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刘飒飒端杯起坐,准备上演他的诗词大会专场,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伴着诗句,走进来一个男子。
栗色头发,偏分,发尾稍带卷,应该是刚洗过的,看起来软软的,好想摸一下;
白麻薄衬衣,领口的扣子开着一个,隐约看得到包裹在下面的好身材;
长相不算惊艳,但眉宇正气,一副君子相貌,再配上刚才那带有地心引力般的声音,尤其还用了诗仙李白大人的名句,
“Oh my God,快要无法呼吸了。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真想立刻就上去把他扑倒!”MAY直盯盯地看着刚进来的男子,心里想着各种恶狗扑食的场面。
男子坐到欧阳旁边的空位上,喝了口水,说,
“抱歉,来晚了。
今天的局是什么主题?”
“欢迎美女入伙!”秦天说完,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
“哦,欢迎!”
男子站起来,象征性的跟MAY握了握手。
这个男人的手微微有点凉,骨节分明,手指很长,皮肤不算粗糙,像做了很多事,但又保护的很好。
“这样的手,还真的让人握着上瘾,不想放开。”MAY的内心又开始攒动。
男子收回了手,坐下来继续说,
“今天院里跟我说,黄阿姨又来捐了1万块钱,所以刚才顺路去看了一下她,了解了一下情况。”
“黄阿姨人还真好,自己够困难的了,男人工伤二度残疾,儿子还在念书,家里的开销全靠这个小摊儿撑着,却还非要给院里捐钱。要我说,院里应该让黄阿姨每年免费游览莫高和榆林,儿子大学毕业后直接到我们院里工作,还要在她的摊位上挂一块牌子,上面写’最佳保护敦煌艺术市民’!”毕力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
“嗯,这个建议不错,回头我跟院里说。”男子很赞同毕力的说法,
“黄阿姨说,这幅画卖了10倍的价钱,买的人是个外国姑娘,当时看画的时候,不小心把酸奶掉到画像的脸上了……”
整个过程,桌子上的人都笑个不停,一边笑还一边评价着,
“这丫头是冤大头吧!
外国人,不差钱!
2000美元,大方啊,黄阿姨该留个她的联系方式,回头咱也认识认识,哈哈哈哈......”
MAY越听越觉得这画面熟悉,感情这说的是,“我!”
憋了几天的气,在那瞬间爆发了,
“奸商!都是奸商!”MAY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喝醉了?”刘飒飒问道。
“醉什么醉,本姑娘的酒量,还不知道醉是什么滋味呢!”
“那你吼什么,谁招你惹你了?”刘飒飒看了看MAY,又晃了晃杯子里的酒。
“你们说的那个冤大头,那个不差钱的,就!是!我!”
空气凝结了5秒,接着又是一阵狂笑。
刘飒飒上气不接下气的拍着男子的肩膀说,
“快快快,再给她来几幅,好不容易逮着一金主爸爸,可不能轻易放走了啊,哈哈哈哈!”
MAY看着这幅画面,想起了那个落款,
“你就是那个,牛B?”
......
如果笑也是一种健美方式,那么在场的人,当下就可以笑出八块腹肌。
男子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端起酒杯,
“非常感谢你对敦煌艺术保护事业的支持,感谢你买我的画,卖了你高价,在这里,我代表黄阿姨给你道歉……”说完,一饮而尽。
“我叫聂远彬,敦煌研究院的专家组专家,也是煌颜组的组长!”
眼前的男人,真实又遥远,真实的触手可及,遥远的像在上个世纪。
“这是我梦中的那个人吗?
他的黑长直呢?
他的画室还在吗?
他和欧阳......
无论怎样,
他还活着!
他很健康!
他没事!
他......”
“怎么称呼你?”聂远彬问。
“她叫MAY LI,化学专家,从阿克伦来!”欧阳替她作了回答。
“我们就需要化学方面的专家来替我们调制颜色,按照颜色氧化的过程,尽力的还原本真。当然,我们会支付相应的科研费用,金额不多,还请不要介意。
明天,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我带你到实验室参观一下,欧阳你也一起吧。”
“实验室就在临沙阁的最底层,明天早上8:00,我在门口等你!”欧阳说着。
安排好了第二天的工作,聂远彬起身离席了。
“他怎么就走了,这饭才吃到一半!”
MAY看着聂远彬的背影,好像冲出去把他抓回来,
“就不能多待一会儿,聊聊天吗?”MAY感觉有点丧。
“作为专家,有研究不完的资料;作为组长,有不可推卸的使命。”欧阳说,
所以,聂远彬每天都这么忙碌着,即便如此,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他的理想是在有生之年,尽最大的努力完成敦煌文化的保护与复原,让千年壁画艺术可以再传承几个千年。
人类的力量是渺小,在整个宇宙的发展时空里,连昙花一现的瞬间都没有;
但人类的信念是巨大的,因为他可以把瞬间变永恒。
这些年,聂远彬和欧阳一直是工作上的伙伴,生活上的朋友,两人一起参与了多个洞窟的保护与修复,一起研究方案,一起进窟实施,一起熬夜配置颜料。
两个都是高能的人,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至少隔了一整个银河系。
欧阳始终无法捅破聂远彬心里的那层纸,而聂远彬也无法猜透欧阳深邃瞳仁下隐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