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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社教运动
    要问这菜好不好吃, 那肯定好吃啊,要不能吃成这样?吃了还想吃?

    看着那光光的瓦盆,心里别提多失落。

    王金秋就看莫茹:“妮儿,这凉拌菜真好吃,是什么做的啊,以前从来没吃过。”

    莫茹笑了笑, “里面有马齿苋, 还有其他的。”

    马齿苋当然没的, 莫茹可不喜欢吃,只不过故意把空间树的叶子切碎让人看不出来而已。

    王金秋纳闷,“那马种菜我们也常吃,没吃出这么好吃的味儿来呢。”

    张翠花道:“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人做, 那味儿肯定不一样。”

    她看了张够一眼。

    张够:“……”

    反正我是再也不做饭的, 免得总被当反面典型。

    吃过空间树叶, 莫茹又开始研究别的功能。

    她看张够几个干活儿晒得脸蛋发红发黑, 还爆皮,显然是暴晒过度有些过敏。她就把空间树用迷你石磨磨碎,然后混合一点黄瓜汁、丝瓜汁进去, 让张够几个涂脸。

    王金秋不信, 丁兰英没晒照, 就张够对劳模深信不疑, 让干啥就干啥, 更何况她脸晒得太厉害, 这会儿直掉皮还痒痒得厉害呢。

    结果敷了两次以后,张够就觉得脸没那么痒了,皮肤看着都没那么粗糙了。之前真的没眼看,红黑、掉皮、红肿,这会儿虽然还是发黑,但是起码不肿不痒不掉皮。

    “弟妹,你这药膏好啊,怎么做的?”

    莫茹笑道:“就是我从外面挖的几样野菜,有萋萋毛、白茅根、木槿叶子,这些都是消肿消炎止痒的。”

    这几样都是中草药,没有什么副作用,就算别人学也没坏处,当然,没有空间叶子,效果那是要大打折扣的。

    要不说是秘方呢,嘿嘿。

    经过研究,莫茹发现空间树的叶子既能吃,让人神清气爽、消除疲劳,还能消肿化瘀,止痒消炎,美容养颜、强身健体什么的。虽然不是药,但绝对可以算非常有疗效的保健品,看张够的脸不再痒痒红肿就知道了,连着擦洗皮肤都细腻一些,虽然肤色不会改变得很夸张,但是比之前白一点还是可以的。

    为了方便送人,莫茹就摘了一些小叶子,自己在锅里像炒茶叶那样炒炒。

    莫茹自然不会真的炒茶叶,她和周明愈也就是当初旅游的时候在茶园跟着茶农摆弄了两下,好在她空间树的叶子也没有那么讲究,干着鲜着其实都可以,无非就是吃那清口的味道以及吸收里面的养分。

    她炒了一些分别装在罐头瓶、铁皮茶叶盒里,然后送给傅臻、邱磊等人一些,让他们分给家人泡水喝。

    原本傅妈妈失眠厉害,喝了这自制茶叶以后,发现居然开始睡整觉,而且睡眠质量也高了很多。

    为了避免太过扩散,莫茹就跟傅臻和邱磊说,这是无意中得来的一个方子调配的药材,没有多少不能量产,让他们自己喝就好。那意思就是不外卖,只有自己人才能喝,外人就算来买那也是没的。

    这么一忙活,就到秋天了。

    今年汛期雨多,庄稼或多或少也受了影响,种子不够优良,有不少倒伏的。

    这个莫茹也没办法。

    但是因为雨水充足,汛期过后阳光又很好,所以其他的果实长得非常饱满结实。

    要没有倒伏在地里的,真是一次大丰收呢。

    莫茹还是带人负责拿虫子拾棉花,如今她的空间之力更加强大,收虫子、拾棉花也更省力,晚上还能去帮忙收庄稼。

    尤其那些被水灌过的洼地,车进不去,就只能靠人力往外扛粮食,莫茹就可以悄悄发挥大作用。

    ……

    正忙秋收呢,公社突然下令召开全公社大会。

    周诚志郁闷得很,这是谁乱下命令,正秋收不知道啊?上一次还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说要吸取大/跃/进的教训,再也不能耽误社员们农忙,有什么事儿都要等农闲再说呢。

    这会儿怎么又要开社员大会?

    他们可是从砖窑厂、造纸厂把人抽回来忙秋收,晚上都加班加点呢,可真没有时间去浪费。

    周诚志就让周明愈用自行车驮着他先去公社找林纾问问,少不得就有点发牢骚这是要折腾啥呢,等收完庄稼再说不行啊?

