,我错了。”十几分钟后,拗不过老师的清风败下阵来,投降的求饶。
儒雅如玉的中年男子淡淡一笑,又淡淡叹息一声,道:“作为一名专属观察员,我们每一个都有自己工作的方法,你做我学生的第一天我就教导过你,一旦我们观察员被安排了观察对象,就不能再带有自己的个人情绪。我们观察员之间也不能影响对方的工作。”
“是老师,我记住了。”清风糯糯地回答,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冷月的一些做法有违组织规定,他似乎很喜欢在高压线上来回试探,疯狂摩擦。清风作为弟子,担心老师的言行无可厚非,但确实如冷月所说,她也是观察员,必须遵守组织规定。
在她正式成为观察员那天起,她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不管老师怎么做,怎么引导他的观察对象,别的观察员都不能提出任何质疑和意见。
即便该观察员违规,那也是组织的事,自然由相关部门监管审查。
清风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行。别看老师一副儒雅温吞的模样,内心可是固执执拗得紧,自己这点段位根本不够对方看。
但清风还是没忍住。
“老师,你做手办的技艺这么厉害,教教我呗。”
冷月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弟子的性子还是没有一点改变。还是那么天真。
“没有时间教你。”
清风死劲瘪着嘴,把手里男友送的一个毛绒玩具捏得变了形。
“哦,那老师再见。”
“再见。”
结束聊天,冷月起身走进另一间屋子,这里是一间操作间,一半空间立着数个木架,架子上全是精美的手办,只不过大部分是半成品,放置在上面晾晒,等待上色等工序。
冷月刚系上围裙,准备开工,屋里一个黑影闪过。
“不敲门就进别人的屋,很不礼貌吧?”冷月放下手里工具看向来人。
“我找得好辛苦,你还真是神通广大,25年了,才发现你躲在涟园。”
来人是个很亲和的大爷,若不是右脸上寸长的疤痕,与公园、河边经常锻炼、钓鱼的大爷没什么两样。
亲和大爷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随意闲逛起来,他两步走到木架旁,拿起几个为完工的手办欣赏起来。
“啧啧啧,真是鬼斧神工,你一个大男人能做出如此精美的东西真是难得。”
“没刻意瞒着你。”冷月泡了壶茶,对亲和大爷招了招手。
原本泥香、矿物颜料香浓郁的屋子瞬间被淡淡清茶的香气掩盖。
“啧啧啧,没刻意我也找了你25年。”亲和老人一屁股坐在榻上,拿眼上下打量眼前玩得一手好茶道的中年人。
“你叫什么?”
“冷月。”
冷月没有抬头,桌山茶水已经泡好,他给老人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这是你的代号?”
“是。”
两人对话极为简单,他们一问一答很快就明白对方的身份,而旁人只会一头雾水。
老人把杯中清茶一饮而尽,问道:“你每年送给小渊这些东西是什么缘故?”
“别和我说你们组织有什么破烂规定,不能告知缘由,我既然已经找到了你,找到你背后的组织只是时间问题。”亲和老人一副泼皮老赖模样,身子半倚在桌前,眯着眼睛看向冷月。
儒雅的男人依然儒雅,不管对方怎么泼皮耍赖,语气里也颇有些威胁的意思,他依然不动声色。
极淡然地笑道:“没刻意瞒你。”
亲和老人胡子都要气飞了,呵斥道:“你是在侮辱我技不如人嘛?”
冷月没有回答,饮尽杯中茶,缓缓道:“我们没有恶意。”
“那你告诉我你属于什么组织?”
冷月皱眉似乎在琢磨要怎么告诉眼前这位可爱的老人,要告诉对方什么内容,多少内容。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送黑渊手办只是我的个人爱好,没有别的意思,至于我们的组织,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若是你自己查到便罢,查不到我只能说暂时不能告知。”
“时机未到?”老人疑惑地看着眼前俊秀得咋舌的男人,若不是肯定对方是个男子,否则那样貌要是换上女装......
“是。”
“那什么时候才到?”
“不可说。”
“你们会对小渊做什么危险之事吗?”
“不会。”
“我怎么才能相信?单凭你一面之词?”
冷月又笑,回道:“你用25年才找到我,以我的能力,若是要伤害他,早在他母亲把他生下来难产死亡那一刻就动手了。”
亲和老人一凛,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凶悍,他死死盯住冷月,只要察觉他有一丝杀机就会有所行动。
黑渊的母亲在生产时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天空中狂暴的电闪雷鸣见证这位母亲临盆时的痛苦。
在这个世上,只要少数几个人知道黑渊出生时的情况,而眼前这个男人不在其列。
“暂且相信你,若我发现你有丝毫伤害小渊的念头,必拼上我的老命也要带你下黄泉。”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