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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御花园责难
    见萧何跪在这鹅卵石道上,太后冷轻痕端坐于凤驾之上,垂眼冷眸盯着他许久,却故意不叫他起身。

    “你这做臣子的,怎么也不多规劝皇上几句,由着他狂饮?须知饮多伤身,你可知罪?”

    萧何跪得端正,答得也规矩,“太后娘娘教训得是,微臣确有疏忽。陛下想来是遇到些心烦之事,故而喝闷酒,虽饮不多,却是极易醉人的。”

    太后黛眉一挑,冷声问道:“你说皇上有心烦之事?”

    “微臣也不过是见陛下眉间不喜,惆怅不展,才妄自猜测一二。”萧何说着,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已然认定了她便是陷害薛良安的黑手之一,心中对她愤恨更添了几分,“微臣听说太后娘娘凤体抱恙,这御花园风景虽好,但湖面风大,病人不宜久待。还望太后多保重凤体。”

    “哼!你会有这么好心,关心哀家身体?不用拿你奉承皇上那套来对付哀家,你今不知为臣之道,不尽为臣之责,累皇上醉酒伤身,哀家罚你在这里跪足四个时辰,直到日落月升才能离开!”

    太后瞧见他这瘦弱身板跪于自己轿前,心里对这惩罚甚是满意。

    萧何听了这罚,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朗声道:“谨遵太后懿旨。”

    “平日里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今日怎么这么顺受,不过也罢,你该要明白这紫金城里谁是你主子,眼睛以后放亮一些。不要以为皇上宠着你,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说完,她挥了挥手,叫回宫去。

    抬着轿子的太监才转了方向。

    冷轻痕还怕她走后萧何偷懒不跪,特意留了一个宫女看着他。

    等太后的凤驾走远了,连影子都瞧不着时,那名宫女怯生生地对萧何悄声说道:“萧大人,你若是乏了,换个舒服的姿势也可以,或是换到其它地方也行。奴婢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宫女一看就是个伶俐的,深知晓这宫中风向,也自然知道萧何是慕初然眼前的红人。这宫中高低起伏之事常有,若她是个没见识的,肯定只会傻傻遵从主子吩咐,但偏巧她生了一颗玲珑心,这个时候当然要卖人情给萧何,不难为他,也是不难为自己。

    萧何却轻轻一笑,“多谢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本官自会记得你今日之好。”

    那宫女大喜,却忍住表情,轻声回道:“萧大人言重了,奴婢秋霜,贱名而已,不足大人挂心。”

    她口中说的是不让萧何挂心,却还是将自己名字报了出来。这求回报的心思不言而喻。萧何心中不免叹道,若她不是受慕初然几分青眼,恐怕在这宫里连个普通宫女太监都不会正眼瞧自己一下。

    不过萧何此时就是要跪在这最难受的鹅卵石道上,只不过是体肤受困而已,痛在自己身上,若是让慕初然知道是太后罚自己在这儿跪着,不知道他会做何想。

    太后得意于萧何不敢跟自己争辩,这蠢女人以为萧何当真是怕了她。

    只不过萧何如今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慕初然心中份量不浅,所以才由得她来罚自己。

    这罚,她是受了,可日后定会一分一寸地还给她,包括她对自己的诸多不满,各种陷害的腌臜手段,也必不遗漏地全都记在帐上。

    萧何是个记仇之人,尤其是若有人敢伤了她重视之人,比伤她自己更甚。

    不管对方是天王老子,她都会尽全力将其扯下云端,誓要将其堕入泥潭里,让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骄傲也尝尝这人间污秽。

    起初似有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双膝,渐渐酸楚,渐渐冰冷刺骨,愈到后面反而感觉愈轻了些,双腿渐渐麻木,无甚感觉。

    时间如滴水一般滴答而过,她掐算着慕初然的迷药效力大约是两个时辰,而慕容给的药,据说药力只有一个时辰。照道理慕初然清醒时,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只可惜,方才她问到钥匙下落时,被不速之客打断,未能得到结果。不过她回忆时,似乎慕初然说了一个“御”字,也许是御书房,抑或是御花园,但也有可能是“玉”字,这后宫里也不乏带玉字开头的宫殿。