    周明愈知道他是和林纾熟悉了不见外,但是人家林纾好歹是干部啊,不能这样不给人面子,赶紧打圆场。

    林纾告诉他们,“是上头的命令,要求在全国的农村范围内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巩固集体经济,抓农业生产,争取农业丰收。”

    周明愈回忆了一下,一开始社教运动就是在农村开展的,后来才波及到城里,运动期间中央领导亲自挂帅,数百万干部下乡下厂,开展革/命。

    从“清账目、清仓库、清工分、清财务”的小四清,到后来手段越来越激烈、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清经济”的大四清,在城市中是“反贪污行贿,反投机倒把,反铺张浪费,反分散主义”,这一场运动持续到66年,成为文/革的预演,直到文/革轰轰烈烈的展开,这场农村社教运动才算平息。

    虽然历史上说全国也就三分之一的县进行过社教运动,可高进县地处中原地区,是逃不了的。

    通过社教运动,加强农村思想教育,其斗争对象就是基层干部,有些地方执行力度过激,也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尤其干部下乡蹲点以后,他们按照要求发动大队的贫农、下中农的活跃分子,让他们揭发、检举各队干部的不当行为,举行忆苦思甜大会,少不得有干部互相倾轧打击报复,有那些活跃分子趁机整人自己上位……

    周明愈担心的是张根发等心有不甘的人,会借机兴风作浪,到时候难免会麻烦。

    最重要的是希望公社没有什么波澜就好,只要公社稳住,自己大队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怕公社内部的权力交替出现问题,那就有点麻烦。

    周诚志疑惑道:“林主任,说是抓农业生产,那现在正农忙呢。”

    林纾笑道:“周队长不用着急,领导们肯定有章程的。”

    周诚志就不说话了。

    他们没见着柳红旗和相玉亭,不过从林纾那里打探到想要的消息也不虚此行。

    后来公社大会还是如期举行,传达的正是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要求农闲时间抓思想,同时搞农业生产,大力巩固集体经济,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通过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要提高干部群众政治思想觉悟,同时要纠正包干思想。

    按六十条标准把划给社员的自留地,重新核查,将多划的、多开或不当的荒地等通过教育纠正过来。

    同时还要核查干部作风问题,群众生活问题,互相监督举报……

    大会结束以后,继续农忙,农忙的空里,要求各大队自己进行社教运动,等农闲以后,则要以公社为单位来进行社会主义教育。

    公社大会以后,就是各大队自己的小会。

    周诚志是最不爱开会的,就算有事也是长话短说,几句话说完拉倒。

    这一次也不例外,白天忙一天,晚上聚到学校去开会。

    学校教室有桌椅板凳,不用另外带,方便。

    周诚志在鞋底上磕了磕烟袋锅子,“开会的内容公社里也说了啊,我也不多说,就一句,都检查检查自己的穿衣带帽,行事做派,花花绿绿的衣裳不要穿了,好打聊说荤话的都注意了,别让人逮着说生活作风不好,乱搞什么关系。”

    “另外也没别的好说的,谁要是有意见,就当场提当面提,就是想换活儿想当干部的,说个理由来,咱大家伙儿乐意也没什么不行的。谁要是背后玩阴的,大家伙儿可不依。”

    他们也是有经验了,每一次搞运动,都有那些背后偷偷打小报告的,不是报复人使坏就是想把别人搞下来自己上去。

    要不是没能力没手段,谁不想当干部?

    当干部可以管这么多人,可以给人分派活儿定工分,多威风啊。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笑起来,“队长放心吧。”

    这时候有人喊道:“队长,还有个事儿你怎么不说。”

    周诚志见是周培功,单蝶琴家男人,他道:“啥事没说?”

    周培功道:“上头说要把自留地收回去,咱们是不是也得往回交?”

    村里有些人不爱种自留地了!

    因为现在村里有果园,果园里有菜园瓜园,瓜果蔬菜的一点也不缺吃的。人家那菜种的,可比自己家种的好,长得水灵灵的。

    有些人就觉得既然村里有,那不如就用工分换菜吃,自己家也不用种了。

    所以周培功一说,就有人附和。

    这要是被人听见,那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外村都抢着要自留地,一听说自留地要退回去,一个个剜肉的疼呢。

    他们可好,主动往回退!

