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她，文森特不是提前得到消息逃的，他是因为凑够了钱回国给他妹妹做手术。”韩宸墨沉稳地说道。
毕竟明毅出手大方，文森特跟着他肯定没少捞好处。
欧警官立刻说道：“我这就联系V国警方，让他们去医院进行调查确认。”
石席铁犹豫着问道：“如果治疗的款项真的是赃款，他妹妹该怎么办？”
欧警官沉了一口气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也不能搞特殊。”
石席铁看向了韩宸墨，他平时不是最乐善好施了吗？
韩宸墨沉眸对欧警官说道：“文森特很在乎他妹妹，可以用这件事做突破点，早日抓到幕后主使。”
“好，等我回去就亲自审问，一定尽早将地下赌场一网打尽。”欧警官严肃地说道，说完就大步流星离开了。
石席铁心情说不出的古怪：“他妹妹要是没撑过去，我们算不算间歇性害死了她？”
“刚才的问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韩宸墨沉声问道。
石席铁犹豫了伊夏说道：“如果是本人，我会选择干干净净地死去，可如果我是文森特，我会希望她活下去，就算背负着舆论的职责，我也希望我的妹妹能够活下去。”
“从旁观者的角度，你同情她怜悯她当然没错，可你没资格替那些被赌博和假赛毁掉人生的人做选择，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韩宸墨幽幽地说道。
石席铁心情沉重地和韩宸墨踏上返程，两个人即将回到公司的时候，韩宸墨收到了欧警官的电话：“文森特想见你，他要和你谈过之后才肯交代。”
“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韩宸墨不得不调转车头赶往警局。
石席铁感到奇怪：“他干嘛突然要见你？”
“见了就知道了，也许他想卖个消息给我。”韩宸墨对文森特的约见并不意外，这正是他需要的。
不多时，他们就到达了警局的审讯室，文森特的额头肿起一大块，韩宸墨皱起眉头看向了欧警官。
“我们可绝对没有打他，他回来之后发疯似的撞墙，把自己撞成这样的。”欧警官担心韩宸墨误会，连忙说道。
韩宸墨轻咳一声，将目光重新转向文森特：“听说你要找我？”
文森特看着韩宸墨，粗喘着气说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了刺激，你把我的事情告诉她，就是要她的命。”
“你拜托欧警官请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废话吗？”韩宸墨不以为意地问道。
文森特瞪大了眼睛：“废话？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废话！”他情绪激动地想要站起身和韩宸墨理论，却被身后的警察按回位置上。
韩宸墨冷漠地说道：“是你自己犯下的恶行，真正不顾她死活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需要手术，她明明才那么小，医生说如果不尽快进行手术，她可能就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了，所以算我求你，别告诉她好吗？”文森特表情痛苦地央求道。
韩宸墨抱着双臂，冷淡地看着他：“如果央求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爆发世界大战了。”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做个交换，你别告诉她，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些消息。”
“一些消息？”韩宸墨敏感地捕捉到讯息。
“她需要的手术费用很多，后续治疗也要用钱，收了别人的钱就得替人保守秘密。”文森特一本正经地说道。
“想不到你还挺有原则的。”韩宸墨讥讽地说道。
文森特沉声说道：“所以我们的交易才有价值，不是吗？”
“说的也是，先说说你打算用什么消息来交换吧。”韩宸墨冷声说道。
文森特缓缓地开口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关心V国赛区吗？我告诉你，它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韩宸墨面色一凝，安心地听着文森特的供述。
“V国赛区的赛制跟你们赛区不同，分东西两个半区，每个半区的常规赛前四名可以获得季后赛的名额，每年的分组由队伍抽签决定。”文森特慢悠悠地说道。
“但你应该比我清楚，每个赛区实力强劲的队伍无非就那么几支，不管分到哪个半区都能顺利进入季后赛，所以偶尔‘爆冷’也没什么影响，观众们骂两天看到队伍成绩好转也就忘了。”文森特继续说道。
韩宸墨偶尔也会关注其他赛区的比赛，他听到文森特这样轻描淡写地提到V国赛区的潜规则，只觉得寒心。
“一开始只是俱乐部之间的默契对局，毕竟对局势没有影响，让垫底的队伍尝到一句胜利的果实，不至于来年没有继续的勇气，可后来某支队伍突然打破了这个潜规则，以常规赛绝对碾压的态势进入了季后赛，却在后续的比赛里接连失利，淘汰出局。”文森特说着，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神色。
韩宸墨压抑地沉了一口气，低声说道：“NXG，V国某家食品行业赞助的队伍。”
