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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林乐洋尴尬极了, 连忙走到罗导身边看监控器, 发现自己最初的确在有效拍摄区域,但与施廷衡一拉一扯,又往后退了几步, 人就出了镜头,只留下一只胳膊。这一条果然废了。

    “对不起导演, 下一条我会注意。”他真诚道歉, 发现季冕走了过来,似乎有话要与自己说, 连忙回到施廷衡身边做出准备拍摄的样子。连肖嘉树那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都能一条过,而自己却总是吃ng,这太给季哥丢脸了, 还是等拍摄结束后再与他说话吧,压力也会小一点。

    有些人在困难的时候或许会需要亲人、爱人、朋友的安慰, 这样能使他们动力满满, 但林乐洋却恰恰相反, 越是难堪的时刻他越想一个人面对,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显得更狼狈。

    他再次向施廷衡道歉, 然后没话找话地瞎聊,生怕季冕真的走过来安慰自己。季冕已经跨出去的脚步慢慢收回, 表情略显无奈。这时, 肖嘉树挤到他身边, 踮起脚尖看向拍摄场地, 悄咪.咪地问, “刚才怎么了,谁吃ng了?”

    连续在片场呆了一个星期,肖嘉树发现自己对表演依然没兴趣,却很爱旁观别人吃ng的场景。众位演员吃ng的理由各种各样,ng后的表情千姿百态,而导演的谩骂则滔滔不绝、气势汹汹,构成一幅极其生动有趣的画面,叫他百看不厌。他还想着要不要把这些场景截取下来做成视频,留着以后慢慢欣赏呢。

    见季冕不搭理自己,他自说自话,“一定是林乐洋,他和我一样也不是科班出身,没什么功底。”

    季冕依然不答,只是眉头紧皱地看着对面。

    第三条开始拍摄,场记刚打完板,准备就绪的林乐洋和施廷衡就互相揪住对方的衣领躲进楼梯间。这次走位很成功,两人都进入了摄像机的拍摄范围,而且表情和动作均很到位。林乐洋扯掉施廷衡的口罩,说出“果然是你”的台词,施廷衡嘴巴微张,似要说话,却立马顿住,并把林乐洋推进更阴暗的角落,只因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全局的警察在这栋楼里搜捕通.缉犯。

    当然,这“凌乱的脚步声”在拍摄时是完全没有的,得靠配音师后期制作。所以这个时候,两人虽然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实则得靠想象力才能让自己进入紧张的状态。

    施廷衡对节奏把握得很好,林乐洋却慢了一拍,直到被施廷衡推入角落才露出紧张的表情,看上去不像在躲避追捕,反而像是遭受非礼却被吓傻了的小姑娘。而在剧本中,两人是同时听见脚步声,同时拉扯着彼此躲进黑暗,这是何劲、石宇从小到大养成的默契。

    随着拍摄的不断深入,罗章维渐渐变得严厉起来,甚至有些吹毛求疵。看到这里他果断喊了“cut”,并拿起大喇叭吼道,“林乐洋,又是你!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里是警察局,而全局警察都在抓捕何劲,你把他拽进楼梯间就算完事了?你以为这里是你的随身空间,别人都他妈看不见?你得紧张、警觉,同时还要经受剧烈的心理挣扎!你的表情随时随地都得绷着,不能有丝毫放松!想象一下这栋楼里全是抓你们的人,想象一下,ok?”

    “对不起导演!”林乐洋脸颊涨红,神情尴尬。走位顺利通过后他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就带了出来,于是便没把握住节奏。到底还是让季哥失望了。

    “下一条一定要注意把自己代入场景!你先休息一会儿,调整调整状态。”毕竟是个新人,经验不足,罗章维没有骂得太狠。

    林乐洋立刻走出拍摄场地,却没往季冕那边去,反而与经纪人陈鹏新聊起来。

    “别紧张,你不是没演技,只是还没进入状态而已,喝点热饮放松一下。”陈鹏新塞给他一杯咖啡,末了压低音量,“季总在对面,咱们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不了,表现这么差,我有什么脸跟他打招呼。等这条拍过了再说。”林乐洋立刻推辞。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跟他打招呼。你可以向他请教拍戏的问题,话题一旦带起来,关系也就近了。你是他旗下的艺人,他多多少少会关照你。”陈鹏新很热衷于攀交大咖,一再催促发小过去。

