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哥踩着尸液中间的空地跨过石俑,我眯起眼睛,也捂着口鼻随他的脚步走了过去,他走进墓道,手电照不到出口,前方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们跟着他走了十几米,总算看到了出口,我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冻住了,绝望又一次漫上心头,我们找到了出口,却没法出去,在那个已经破碎的石俑后面,密密麻麻的鬼蜘蛛把整个出口完全堵住了。
没人知道有多少鬼蜘蛛,它们的腿脚全都缠在一起,手电照去竟看不到一点缝隙,我们别说出去了,连外面的墓室都看不见。
它们缠绕着,身体一团团地蜷缩在一起,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我稍微一靠近,它们便全部抬起头来,用阴鸷的目光看着我。
它们在忌惮蛊王的毒,它们进不来,也堵住了我们的生路,我设想的还是简单了,我以为它们已经退回到上层墓室,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绝望又一次蔓延,我烦躁得快要发疯,这是绝路,也不是绝路,这里一定有其他出口,我们只要再沿着刚刚的墓道贴着边缘就一定能出去,但我就是生气,我真的不想再回到墓道里了。
“砰!”
后面传来一声异响,我转头只见老黄一拳砸在了墓道上,他没有大骂,脸色却又冷又狠。
我们真的很需要发泄一下,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老黄提着工兵铲从我旁边挤了过去,隔着破碎的石俑就拍向了那些鬼蜘蛛。
“砰!噗!”
伴随着鬼蜘蛛凄厉的叫声,腥臭的黏液四处飞溅,它们活动着腿想要来刺老黄,却碍于蛊王的毒液不敢进来,老黄打得热火朝天,虫液飞溅,喷了一身也不在乎。
“妈/的,就凭你们这些虫子也想害老子?都他妈/的给我滚!”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不断地举起工兵铲,这一幕看起来倒真是很爽,我也很想上去发泄一下,但墓道太窄了,两个人挤在一起都费劲,根本施展不开。
这些鬼蜘蛛压得太紧实了,前面的那些不敢进来,想退也退不回去,只能不断挥舞着尖利的手脚发出可怖的叫声,但老黄岂会因为这些就被吓退,他打得更欢了。
最外面有几只死掉的鬼蜘蛛落进了尸液里,顿时发出一阵腐蚀的“嘶嘶”声,辛辣腥臭的味道蔓延开来,还带着一种让人恶心的怪味,老黄退了几步,他还想打,刚举起工兵铲,神哥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拉了回来。
“够了。”
神哥轻声开口,我看到那些鬼蜘蛛又向墓道里挤进几分,它们还在忌惮那些尸液,却又停在那里跃跃欲试,它们似乎想借助同伴的尸体钻进来。
老黄也发现了,他狠狠地骂了一句,把已经沾满虫液的工兵铲扔掉,鬼蜘蛛被老黄打死了很多,最外面的一层全都是断手断脚,脸上也都液体飞溅瘪了下去,它们还在颤巍巍地活动着,散发出一阵阵腥臭。
后面的鬼蜘蛛没被吓退,甚至越来越多地想要挤进来,这个墓室里肯定被鬼蜘蛛塞得满满当当,不仅是这层的墓室,很可能整个叠层葬都被塞满了。
老黄随手把沾满了虫液的外套脱掉,又从背包里取出了另一件,尸液的辛辣味和鬼蜘蛛的腥臭混在一起,让我难受又恶心,我们一点点退回了左边的墓道,隔着岔路口的石俑有几十米。
“还需要我蒙眼走吗?”
我问了一句,我已经没那么焦躁了,总归要走出去,我愿意去承担。
阿川贴着墓道坐了下来,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神哥也坐下了,他看了老黄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先休息。”
神哥关了手电,时间在黑暗中一点点流逝,所有人都坐着,没人想睡,也没人吃喝,我已经做好了再次蒙眼前行的准备,心里反倒没那么怕了。
不知坐了多久,我忍不住了,我们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个墓道太怪了,拖久了肯定没好事。
“还用不用我蒙眼走?”我又问了一遍。
“没意义了,”阿川接道,“你怎么能确定这里还有出口?如果进去了没找到,可能连这里都回不来了。”
我心中一寒,我完全没想过这种情况,我早就认定这里还有出口。
“会有出口的吧,不然他设计这么大一片墓道有什么用?”我已经没了底气,声音都落下来。
“说你傻还真傻,万一他就是为了骗你玩呢?如果我有能力给自己建一个墓,说不定比他还过分。”阿川笑着说道,阴恻恻的。
变态。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墓主本来就信奉些巫蛊邪术,不是好人,如果他真像阿川一样,有没有别的出口真的很难说。
“那就是得死在这里了?”老黄接了一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口气。
“也不一定,想想怎么搞死那些鬼蜘蛛。”阿川又突然正经起来。
怎么搞,还能怎么搞?