“没错，没想到韩总居然对这支队伍有印象。”文森特勾唇笑了笑：“他们整支队伍因此受到了铺天盖地的质疑，后来赞助商也撤资了，队伍改了名字，从此他们只输弱队，专赢强队，在没有任何赞助的前提下存活着。”文森特沉声说道。
“你曾经是NXG的领队吧？”韩宸墨问道。
文森特点点头：“是。”
韩宸墨沉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挺可笑的，因为所有队伍都默许假赛的存在，而我们拒绝了所以被针对被排挤被攻击，甚至为此丢掉了赞助商，后面我们为了生存又不得不打假赛。”文森特自嘲地说道。
“然后呢？”韩宸墨继续追问。
“然后？看到有利可图后，其他队伍纷纷效仿，赛场上大家都希望对方赢，所以就有各式各样的名场面，队友互殴、手榴弹自雷，总之没有人愿意赢，赛区自然就办不下去了。”文森特语气轻松地说道。
韩宸墨神色复杂：“你们本可以向我汇报你们的情况。”
“远水救不了近渴，除了罚款你还有别的整治手段吗？更何况是个人都会猜到，举报的人是谁。”文森特冷漠地说道。
文森特沉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对了，我得说明一件事，我带来的那几个选手，没打过假赛，我也没给过他们钱，我只是让豆豆帮我做些直播效果用来开盘娱乐局，不算违规。”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韩宸墨沉声说道。
石席铁皱眉说道：“那你为什么只指使别人袭击他，栽赃我？”
“不是我做的，但我需要钱。”文森特坦诚地回答道：“我替他顶罪，他帮我救我妹妹。”
“他在利用你，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韩宸墨沉声说道。
文森特淡笑着说道：“我知道，但我不后悔。”
“你这是在纵容幕后主使继续作恶，你会害了更多的人。”欧警官义正言辞地训斥道。
“我只想救我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她就活该死吗？”文森特哀恸地问道。
韩宸墨沉了一口气问道：“你躲在V国没有外逃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吧？”
“嗯，他的钱还没到账，我想等着亲眼看见我妹妹完成手术。”文森特轻声回答道。
韩宸墨皱了下眉头，猛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妹妹的手术约在哪一天你知道吗？”
文森特得逞地勾起唇角，回答道：“就是现在，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手术室了，支架装进她的心脏，你们总不可能把它从身体里拆出来吧？看样子，好像我赢了。”
韩宸墨立刻给欧警官使了个眼色，他才不相信对方会是一个那么讲信誉的家伙。
欧警官会意地掏出手机，发现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消息，他看完之后神情复杂：“文森特，你被骗了。”
“不可能。”文森特充满自信地说道：“你们别想糊弄我。”
欧警官将手机里的信息给他看，医院没能等到后续的治疗费用，而文森特留给妹妹的治疗费用也被人以办理转院手续为由退费了。
“他将你妹妹的病床推到了医院平时没人去的消防通道，然后带着你留给你妹妹手术的钱离开了，等你妹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欧警官沉了一口气：“节哀顺变。”
文森特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了妹妹的尸体被警方装进尸袋的照片，他痛苦地哀嚎着：“啊——”
绝望与被欺骗的愤怒，混合着失去亲人的痛苦，文森特发疯似的大叫。
韩宸墨看着崩溃的文森特，心中难免动容，他起身对欧警官说道：“先让他平复下心情吧，后面的事他应该会交代的。”
“好，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你们先回去吧。”欧警官心情复杂地说道。
韩宸墨和石席铁告别了欧警官，离开了审讯室。
“丫的也太没人性了，他就算是为了钱，把病人留在一个能被人发现的地方不好吗？”石席铁忍不住爆了几句粗口。
“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才不会被摄像头拍到，他从来就没想救过文森特的妹妹。”韩宸墨冷声说道。
石席铁抿着唇，一拳锤在走廊的墙上：“他妹妹才七岁，她以为自己等来的是救她的天使，结果却是一个恶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临死之前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该有多绝望？”
韩宸墨没说话，快步上了车直奔他的独栋公寓。
他二话不说地打开了书房的门，身上带着的肃杀之气吧左宇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吃人？”
“你把数据给他了吗？”韩宸墨压抑着杀意问道。
左宇僵硬地握着鼠标说道：“刚发给他，按照你说的，全部提供了正确信息。”
“他怎么回？”韩宸墨问道。
左宇感觉韩宸墨今天特别不对劲，他没敢迟疑连忙点开新的聊天框：“他转了我一大笔钱，别的什么都没说。”
“这笔钱捐给基金会吧。”韩宸墨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