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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 塔下迷城 1夏盖发现的金块
    大厦地下三层里米兹的属下守候在铁锭旁边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有人伸脚踢着铁锭:“陈先生这东西如何处理?是不是应该交给国家博物馆?”

    埃及zf规定国境内的每一尊佛像每一件古董其所有权都毫无疑问地归埃及共有所有没有正式的批文谁都不可能把这种笨重之极的大东西带离开罗。

    我没看到希薇马上心情一阵紧张低声询问小队长热尼:“希薇小姐在哪里?”

    带白小谢离开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无法跟她细谈当然也不会说出金属房子里生的事。

    “她一个人带着写本下去了——”热尼挠着头表情木讷探头探脑地向洞口下面张望着。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恨不得一掌把他掴飞出去。如果希薇出了什么事将是这次行动的最大败笔。

    “喂喂陈先生等一下!”托姆从大厅一角的木箱后面转出来扬着手臂大声招呼我。

    “我没时间回来再说!”我立即沿阶梯向下一路飞奔追赶希薇。此刻的情形很像那晚初探金字塔的时候怕她出事但她偏偏出事。

    跃下两层楼梯后仍旧没有她的影子我焦急地大声呼叫:“希薇希薇小姐你在哪里?”两边墙上的红色符号扑面而来仿佛随时都能变成狰狞舞动的妖怪之手狠狠地扑击过来。

    再下了一层第二次呼叫时终于听到了她的回应:“我在这里。”

    我一跃而下进入了第四层台阶终于看到了希薇。她正坐在台阶上握着铅笔飞快地记录着什么。

    “这些文字不是埃及民族经文也不是巫师诅咒更像是一种叙事体的诗讲述了一个很怪异的故事——”她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运笔度笔尖滑过写纸时的“嗤啦嗤啦”声打破了楼梯上的宁静。

    我走近她并排坐在台阶上狂跳的心终于冷静下来。只要她没事我就安心了。

    “你怎么了?担心我?”她的目光依旧牢牢地盯着自己的画稿似是开玩笑又似是心事无限。

    我点点头:“对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龙象女没出现虽然是件好事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谁能保证她不会在下一秒现身以狂风暴雨之势向我们动攻击?

    “你在我身边当然就没事。”她终于抬起头轻咬着笔杆像一个遇到难题的小学生。

    “我呵呵——”我苦笑起来。隐居港岛时回忆从前的每一次行动自己都会信心满满地以为毕生都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随着沙漠劫案的调查工作一步步展开这种信心已经越来越少。

    “你会一直保护我的是不是?”希薇的语气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合上写本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楼梯上空无一人米兹和托姆的属下在没接到行动命令前人人自危恨不得抢先退出大厦去。所以这一刻绝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一定会。”我伸出手环过她的细腰沉浸在无声的温情柔波之中。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正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生什么我们才更珍惜眼前的美好感觉。

    “答应我不管结局多么诡异离奇我们都要坦然接受然后静待其变好吗?”希薇低语着放开本子双臂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像一只温柔的小猫蜷缩在我怀里。

    我很担心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就像人类探索外太空、探索能力空间、探索灵学世界的那些失败行动一样每个人都完全尽力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但却毫无建树。

    “其实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就像所有旁观者一样把沙漠里的劫案和冷馨的失踪当作新闻来看隔几天后就淡然忘掉。希薇我宁愿你那么做也不想你一直身不由己地纠缠在这件事里处境越来越危险。”这些话我很早前就想跟她说了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她更紧地抱着我:“有些人和事是忘不掉的。你来科研所见我的那一天已经注定了这种结局。”

    我们见面的第一天生了太多的事包括远古化石的突然颤动、杀手们的轮番登门、她的意外受伤……这不是个一见钟情的故事但却导致了两个人的心越靠越近最后贴合在了一起。

    “喂大好时光都被你们的卿卿我我给浪费掉了。陈鹰难道你除了像无头苍蝇一样东撞西撞之外就只会假公济私地谈情说爱?快起来快起来该去干正事了!”夏盖的声音从我们身后的台阶上响起来。

    我最后深拥了冷馨一样轻轻地扶着她站起来不理会夏盖的冷嘲热讽。夏洛蒂说过夏盖是来给我当副手的无权干涉我的一切行动。

    “陈鹰白小谢离奇死亡地下空间里还有没有其它值得仔细研究的好东西?”夏盖摇晃着脑袋从我身边经过再趾高气扬地转身嫉妒欲死的眼神轮流落在我和希薇脸上。他的手里提着一只军用野营灯脖子上挂着一架小型摄像机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整副装束不伦不类到了极点。

    他并没有带其它人下来明显是要对即将开始的搜索工作保密然后独占研究成果。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先请我们随后就到。”我冷淡地回应着拒绝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夏盖哼了一声大步向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现在我来谈谈这些红色的文字写的是什么。从洞口开始最先说的是狮子座的天神降临人间帮助古埃及人驯服尼罗河把沙漠改为良田令这一地区的人丰衣足食过上了有饭吃、有酒喝的幸福生活。他为人类做了那么多事被人类尊称为‘狮子神”地位和权威都过了当时的法老王。那时每一位法老王临死时举国上下的奴隶们都要为他建立一块毕生的功勋石碑而不是现在看到的造型奇特的金字塔。于是人类也像给狮子神雕刻石碑比法老王的那块更大、更华丽。”

