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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墓 第三十三章:冰墓奴仆
    那身影落地,轻如四两棉。他上方有一支还没有熄灭的黄羊大蜡。

    佳宁公主看了他一眼,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干瘦得皮包骨头,有如干尸一样,沾在一起的乱发分成四五绺,冰雪已经把头发冻成了一块块的,双眼有如小坑,显然已经双目失明,只有脖子上的几片绿叶格外显眼。

    他手中的长棍粗细极为不规则,个别地方还有干枯的枝叉,着地一头很细,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诸葛岳与了尘的肩胛有血迹渗出,刚刚站起,干瘦老头又闪电一样攻过来。

    诸葛岳的金藤手固然不慢,了尘的掌法也很出众,但他们二人根本碰不到老头,老头冲过去来时回头一击,再次打中了他们二人胸口。

    老头在倏来倏去之间,将乳白色玄力光圈打出,与诸葛岳、了尘的蓝黄两种玄力光圈,撞击到一起,上方响起了两声巨大的狂暴之声,洞内似乎也被震动。撞击后破碎的玄力光圈四处飞散,很是好看,如浅色的烟花一样。

    诸葛岳与了尘飞离了地面,撞在冰壁之上,叫不出声来,在地上翻滚不停,样子极为痛苦。

    佳宁公主急忙示意子风不要出声,子风动了两下终究是没有幻化出长剑来,样子却是很着急。

    诸葛岳与了尘挣扎着站了起来,胸口已经见红血,不过也只是血迹而已,看来伤得不重。

    老头动了动脖子,听了听,道:“是不是还有两个人在此?”

    子风刚要动,佳宁公主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口,另一手捂住了子风的鼻子和口,直晃头示意子风不要动。

    诸葛岳听了老头的问话,纵身空中,射出两只金藤手,从上方抓向了老头。了尘明白了诸葛岳的意图,双掌拍击地面,离地不过三寸之高,同时踢出双腿,奔着老头的下盘攻了过来。

    老头的脸部扭动了一下,似乎是轻蔑地笑。他没看上方的诸葛岳,只是用耳朵听了听,突然刺出长棍。长棍直奔金藤手的手腕部,碰到之后,他将手里的棍子舞了两圈,向怀里一拽。诸葛岳顺着金藤手就被拽了下来。

    就在诸葛岳被拽下来之时,老头只是向后撤了一步,了尘攻到的双腿踢空。再用棍子点住了尘的肚腹,了尘一下子就动不了了。上方掉下来的诸葛岳恰好砸在了了尘身上。

    老头又撤了一步,放开了诸葛岳和了尘。他二人情知这老头是绝世高手,也知道佳宁公主在观察着什么,不要命似的起来再攻击老头。

    老头眨眼之间把诸葛岳和了尘打翻在地五次,他们二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每一次都有一个部位出现血迹,他们二人实在起不来了。

    老头道:“帮主墓地,还从来没有人闯进来过,你们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极细,却强劲有力,似乎撞在冰壁上再折回来,再传到佳宁公主几人的耳中,异常清晰又震得耳膜嗡嗡响。

    佳宁公主拍击着双手,笑着走了出来。她道:“妙,妙,不过我说出来我的身份,恐怕你要给我跪地行大礼呀!”

    老头一惊,怒道:“哪里来的小娃娃,竟敢胡言乱语?”佳宁公主道:“我是大乾宫龙皇之女佳宁公主。”

    老头急忙道:“以何为证?”

    佳宁公主随手打出一掌,掌力击在冰壁之上,瞬间就有融水流了下来,道:“这是大乾手,你总见过吧?就算你没见识过,也该听说过吧?”

    佳宁公主的掌力之风已经荡漾到了老头的身边。老头全身一震,真的弯身下拜,道:“这确实是大乾手,我感受到了它的热力,这确实是大乾手,老奴拜见佳宁公主。”

    佳宁公主几步走到老头身边,子风寸步不离,随时准备拔剑,随时准备刺出去。

    佳宁公主急忙问道:“你是什么人,你不会是百里长冰老掌门吧?”

    老头笑道:“我无名无姓,只是老掌门的一个随从,我哪有老掌门那绝世风采,不过我跟随他一辈子了。”他的语气中露出了叹息与自傲。

    佳宁公主道:“老人家,你的腿怎么如此尖细?”

    老头道:“公主莫怕,我的腿是随老掌门练功所致,只是老帮主辞世,我练习错误,无人能帮我医治,渐渐的也就这样了,不过也好,自从我来到此间不需要出去,也就不需要医治了。”

    佳宁公主道:“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老奴,那么你在雪山派是什么位置?”

