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他没走错地方吧!
顾永年愣愣看着廊檐下院子里树下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挂着鸟笼,只觉得头皮发麻。
说密密麻麻,可半点都不夸张。几乎是鸟笼挨着鸟笼,每个鸟笼里都有一只黄莺或画眉。大晚上凉风习习,鸟儿也特别有精神,扯着嗓子啼叫。
一只鸟叫起来确实婉转动听,可这上百只鸟声音汇聚一起,真不亚于魔音穿脑了。听人心惊胆战浑身难受极了。
早上走时候还好好,为什么晚上一回来就多了这么多鸟!想来想去,肯定是心狠手辣又阴险堂兄做了……
顾永年咽了口口水,悄悄转身准备往外溜。
“堂弟,这么晚了上哪儿去?”院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色身影。白天看着自然是风度翩翩优雅不凡,可大晚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白色身影来,还真是让人有见了鬼感觉!
心虚顾永年被吓双腿一抖:“堂、堂兄,你怎么会这儿?”
顾熙年慢悠悠走近,一脸温和笑意:“白天你忙很,我只好晚上来看你了。”
……笑好可怕!求求你了堂兄,有话说话别这么笑行不行,真好瘆人啊!
顾永年哭丧着脸,结结巴巴说道:“不知堂兄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顾熙年亲切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听说堂弟这些日子迷上了养鸟,所以我特地命人去把市面上所有鸟都买了回来。都是你喜欢黄莺和画眉,叫起来特别动听吧!”
……动听个屁!
顾永年心里吐槽,口中却不敢说半个字,连连陪笑:“堂兄从哪儿听来,我其实对养鸟半点兴致也没有。”
顾熙年似笑非笑瞄了顾永年手里一眼。
顾永年这才发现自己还拎着两只鸟笼。恨不得把这两个鸟笼子立刻变没了:“这两只鸟,是朋友非要送我。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真!”顾永年为了强调这一点,果断将鸟笼塞到了身后小厮手里。
那个小厮战战兢兢接过了鸟笼,顾熙年目光下也有了将鸟笼扔掉冲动。可又不敢,只好苦着脸站那儿。
顾熙年挑了挑眉笑道:“可我怎么听说,堂弟为了区区一只黄莺,就打算领着谢家少爷去见玉儿?”
“误会,”顾永年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却硬是挤出笑容:“这绝对是个误会。到底是谁堂兄面前嚼舌根。我真是冤枉。”
比起顾永年惊慌失措,顾熙年愈发显得优雅淡定:“是墨香说,既然堂弟这么说了。看来一定是墨香撒谎了。我这就让人去把墨香找来,当面对质一番。这个丫头胆子倒是不小了,竟然敢我面前撒谎。我这次非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再也不敢撒谎。”
话说这么说,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永年。话中威胁之意清晰可见。
顾永年终于扛不住了。泪流满面承认:“别、别去找墨香了,是我错,堂兄,我知错了。我不该为了一只黄莺就领着谢鹏去见堂妹。我真知错了,以后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承认。可自小到大都被顾熙年压死死。对着顾熙年时候,他连撒谎念头都不敢有。重要是,顾熙年整人法子一个比一个损。他真不想领教啊啊啊啊啊!
顾熙年赞许笑了笑,亲切拍了拍顾永年肩膀:“知错能改就好。行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正准备嚎啕大哭博取同情顾永年一愣,试探问道:“堂兄,你真不生气了?”
顾熙年一脸理所当然:“这点小事。有什么可生气。你也别紧张了,回去休息吧!”
太好了。真没想到这次这么容易就过关了!顾永年长松一口气,高兴说道:“堂兄忙了一天,肯定也累了,早点回出云轩休息。我就不送你了。对了,一下子买这么多鸟,堂兄真是破费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退给卖鸟?”
顾熙年慢条斯理笑了笑:“退倒是能退,不过,总得等到明天之后,再去找那些卖鸟人。今天晚上暂时委屈堂弟一晚,听着鸟鸣声入眠了。”
……顾永年又想哭了,苦着脸哀求道:“这么多鸟叫声,我哪里还能睡得着。要不,今天晚上我还是回顺宜堂那里睡吧!”