    周诚志想了想,“大田的,不愿意种的就退回去,零碎边边角角的,是谁的谁就自己种着。不爱种就栽树、栽花,反正也没人逼着非种不可。”

    有几个一嘀咕还真行。

    说完了,轮到会计说几句。

    周明阅早就得周明愈的指点,他问道:“你们谁要是对账目有不清楚的,有迷糊的就只管来问,什么都好说。要是没有疑问的话,以后公社里问起来,也不要突然说有什么吃亏的。”

    周明阅为人认真较真,他算过的账一般来说还真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另外三队不好说,尤其是三队四队,以前那账目糊涂着呢。

    不过这个可不归周诚志管,他不得不带着他们搞生产,公社也没规定他还得帮着管财务。

    他又不懂!

    不过那几个会计也不傻,听到风声也来找周明阅取经,再三央求让帮帮忙。

    大家一个大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都是有弯弯绕绕亲戚关系,周明阅还真是不好不管。

    没办法,会计们又投入到夜以继日地盘账中去。

    说起来今年秋收格外累,主要是上头时不时下来检查一下,还让干部时不时地上去开会汇报。

    虽然没耽误秋收,却也折腾人。

    等秋收进入尾声的时候,突然就传下来说大批干部要下乡蹲点。

    而且全都是大干部!

    说什么中央干部、省委各部、地委各部、县委各科以及军队里各种干部们,全都要下乡蹲点!

    先锋大队作为高进县数一的大队,自然落不下,被安排好几拨下来视察的领导们。

    大部分马观花来高进县第一大队参观劳模的;

    有住几天体验生活欣赏先锋大队美景的;

    还有说要蹲点常住的。

    蹲点的干部说要和社员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还说要好好了解农村生产,以后更利于工作。

    “正是因为不了解农业生产的情况,大/跃/进期间才做出了那么多错误的决定和判断,导致我们经济滑坡。如今我们一定要把功课补回来!”

    但是大领导们下乡蹲点也不现实,毕竟他们平日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也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下乡蹲点个三五日的,就积累一堆案头工作。来来回回的,先锋大队的人看着也累,公社干部也跟着胆战心惊。

    尤其莫茹家因为有一间空屋子,被安排好几波蹲点干部。

    她倒是不介意人家吃喝住,更何况人家还给饭票。

    只是——读书人脑子可不是那些朴素好骗的社员们能比的,他们脑瓜好使,能问!东问西问,事无巨细,刨根问底,尤其是莫茹拾棉花、拿虫子、抓蚂蚱,他们真是万般好奇。

    莫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找她打探秘密来着。

    为了避免他们过分好奇,再弄出什么反常即为妖的说法来,给她惹麻烦,莫茹非常大方地给他们展示了一次又一次。

    邀请他们一起去拾棉花,反正现在她可以隔空收,只需要把手指在棉花上一搭,那一朵棉花立刻就落入手中,速度极快。

    那些好奇的干部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哦,好快,好快!我都没看清楚!”“莫茹同志手速好快!”“服了,服了!”

    一批批满足了好奇心的心满意足地离去,先锋大队也跟着安静几天。

    大家以为可以彻底安静的时候,突然,县委的刘副书记亲自带人下乡巡查,在几个公社巡查一圈之后,最后在先锋大队落脚,要蹲点。

    莫茹和周明愈跟刘书记在去邻县帮忙抓蝗虫的时候打过交道的,两人对刘书记的印象不是特别好。他们感觉他可能看他们不大顺眼,有过针对行为,不过被吕书记给化解了,加上很少打交道,两人也没当回事。

    这会儿刘书记亲下乡蹲点,还要住在先锋大队,就有点不对劲。

    刘新农带了办公室四个书记员一起下乡的,另外还带了两个民兵,一共七个人。

    一进村他就带人去大队屋开会。

    负责接待干部的一直都是大队书记张根发,这一次少不得乐颠颠地跑前跑后安排。

    “刘书记,安排您住在我家,怎么样?其他几位住在几个队长、会计家里。”

    他家已经重新盖了砖瓦房,比以前还气派呢。

    队长会计一般都是队里生活条件比较好的,干部们去住着,也不至于受多大委屈。

    有些社员家里穷,也就是吃饱,要想吃好可没多大指望,不适合真的接待蹲点干部。

    这些人和之前那一批批可不一样,之前分明是来参观的,这批才是真正来蹲点搞工作的。

    张根发看得明白,自然觉得有利可图。

    刘新农道:“劳模家呢?我就住劳模家。”

    张根发一怔,干嘛要住二愣子家里啊,住他家不好吗?