    希薇举起写本给我看最上面的一张果真是一只威武的雄狮。

    “那是什么年代?公元前多少年?”我按照常识逻辑提出了这个问题。

    希薇一笑大力摇头:“你想错了那个年代根本不在公元之内应该在地球人的历史记录诞生前。我看得到任何代表时间的符号这些事也许是一代又一代人口述相传然后在若干年后才转化为象形文字的。”

    我“哦”了一声随即醒悟。

    全球考古学家们曾在二零零五年表过一项联合声明证实吉萨高地的地物地貌形成的年代参差不齐甚至不是同一个王朝时期的产物。最明显的从斯芬克司石像受到过酸雨侵蚀的痕迹可以推断它比金字塔的历史要早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说高地上最先出现的是石像其后才有金字塔。

    所以一切以为“斯芬克司是法老王仆从”的假设都是错误的。

    “请接着说。”我用力点头表示认可她说的话。

    “但那石碑最终并没有建成因为狮子神跟法老王签订了一张协议他不要石碑只要吉萨高地这块地方所有的良田、宫殿、财富都归法老王所有。而且他连续经历过两代法老王的统治一直活得非常健康并且率领一大群跟他一样二百岁不死的奴隶在高地上开挖了一条大峡谷。那项工程持续了二百三十年终于在峡谷里挖掘了一个极深的大洞然后他命人把尼罗河水引入峡谷建造了一个巨大的淘金场日夜不停地过滤藏在沙漠里的金子。最后黄金积聚如山塞满了峡谷日夜放射着令人疯狂的夺目光华——”

    希薇若有所思地停止了叙述翻动着写本找到其中一张展示给我看。

    那张画代表的是我的梦境大峡谷、斯芬克司像、谷中深井、金光——与她刚才的叙述非常相似。

    “你的梦简直就是这个故事的高度概括因为接下来法老王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举办了一场别有用心的酒会骗狮子神喝下了掺有一百种毒蛇口涎的红酒当场死亡。这时候更为奇怪的事生了狮子神的身体不停地扩大连山谷里的临时宫殿都给撑破了直到化为一具雕像。最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法老王把黄金据为己有然后填平峡谷铸造金字塔成为吉萨高地上最伟大的风景。”

    希薇加快叙述度拉起我的手信步拾级而下。

    “狮子王变成了斯芬克司狮身人面像?”我对这个结论半信半疑。

    “对这是墙壁上画着的内容核心思想就是法老王背信弃义欺骗了来自狮子座的天神而且还把沙漠中的黄金全部搬回自己的宫殿成了那个时期最富有的人。陈先生我希望你能不断地做那种怪梦然后一切真相连缀起来我们就能明白古代埃及到底生了什么比历史教科书里说得更真实。”

    希薇的手指又细又长皮肤柔滑细腻不知不觉让我想到了冷馨。

    “这些资料冷教授和冷馨从没提到过。那么是否代表之前并没有人了解这段历史而你我则是唯一的知情者?”假如我是文物掮客的话单凭这些文字和故事就能换好几万美金回来。

    “可以这么说——陈先生我做为一个身在埃及的科学工作者曾翻阅了大量的非洲文献并且跟许多部落里的巫师、祭司交谈过。我誓没人提及斯芬克司和狮子王的来历每个人的叙述都是大同小异的都认为是英明神武的法老王拯救了尼罗河边的这块肥沃土地。你我都曾陷入古怪的幻觉也许我们可以断定斯芬克司是能够活过来的向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埃及人报复那个时刻已经不远了。”

    希薇一声长叹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多灾多难的地球各地每年都有洪水、旱灾、地震、海啸生但都是局部的、间歇性的。假如是在同一时刻里所有的灾难一起生距离地球的毁灭也就指日可待了。

    当我们走到墙上出现圆洞的位置希薇停下来把自己的头探入圆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先生这些东西让我想到的是西印度群岛上的一种奇怪现象豢蟒护家。你呢?”

    我耸耸肩不想表自己的观点。

    西印度群岛的居民几乎每家都豢养着当地出产的无毒蟒蛇用来捕鼠、照顾孩子、看家护院。每天晚上蟒蛇会钻入主人预备的无节毛竹中睡觉只把头尾留在外面。这种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人蛇同居现象就被称之为“豢蟒”。

    我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比希薇想像得更长远圆洞并非为蟒蛇而留正确的答案应该是为那种庞大连绵的躯体留下的。

    希薇缩回身侧耳听了听忽然一笑:“夏盖在下面唱歌呢真是难听之极。”

    果然一阵摇滚味十足的歌声传过来伴随着暴力翻找东西时出的稀里哗啦声。

    走到台阶尽头时夏盖正翻得起劲那盏野营灯挂在门口灯光照亮了金属房子里的一切。

    “喂陈鹰这些电脑的电力供应设备在哪里?我为什么会一直找不到?难道它们能够不用电就开始工作?”他从门洞里探出头来怀里抱着一块用衣服包裹着的东西沉甸甸的形状方方正正长宽高各有一尺。