    林乐洋死活不同意,两人正拉扯着,罗章维已经拿起大喇叭,“下一条准备……”说是让新人调整状态,实则只过去短短三分钟时间,他就是这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导演。

    林乐洋吓了一跳,连忙撇开陈鹏新跑回施廷衡身边。季冕的目光始终凝注在他身上,脚步却半分没动,而站在他身边的肖嘉树则偷偷拿出手机,准备拍摄接下来的对手戏。他有预感,林乐洋还会吃ng。

    果然,这次林乐洋的走位、表情、动作、节奏都把握得很好,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扯掉施廷衡的口罩时将他的衣领揪得太紧,导致施廷衡不得不压低脑袋配合,于是镜头中只出现了林乐洋一个人的脸,而施廷衡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发顶。

    若非林乐洋是一个实打实的新人,此前没有任何拍摄经验,导演都要以为他在故意抢戏。有自己露脸却把男一号压住的吗?

    “cut、cut、cut!这条重拍!”罗章维举起大喇叭,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林乐洋,你吃多士力架了是吧?都快把施廷衡的脑袋拽下来了!你看看他脖子!”

    林乐洋之前没把自己带入场景,这回却又用力过猛,往施廷衡领口一看,果然有一条红红的勒痕。他既难堪又惶恐,连忙向对方道歉,好在施廷衡脾气温和,并不在意。

    看着林乐洋躲进角落捂头懊悔,季冕的眉心越皱越紧。

    “要不要过去看看?”方坤压低嗓音问道。林乐洋毕竟是冠冕工作室的签约艺人,身为老板的季冕好歹得过去关心几句。

    “不了,我过去他情绪会更糟。让他自己调整吧。”季冕摇了摇头。

    站在两人身旁的肖嘉树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然后捂住嘴,眼睛弯成月牙状。哎呀,林乐洋吃ng的表情特别精彩。别的演员都是老油子,经历的事情多,吃ng后要么大方一笑,要么摆手致歉,要么无所谓,唯独林乐洋脸颊、脖子、耳根全都红透,表情从尴尬到难堪再到惶恐,很有层次感。

    肖嘉树最喜欢他这种类型,把视频反复看了很多遍,心里乐不可支。听见导演喊了“各就各位”,他连忙举起手机准备偷拍更精彩的画面,却没发现季冕深深看了自己一眼,眸光有些冷。

    这回还得ng!见林乐洋脚步虚浮、眼神飘忽,肖嘉树默默预言道。

    接下来果然被他言中。林乐洋的自信心已经在三番四次的ng中消耗殆尽。他战战兢兢入场,战战兢兢地演,紧张的状态反倒贴合了剧情,表现竟然很不错。拍到两人躲进角落隐藏气息后,施廷衡哑声低语,“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背叛警队。”话落挣脱林乐洋的钳制,往楼下跑。

    这时候,林乐洋必须紧追上去,从后面拉住施廷衡的衣领,施廷衡反手擒拿,两人在狭窄的楼道里打了起来。眼看同事快要搜到这层楼,林乐洋终究选择了相信好友,脱掉警服让他穿上,敲晕自己,一头栽倒在垃圾箱里。

    这段戏的武打部分并不难,两人也都磨合过很多次,但由于之前勒伤了施廷衡,林乐洋这回不敢下重手,打斗时难免缩手缩脚,像个老太太。罗章维一手扶额,一手举起大喇叭,“cut!林乐洋你今天没吃饱饭?要不要老子给你订几个盒饭过来?”