    “书记,咱家不比劳模家吃的差。”

    “嗯?劳模家吃的相当好吗?”刘新农一副很诧异的样子,“我还以为劳模带头吃苦,应该吃的不咋好呢。”

    张根发就笑,隔着前进帽挠挠头,他现在可不想得罪那俩劳模,虽然自己和他们不对付,可他们也没妨碍自己继续做大队书记。

    刘新农看他笑得暧昧,立刻明白什么似的,“我带着赵立刚住在劳模家,其他人就安排去书记和队长家吧。记住,不要搞特殊化,我们是来下乡蹲点搞工作的,不是来搞特殊化的。我们要和老乡同吃同劳动,坚决不许吃肉,不许吃白面!”

    张根发一副了然的表情,说是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其实就是要这样那样,他懂!

    你真要是给干部们天天吃地瓜干、煮地瓜,他们会觉得是喂猪呢,这也是张根发的经验之谈。

    城里人可不就觉得这是喂猪的嘛。

    张根发忙前忙后的,一边安排工作人员,又让人去请四个队长过来,得把这些蹲点的食宿问题安排下去啊。

    好在他们都是带了饭票的,一个人一天一斤饭票呢,住在谁家也不吃亏。

    刘新农看张根发忙活,突然问了句,“你们村怎么没有大队长?”

    张根发呵呵笑道:“以前鄙人就是大队长,后来承蒙领导看重升了书记,大队长就还没有合适人选,一直都是鄙人兼任。”

    刘新农点点头,“那这一次我来主持工作,就把大队长也选出来吧。”

    张根发心里一咯噔,这人不阴不阳的,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会是来拿自己做筏子邀功的吧?

    原来还想套套近乎捞点好处呢。

    这么想着,他少不得更尽心尽力地安排,还得去把周明愈也叫来,说清楚接收干部的事儿。

    周明愈在造纸厂,莫茹带着小八去拾棉花。

    他只好让大儿子张金焕去找周明愈,又打发个人去找莫茹回来。

    小儿子张金乐被他托关系去了县医院去学习,想以后接何仙姑的班,反正不能让何仙姑家的人接班!这时候工作是可以子承父业的,老子退休儿子接上,天经地义。只是张金乐学得一直不过关,隔三差五就得去学,否则不让回来在医务室任职。

    他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和自己捣乱,否则陈秀芳和何仙姑俩人怎么就没那么麻烦?直接是傅臻选的,然后每年去县医院培训两三次就行。

    莫茹接到消息就把棉花交给单蝶琴几个,自己则带着小八去大队见见刘新农。

    她在大门外正好碰上从造纸厂过来的周明愈。

    周明愈就把儿子扛起来和媳妇儿俩进了大队院儿。

    大队院已经扩建过,加盖了两间教室。

    现在正好是课间活动时间,魏生金领着孩子们在校园里活动。

    看到爸妈带着弟弟过来,周七七就飞奔过去,“爸妈,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周明愈笑道:“是啊,我们可想你了。”

    周七七也知道爸爸开玩笑呢,就咯咯笑,“我也可想你们啦,魏老师说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莫茹瞅了一眼校园里的魏生金,他现在老实挺多,虽然还是感情饱满,一颗心风骚躁动,好在没再勾搭女社员惹事儿,大家也都知道他和阚燕儿之前的事儿,这会儿都远着他。周跃红虽然对他还是印象很好,不过因为去了一趟区里,接触了中型城市,看到了城里人的生活,如今眼界也不是那么浅。

    一切都相安无事。

    刘新农听人说劳模来了,结果等一会儿不见他们进来,他走到窗口看了看,就见他们在院子里闲聊呢,不由得有些不被尊重的不满。

    “两位劳模,还得让我三请四请啊。”

    听见刘新农的时候,周明愈假装没听出来刘新农话里的不满,笑道:“刘书记,稀客啊。”

    莫茹让七七去上课,她和周明愈带着儿子进了屋里和刘书记问好,等待指示。

    刘新农打量他们一眼,这周明愈个子比以前更高一块,现在足足比自己高一头。这莫茹居然也抽条了!以前看着不到一米六,这会儿绝对一米六多,更过分的是皮肤白净得跟嫩豆腐似的,没有一点雀斑瑕疵,细皮嫩肉的比那城里女干部保养得还好,哪里像个乡下干农活的婆娘?

    以前他就觉得这俩人看着像朴素的劳动人民,骨子里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资产阶级气质,如今他倒是要好好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

    如果有,那是绝对不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