    他并不知道那些绝非普通电脑而是某种相当先进的高科技仪器可以读懂人类脑电波的设备更是地球人还没有研制出来的先进产品。

    “好了你们慢慢搜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急匆匆地跨出来那东西相当沉重压得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先喘息了十几次才继续向前走。

    “那是什么?”我伸手拦住他顺手摘下野营灯悬在他的眼前“别忘了带走你的灯。”

    夏盖的额头上全是油浸浸的汗珠全身的力量都在那件东西上根本无暇顾及野营灯。

    “夏盖放下那东西。”我的左手缓缓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稍稍力他已经支撑不住就地蹲下那东西也嗵的一声砸在地上。

    “月光大酒店是我们家族旗下的产业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所以要带走什么东西似乎不必通过你的允许对不对?”他猛烈喘息了一阵后站起身瞪着我右脚一下子踩在那东西上。

    “对但这地下空间是我现的一切东西由我处置。”我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左手扣住他的肩头随手一推他便仰面跌向侧面的石壁。像他这样的角色好言相劝没有丝毫作用只能以武力解决。

    “你——”他稳住身体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伸手掏枪但那柄手枪已经在我掌心里。

    “找你的枪好吧。”我只动了动手指手枪便分解成八个散碎的零件稀里哗啦地落地只不过弹夹仍留在我指缝里。

    夏盖的眼珠子都要瞪裂了胸膛猛烈起伏着但他很清楚无论以何种方式交手他都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儿。

    “好了好了陈鹰算你狠。实话说吧那是一块金砖肯定能值不少钱大家一起弄出去找个切割工厂每人一半怎么样?”他气咻咻地走近一把拉开了那件衣服露出的果真是一块黄澄澄的金属正方体。

    希薇下意识地惊叹:“真的是金砖但——这种规格的黄金却是绝不符合国际黄金铸造标准的它怎么会深藏在地下?实在太奇怪了!”

    她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金砖但上面根本没有正常的铸造标识只有五个平滑光洁的表面。

    “下面也一样我仔细看过应该是地下工厂流出来的私货所以不会有银行名称和纯度记号。两位我拥有相当渊博的黄金知识一眼就能判断出它的成色所以才不惜花费力气把它抠出来。现在如果你们同意我的分配方案咱们就先把它弄到地面上去它实在太沉了必须得两个人轮流抱着。”

    夏盖说出实话表情总算自然了一点。

    这个理由并不成立目前的黑道地下工厂流出的产品也相当正轨绝不会出现表面没有标识的东西。

    “它原先是嵌在某种仪器上的?”希薇细心地听出了夏盖话里的破绽锲而不舍地追问下来。

    夏盖懊恼地拍着额头:“真该死我到底在说什么?算了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会说了反正这黄金必须得有我的一半。欠了那么多赌债就指望着它救命呢。”

    我把金块翻过来它的底面依旧平滑毫无字迹。

    “夏盖跟我进去。”我不再耽搁时间伸手去抓他的手腕。金属房子是一个更加古怪的空间在没完全弄明白它的内部秘密之前谁都不可以离开更不要说带走什么东西了。我有种直觉这金块的作用类似于某些航天器上的固体燃料缺了它房子只能是房子马上变得平淡无奇。

    金属门前的空间非常狭窄夏盖避无可避又一次落在我掌心里。

    “希薇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别人进来打搅。”我小心地吩咐希薇在门口站岗放哨免得又有趁火打劫者闻讯而来。

    江湖上早有托姆的劣迹流传开来他的正职是沙漠勘探工程师副职则是黑道掮客、黑帮线人、独行大盗、毒贩等等等等反正都是跟杀人越货有关的。我细心观察过他手下的热尼等人每一个的眼神都有些异样绝非善类。

    还好有米兹的警方人马在多少对托姆都有些震慑作用。

    “小心一些如果有异常就马上出来好吗?”希薇不厌其烦地叮嘱着“其实——”

    我马上接话:“其实我愿意你跟我一起进去搜索古埃及文字方面的东西只有你才能翻译出来。不过那太危险了你还是守在这里等我回来。”

    希薇的翻译工作对我非常重要只有读懂前人留下的资料才可能找到正确的奋斗方向。否则就算有百倍的热情、千倍的智慧也早被弄得精疲力竭了。

    我推着夏盖进门把野营灯高高地举在手里先去看那几部电脑。很可惜电脑屏幕上一片空白只有橙色的电源指示灯正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几张桌子的抽屉全部被丢在地上桌面上的所有东西也被一扫而空像是遭到龙卷风侵袭后的混乱现场。

    “那金块是从哪里来的?”我只关心这一点。

    “墙角在那个金色的圆形面板后面。看不看都一样了里面已经没有东西只剩些普普通通的线缆之类的东西。”夏盖带着我走向原先放置电脑的墙角指向一个已经挪开的金色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