    林乐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颊苍白、神情惶恐,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季冕,眼里慢慢沁出泪水,却又倔强地憋回去。

    不能哭,要坚持!季哥在看着呢!他是如此信任你,别给他丢脸!这样想着,林乐洋渐渐平静下来,他再次向众人道歉,然后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闭上眼睛酝酿情绪。

    季冕脚步微挪,却到底没过去。

    肖嘉树把刚才拍下的视频看了一遍,心里乐哈哈的。他神经比较粗,又从小被林老爷子和肖父骂到大,并不觉得吃几次ng有多难堪。说到底,脸皮厚不厚还得靠练,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当林乐洋回到拍摄场地时,他默默举起手机,准备等待下一次ng。

    但令人意外的是,林乐洋表现得非常好,一进入拍摄区域就拽住施廷衡,将他拉扯到楼梯间,两人发生了短暂的争执和打斗,最终林乐洋选择了放走好友,并打晕自己。他看着好友匆忙离去的背影,半闭的眼眸里有光芒在熄灭,怀疑和想要信任的情绪在剧烈交织,最终化为释然。无论如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步入绝路。

    灯光师慢慢移动,阴影也随之将他笼罩,只余一个垃圾箱堆放在角落里,等待着警察去发现。这一幕结束了……

    “你的意思是?”修长郁意识到了什么,不免愕然。

    “对,我想让他去演戏。”薛淼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娇艳欲滴的唇色在雾气中氤氲,“你先帮他随便安排一个职务,让他在剧组里待一段时间,熟悉熟悉流程,再帮他物色一个合适的角色。”

    “你这也太乾纲独断了吧?你不问问小树愿不愿意?他可是肖氏的小少爷,你却让他进娱乐圈,他爸爸和爷爷一怒之下会不会剥夺他的继承权?这么些年都忍过来了,你何苦!”修长郁苦口婆心地劝阻。

    薛淼却并不领情。在修长郁面前,她完全是另一番模样,烈性如火、强势无比,而这才是她的本来面貌,“我自己可以忍,为了儿子我却不能忍。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多优秀吗?结果到头来他那些所谓的亲人却逼迫他掩盖自己的光芒,做一个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的废物。这几个月他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里打游戏,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澡也不洗,他那么爱臭美的人,却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看了就像挖心一样疼!在你们眼里,他的确很富有,一辈子不干事也有花不完的钱,可是谁又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想要演戏?演员可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个中艰辛你比我更清楚。”修长郁再三劝说。

    “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还记得吗?他三岁那年你们公司准备投拍一部儿童奇幻剧,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小演员。我把剧本当成睡前故事说给他听,他立刻就能模仿里面的情节,一会儿学乌龟爷爷杵着拐杖走路,哪怕没看过剧本也能感受到他背上似乎真的背着一个沉重的大龟壳;一会儿学小龙人,抱着我嚎啕大哭,直说妈妈、妈妈你不能死,感情既充沛又真实。他简直学什么像什么,生来就是演戏的料。要不是我想带他去剧组试镜的消息被佣人捅到老爷子那里,后来因为那部剧大红大紫的绝对是我儿子。我当时还给你发过视频,连你都夸他继承了我的基因,他自己也跟我说——妈妈,演戏好有意思,我将来也要像你一样当大明星!”说到这里,薛淼总算露出愉悦的表情,却又很快沉下脸来,“但是老爷子看不起我,也连带着看不起小树,一听他说这话,便拿拐杖打他,狠狠斥责他没出息。日子久了,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再也不会模仿小动物、小老头、小老太太……也再不看电视。等长大以后,连他自己都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他们就这样硬生生地扼杀了一个孩子的童真,现在连他的未来也要掐断。”

    薛淼用力杵灭香烟,红着眼眶说道,“长郁,我这不是乾纲独断,也不是横加干涉,我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寻找一条出路。你看看他,他注定是要大放异彩的,而不是做一个家族弃子。他们想废了他,我得救他!”

    “小孩子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梦想,长大了真正实现的又有几个?淼淼,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得给小树选择的权利。”若是换成别人,修长郁早就一口答应了。不就是捧红一个新人吗?凭小树的条件不要太容易。但他不能因此而坏了淼淼与小树之间的母子情分。万一小树进入娱乐圈后被家族除名,他不得恨死淼淼?这种绝情的事肖老爷子一定干得出来!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放心吧,小树是我生的,他怎么想我最清楚。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母子感情。”薛淼如今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徐徐道,“这样,你先帮他找一个合适的角色,让他试一试。他要是真没有那个细胞,也对拍戏不感兴趣,我再来想别的办法。”

    修长郁斟酌片刻,点头道,“行吧。”

    “那小树就拜托你照顾了。”薛淼长舒一口气。

    “他是你儿子,也就是我……侄子,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修长郁略略一想,继续道,“这样,我让他给季冕当一阵子助理,找到合适的本子再让他上。”

    “季冕?”薛淼对这位大满贯影帝并不陌生,脾气温和,手段圆融,是个好相处的,便也同意了,“行,在季冕手底下正好可以开拓开拓眼界。听说他准备息影了?”