    老头道:“我只不过是掌门的贴身侍从而已,掌门待我不薄,很信任我,我又无家室,所以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料理后事,想想我无家无业就在此地侍候掌门的墓地,直至等到死去的那一天的到来。”

    佳宁公主点了点头,道:“你可认识范夫人?怎么说呢,她年青时应该很漂亮,很优雅……”

    老头笑了起来,停住笑声后说道:“她是什么夫人呐,不过与我一样一个下人而已。”

    佳宁公主一直在看着老头,但却因为他奇异的面部而看不清他的表情,道:“她还在人世间呢,对了,雪山派现在分崩离析,你为什么不帮助一下呢?”

    老头走动了几步,那尖细的腿走在附近,佳宁公主怕他摔倒。他感觉到了,道:“公主不必为我担心,我在这里可以行走如飞的,我这一生只忠于掌门,掌门已经过世多年,我与外面没有关系了,也就不再过问雪山派的事情,况且那里也没有合适我的位置。”

    佳宁公主看了看诸葛岳和了尘,见他二人没性命之忧,继续问道:“三十一年前,百里长冰掌门接到了一封信,然后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不到二年就辞世了,对吧?”

    老头道:“是的,那件事至今还让我耿耿于怀,也弄不清楚,我毕竟只是一个随从,可惜那次我没去,如果我在他身边多加细心,也许老掌门还可以活到今天。”

    佳宁公主道:“你既然是百里长冰掌门的贴身随从,三十一年前你为什么没随他一起出去?”

    老头悔恨地叹息了一声,道:“我当时要求随他一起走的,可他没有充许,我们名为主仆实为兄弟,我也没想那么多,他就孤身一人前去了。”

    佳宁公主道:“你可知道他去会见何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道:“帮主平时行事总是带着我,但那次例外了,他一人独自出行,见什么人,办什么事回来之后只字未提,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自责,如果我能随他而去也许他能活到现在吧。”

    老头确实动情了,声音有些异样,两滴浑浊的泪水从类似小坑的眼里流了下来。

    佳宁公主道:“百里长冰老掌门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

    老头长叹一声,道:“他辞世太过突然,什么遗言也没留下,只是他突然叫我随他到此地来,进来之后我才知道他不行了,就是这个地方何时建造,如何建造的我都不知道,只是按他的吩咐把他装进了冰雪墓……”

    佳宁公主道:“你能打开他的冰雪墓吗?”

    老头道:“掌门乃一代天才,他的设计诡异霹雳,巧夺天工,到目前还无人能解,再说没必要打开他的墓室,让他曝于这荒冷的洞中吧?”

    佳宁公主变声了,道:“你是不是也要辞世?”

    老头道:“公主,何以见得?”

    佳宁公主道:“你头上的绿叶已经开始枯死。”

    老头笑了,道:“公主不是一般人物,大乾宫后继有人呐,掌门知此定当含笑九泉。”

    佳宁公主眼见一位如此忠义之人要走到生命尽头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头笑道:“我终于可以见到掌门了,我要当面向他禀报大乾宫公主有如此尚佳表现,请公主速速离开此地吧。”

    佳宁公主道:“老人家,那、那就此别过吧!”

    老头道:“慢,我临终前还是要给公主行礼,只求公主以十方大陆和大乾宫为重,好多事情让人无奈,但一定要做下去。”

    老头真的跪了下来,佳宁公主急忙上前扶起。他头上的绿叶已经快全部枯黄了。

    佳宁公主一瞬间就心潮澎湃,感慨万端,狠了狠心,扭头向外面走去。诸葛岳和了尘费尽全身力气才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跟在公主后面,子风回头看了看老头,见他没有恶意,才跟了上来。

    出了洞口已是星子落尽时分,诸葛岳、了尘一屁股坐在地上。佳宁公主双掌齐出,巨大的玄力吹得雪浪漫天刮起,很快掩埋了洞口。

    子风自豪地说道:“我掉下来砸得真准,一下子就命中了百里长冰墓室的进口,真是不枉此行。”

    了尘道:“未必如此吧,我想是刚才老人出来透气,无意中被诸葛雕发现了,也许是他故引诸葛雕注意,诸葛雕才把你摔下来的。”

    诸葛岳倒是有些高兴,道:“如了尘兄之说,那表明诸葛雕已经与肉身之雕并异了,我的手艺可能又长进了。”

    子风道:“很可能的,雪墓封闭得如此之严密,他无法透气,只能在山顶打开某一位置换得墓室内气体流畅了。”

    佳宁公主歇息了片刻,站起身来,摘下诸葛岳的大背兜,学着诸葛岳的方法升好离地行宫,道:“确实不枉此行,我们回去吧!”

    四人飞身上了离地行宫,有些狼狈,有些侥幸,有些兴奋,但都默不作声了。诸葛岳操纵离地行宫加速向雪山派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