它们像毛线团一样挤在那里,外层的打死了大多也都挂在那儿,我们又没法打死后面的,更不可能从苍蝇都飞不过的缝隙里挤出去。
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食物和最简单的装备,电池倒是准备了很多,难不成要用电池砸死它们,用手电照死它们?
“要不咱把衣服都沾上那尸液,它们会不会就让开了……”老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得,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他的办法毫无用处,沾上那些尸液和自杀没两样,脑子有坑才会这么做。
我们又沉默了,还是老黄打破了寂静:“火,用火烧怎么样?”
我精神一振,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就算气味难闻我们也可以躲远点。
阿川立即否定:“不行,这里不通风,这么多鬼蜘蛛,外面还有易燃的棺木,如果烧大了我们没法灭火,整个叠层葬都变成火炉,我们肯定会呛死,躲多远都没用。”
我刚燃起的信心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一说起火我就想起鬼蜘蛛是怕水的,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水,它们不是怕水么,我们把水浇在身上。”
话音还没落,我就听见阿川笑出声:“你现在还有多少水可以用?”
我沉默了,心里非常抓狂,我们没有多少水了,喝都不够,又怎么可能浇透全身。
我们又一次陷入沉默,很久很久都没再有人开口,我心乱如麻,是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行的办法,我们是真的走到了绝路,这时候除了试一试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又能怎么办?
“蛊王……”老黄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那两只蛊王呢?我们一直没见到它们,它们的气味就在这附近,它们去了哪?”
阿川突然打开了手电,他看着老黄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老黄提醒了我,其实我早就意识到蛊王不对劲了。
“这么说这里隐藏着机关?”阿川喃喃道。
机关,一定是有机关,问题是机关在哪,我们转了那么多圈看到的只有墓道,机关很可能就隐藏在墓道边的雕刻中,它肯定很小,这里如此庞大,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如果想特意隐藏,根本找不到。”阿川思索了半天,得出结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丫倒是想个法子啊!”老黄果然发飙了。
阿川眯着眼看向老黄,什么都没说,他要是有办法早就说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撇过头,直直地盯着岔路口,鬼蜘蛛没再进来,一立一倒两个石俑就像一幅静态的画作,阴暗中透露着死寂和恐怖。
我静静地看着那个破碎的石俑,越看越觉得奇怪,我冷不丁站了起来,我刚刚似乎在隐约中抓住了什么,却又瞬间消失在脑后。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盯着我,我仔细看向石俑,想要把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找回来,我的身体颤抖起来,我想起来了,我终于发现了这个石俑最大的异常。
“小七,我记得你把左边这个石俑挪到了一边是吧?”我的声音在发抖。
“是。”小七也站起来了。
“石俑没再堵住墓道,那只蛊王却特意把它摔破,让里面的同伴出来,我以为它有很高的智慧,是为了追我们,但如果是为了追我们,它为什么不把另一个石俑里的蛊王也放出来?”
我生怕忘了,像连珠炮一样说完,墓道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卧槽!”
老黄突然大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阿川紧跟在后,他们越过了那个破碎的石俑,阿川拿出那支小手电就去照立着的那个,刺眼的光透过石俑,我看到里面空空的只有个人形,没有蛊王!
“大泽,你丫就是个天才!”
老黄跑了回来,一个熊抱把我抱住,他抱得非常紧,勒得我喘不过气。
“你丫松手啊!想勒死老子吗?!”我拼命挣扎。
老黄赶紧松手,他脸上全是兴奋:“妈/的,看你这么机灵,就让你当一回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