    若没有更多的信息,只单凭一个音节,好比大海捞针。

    她想到若是下次见面,问慕容再要一瓶那吐真言的药,他会不会抓狂,想想都觉好笑。

    双膝的痛,仍会时不时一阵一阵地袭来以提醒自己此时处境。

    为了转移身体的注意力,她便转动念头,让脑中不停想事,这样便不记得那痛了。

    前一念,她想起了慕容,便仔细回忆起其人,为何他总是戴着面具,而那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却看起来那般明亮。是他生得太丑,怕吓到人,才要蒙面,抑或是太过俊俏,怕惹人注目,才做掩饰。

    说到模样俊朗,萧何脑海里浮现出第一个人,竟然是慕初然。

    慕家男人,确实容貌都十分出众,较之慕云景未长开的那种俊秀,甚于女子美艳,慕初然则是更多几分刚毅,眉目之间的英气跟他的王者之威相得益彰。

    忆起他,便忆起过往种种,他与自己之间的一幕幕,让她不能轻不能重,不知将他该置于何处。

    自己该是要恨他,却总被他一言一语,或是眉眼中那种淡淡哀伤似的眷恋牵绊,而不能自拔。可萧何深知,自己不能再进前了,该止于此。纵使他情深似海,她对他,也应唯有利用,绝无其它,一切皆为报仇而已。

    唉,自己何苦又忆起他呢。

    正当萧何叹完,开始盘算着时间,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方向传来,似有多人急速踩着碎步奔走而来。这脚步不沉,行路带风,似女子裙裾翻飞。

    她也不急去看,猜想着会是谁,却听旁边宫女秋霜喃喃道:“公主?”她立于边上,刚好正面相对,自是一目了然。萧何这才回头望去,果然是慕清绾带着贴身侍女过来了,看来自己在这里被太后罚跪的事已经传得合宫尽知了。

    此前慕清绾因宫宴刺客一事,虽是明里受了责罚,但随后都不了了之。慕初然并无心真的罚她,也知道这事只是有人借着她来试探而已。如今事过境迁,真凶是谁,已然不重要了。

    只要慕初然态度摆在那里,慕清绾依然是最尊贵的公主,哪怕那日真的有人借她名义刺伤了赤水王,也不会真有人拿她怎么样。顶多是些言官斥责几句罢了。

    慕清绾走近了,望着自己心上人被罚跪在此,绞着帕子,一脸忧心。

    “萧大人,你怎会……母后为何要罚你?”她看来是一路奔走过来,气息还未定,喘得有些急,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娇羞,还是走得有些热。

    萧何仰头,淡然一笑,“是下官未能尽人臣之责任,未劝陛下莫贪杯中物,才让太后恼了,怨不得旁人。”

    “听说你已在此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差不多就行了,母后早就回宫了,你不用跪了,没人会说三道四的。”她说着抬眼瞪着秋霜。

    秋霜虽是朝露宫的大宫女,也不敢在慕清绾面前放肆,低着头,轻声应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过,什么也不会说。”

    慕清绾哼了一声,“算你识相。”她便差点忍不住要亲自去扶萧何起身。一想到之前在集贤殿里的事,以及当时慕初然震怒的目光,她才慌忙缩回手,赶紧退到边上,示意阿碧去扶萧何。

    萧何听闻慕清绾说只过了一个多时辰,不由得苦笑,她自己跪在这里不经不觉的,还以为过了至少三、四个时辰了。阿碧伸手来扶她,萧何忙侧身躲开,“阿碧姑娘,使不得。”

    阿碧闻言,以为萧何指的是男女大防,面色尴尬,回头望了慕清绾一眼。

    慕清绾也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何才解释道:“太后罚下官,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如今时辰还未到,若我起身,岂不是阳奉阴违,更会落了口实,且还怕会连累公主。不过是跪个把时辰而已,下官还受得住。请公主宽心。”

    慕清绾见萧何不仅不计前嫌,此时还为自己名誉着想,不禁感动,心里对他更生了几分倾慕,语气也柔了些,“那,那我也在这儿陪你。”

    萧何哭笑不得,“此处风大,最近昼夜温差大,再过多两时辰,夜凉如水,若是公主在这儿受了风寒,萧何便是罪人了,公主待萧何心意,自当铭记于心,还请公主速速回宫去吧。此处难免人多嘴杂,被人看见了,也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

    虽然慕清绾一点也不担心宫里那些闲言碎语,她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她喜欢萧何,但心上人如今开了口,是担心她身子,处处为她着想。她自然也不能再任性,让他两难,遂只好带着阿碧,两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萧何心中长叹一声,自己遭的这是什么罪,与他们慕家又结的是什么仇,什么怨,尽是些冤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