顾熙年不赞成看了他一眼:“祖母向来早眠,你这么晚过去,肯定扰她睡不安稳。你还是忍一忍吧!”顿了顿,又意味深长接了一句:“要是连这一晚都忍不了,只怕明天不见得能找到那些卖鸟人,到时候这些鸟可就得一直留听雨轩了。”
……
顾永年吐血心都有了,稍微权衡一番,终于狠狠心应道:“好,我今晚留听雨轩。”一个晚上折磨,总好过今后一直对着这些鸟吧!
顾熙年对他态度表示满意,笑着叮嘱道:“那你就回去好好休息,院门我会让人锁好。你可别半夜偷偷爬墙什么,这可是很危险事情。”
说完,施施然负手走了。留下顾永年欲哭无泪站原地。堂兄,算你狠!竟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看来,今晚真只能百鸟齐鸣听雨轩里熬上一晚了……
这些鸟不知被喂了什么东西,精神旺盛足足鸣叫了一个晚上。此起彼伏清脆鸟叫声汇聚一起,实太可怕了。就算用布塞着耳朵,也依然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顾永年精神萎靡出现众人面前,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孙氏一见这架势,顿时心疼不得了,忙招了顾永年到身边问话:“永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顾永年脱口而出道:“不是病了,是昨晚没睡好……”两道冷飕飕目光飘了过来,顾永年心里打了个寒颤,然后不假思索改口:“大概是近读书读太累了,所以没睡好。”
顾熙年慢悠悠回了目光。
孙氏倒是没怀疑顾永年说辞,兀自心疼道:“要是觉得累了,今天就歇一天。”反正是自家请西席先生,随时告假一天都没问题。
……怪不得顾永年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感情都是孙氏这样惯出来。
叶清兰默默看了顾永年一眼,心里暗暗猜测起顾永年一夜没睡好原因。什么读书读太累了,一听就知道是假话。而且,刚才顾熙年警告一瞥,她可是看一清二楚。看这架势,顾熙年该不是又背地里做了什么吧!
这个答案很便揭晓了。
从顺宜堂请安出来,顾永年便殷勤顾熙年身边打转,陪着笑脸说道:“堂兄,还是些让人把鸟都拿回去吧!”要是再听到那些鸟叫,他非疯了不可!
顾熙年不疾不徐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去处理了。”没等顾永年眉开眼笑,又慢悠悠补了一句:“不过,这么多鸟,只怕一天处理不完。总得容卖鸟人一个个来取。大概三天左右也就处理差不多了。”
还要三天?顾永年脸顿时跨了下来,看着倒有几分可怜相。
叶清兰何等聪明伶俐,一听这话音就猜出了事情始末,顿时哑然失笑。顾熙年果然又损又蔫坏,竟然用这样法子来整治顾永年!
不过,对付顾永年这样人,就得下手狠一点。不然他根本不长记性!
叶清兰不由得想起以前顾永年曾经调戏过自己事情。那一回过后,顾永年看见自己就差没绕着道走了。虽然她又来定国公府做了几回客,可顾永年再也没敢来骚扰过她。很显然,这一切都是顾熙年“功劳”。
也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竟把顾永年治服服帖帖……
顾永年央求了半天,顾熙年总算勉强将三天缩短到了两天,然后就再也不开口了。顾永年见他这个架势,只得无奈住了口。正打算起身告辞,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禀报:“少爷,谢少爷来了,说是特地来教你怎么养鸟。”
……倒霉就倒霉这破鸟上了!
顾永年没什么好气说道:“你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让他改天再来。”现一听到鸟这个字,他都觉得头疼。
“等等。”顾熙年竟出人意料张口了:“既然来了,不妨请进来喝口茶再走。不然可就太不礼貌了。”
顾永年一愣,一时摸不清顾熙年意思:“堂兄,你意思是……”
顾熙年瞄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人家这么热心来教你怎么养鸟,你避而不见太失礼了。正好我有空,就陪你一起去见见这位谢少爷好了。”
看来,谢鹏也要倒霉了……
顾永年想到这个,竟有些幸灾乐祸。什么叫好兄弟,当然是有难同当了。凭什么他一个人听了整整一夜鸟鸣,谢鹏就啥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