    “也不算息影吧,只是以后不怎么接戏了。你知道,他也是冠世的大股东,在外面还有很多投资,都是赚钱的大生意,我这个庙有点小,供不起这尊佛。要不是当年我把他救回国,他也不会在冠世待这么多年。他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把小树交给他你大可放心。”修长郁拿起手机说道,“我这就把他叫上来,你跟他聊聊?”

    “不了,让小树自己去处理这些人际关系。我可以为他铺路,甚至为他选择道路,但我不会手把手地教他怎么走路。”薛淼收起金属烟盒,戴上墨镜,摆手离开。修长郁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又看着她的汽车走远,这才回到办公室。

    肖嘉树在公司里逛了一圈,听说母亲丢下自己先走了,便有些不高兴。他板着脸走进电梯,发现里面有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又淡淡移开目光,心里却暗骂一句,“靠,竟然长得比我还帅!”

    肖小少爷很少遇见比自己长得帅的人,心里更加不舒坦,挪得远了一些,两手往裤兜里一插便靠在了墙壁上,样子很有些拽。被他嫌弃的男子也瞟了他一眼,然后颔首微笑。他比183公分的肖小少爷还要高出半个头,目测身高在190公分以上,眼眸深邃,长眉入鬓,鼻子高挺,气质更是卓尔不群,昂贵典雅的黑西装包裹着他挺拔而又精壮的身躯,竟带给人一股压迫感。他身侧站着一名青年,容貌普普通通,身材也普普通通,只是眼睛特别亮,看上去鬼精鬼精的。

    电梯里只有三个人,空间还很大,肖嘉树却觉得逼仄极了,不痛快的情绪全写在脸上。青年瞥他一眼,然后给身旁的男人发了一条微信:“这又是哪家的纨绔?瞧那黑眼圈和小身板,泡妞不知节制,肾亏得厉害啊!”要不是哪个豪门世家的小公子,也不敢对季冕这个态度。

    季冕瞟了一眼手机,并不回复,等电梯门开了便退后几步伸出手,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他从小在英国长大,绅士风度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肖嘉树这才舒坦了,略一点头便迈出电梯。这人不但帅,还很有风度。

    修长郁看见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的三人,表情有些惊讶,“你们碰上了?正好,我来介绍介绍。小树,这是季冕,今后你就给他当助理。他可是冠世一哥,国内唯一的大满贯影帝,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是他的经纪人方坤,国内首屈一指的金牌经纪人,资源很丰富。季冕,方坤,这是肖嘉树,我挚友的儿子,前些年在国外读书,最近刚回来,麻烦你们带一带。”

    哎?竟然是我的上司?肖嘉树脸有些僵,飞快扫了对方一眼,然后点点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职务是高是低,只要有事干就行。等他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也对娱乐行业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再慢慢往上爬。他从来不是好高骛远的人,更不是吃不了半点苦的富家公子。

    季冕微笑颔首,“修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嘉树。”话落冲青年伸出手,温和道,“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若是我没空就找小方,别怕麻烦。”

    “谢谢,以后还请季哥、坤哥多多关照。”肖嘉树连忙与他握手,面上显得很矜持,心里却暗暗赞叹:原来他是大满贯影帝啊,难怪气场那么强!肖嘉树很早就去了国外,从来不看国内的影视剧,自然也就不认识季冕。

    双方见过面之后又一起吃了饭,眼见修长郁把人带走了,殷切的态度就像带着自己的小孩,季冕的经纪人方坤疑惑道,“这人什么来头,该不会是修长郁的私生子吧?”

    他从小到大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所以比任何人都明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道理,如果季冕真的出了意外,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回来以后会不会崩溃?一路上他都在设想种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结果心里越来越后怕,越来越不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好好看看这个人还在不在。然而见到真人,他心里的怒火却又瞬间爆发,真想狠狠骂他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赶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