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是你发给我的吧？”

    “照片？什么照片？”苏小冉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哦，我想起来了，是你新婚之夜我发给你的那张照片吧？就是我姐姐躺在太平间里的那张。

    说实话，我觉得那张照片还不错，除了脸色苍白点儿，背景稍微暗了那么一点儿之外，一切都显得很美。我姐姐难得睡得那么踏实。

    对了，还有她脖子上的那条红丝巾，真好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条丝巾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买的呢。

    让我想想看，是为什么买的那条丝巾呢？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姐姐的生日，你不知道送她什么好，就来问我，我给你出的主意。没想到，姐姐的生日还没到，就迎来了她的祭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苏小冉，我现在就叫你苏小冉，你觉得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哪里过分了？我只不过说出来了一个事实而已。那丝巾是不是送给我姐姐的生日礼物？我姐姐是不是生日还没到就先到了祭日？这是不是人算不如天算？话是难听了点儿，可都是实话。再说了，人都死了，就算说的难听了点儿，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比你好吧？当初口口声声说此生只得一妻，就是我姐姐。结果呢，现在还不是娶了旁人？”

    “所以，你就故意选在新婚之夜给我发那张照片？”

    “对呀，我总得提醒你，免得你忘了我姐姐。”

    “苏小冉！”

    “别那么大声，我耳朵不聋，我听得见。另外，再提醒秦医生你一句，这里可是医院，是公共场合。你难道想让你的病人误会，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吗？”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没做什么啊。不过是回到罗城，顺便来看看我曾经的姐夫。怎么？你不欢迎我。”

    “你是故意约林沐雪去酒店的吧？那张看似暧昧的照片也是你故意发给我的吧？还有，放在我家里的白菊花，以及门外那个闹鬼的女人，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冤枉。”苏小冉摊了摊手：“我说姐夫，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承认，你和林沐雪结婚，我心里的确很不爽，所以在你新婚之夜发了我姐姐的那张照片给你。至于别的事情嘛，我没有做过。”

    “那酒店呢？难道不是你故意约林沐雪出去的？”

    “如果你说的是今天的话，我承认，我的确是故意约她出去的。说实话，我蛮好奇的，我想再好好看看这个叫林沐雪的小姑娘怎么就入了你的眼，能让你放下我的姐姐，娶她为妻。至于上一回嘛，纯粹是巧合。我们公司跟她的公司正好有个合作，我是负责人，而她是对方的文案，专门负责合同的。我对合同细节不满，当然要求修改，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个人会是她。”

    “然后呢，你还想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她是你的妻子，合法的，受到国家《婚姻法》保护的，我能做什么。”苏小冉轻耸了耸肩：“怎么？担心我会对你的林沐雪不利？放心吧，咱们这个可是法制国家，我没那么冲动，好端端的去对付一个本来就与我无关的人。”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找到医院里来？”

    “刚刚不是说了吗？看望故人。你好歹曾做过我的姐夫，我呢，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既然回来了，就来看看你。不过很显然，你并不欢迎我。”

    “苏小冉，我不管你是因为工作回到的罗城，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回来的。我只希望，你能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像你姐姐希望的那样。”

    “你放心，我会的。不过不是为了我姐姐，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苏小冉说着站了起来。临出门，又回过头来说了句：“还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苏小冉的事。我说的是你那个大学的学妹苏小冉。她死了，割腕，被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抢救的价值。听说，她的死跟你有关，是因为你拒绝了她。当然，我不觉得这是你的问题。她有喜欢你的权利，你当然也有拒绝她的权利。所以，你不用感到良心不安。”

    “你为什么知道？”秦烈一下子扣住了苏小冉的胳膊：“她割腕的事情，你为什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苏小冉盯着秦烈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然后一点一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一字一句的说着：“因为那个时候，我跟她在一起。准确地说，我跟她住在同一家医院，且刚刚好是同一间病房。她是因为割腕进的医院，我也是。”

    苏小冉刚刚说完，秦烈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被用佩戴的

    首饰遮住了。

    “我想，我不用向你解释我是因为什么割腕的吧？”

    “不用！”秦烈松开了手：“你走吧！”

    “怎么？心里难受了？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自责？”原本要走的苏小冉，这会儿反而站在了那里：“我说了，你不用感到良心不安。你的学妹喜欢你，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情。我们选择为你割腕更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怪只怪，这世上只有一个秦烈，而偏偏这个秦烈不属于我们。”

    “你那不是喜欢！”

    “对，在你眼里，你的学妹对你是迷恋，而我是青春期少女的叛逆。我姐姐是不是也是那样告诉你的，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只不过是习惯性的跟她抢东西。她总是那样，在人前装出一副善良的天使的模样，可背后，就摆出一副天下人都欠她的样子。”

    “你姐姐从未那样说过，而且我也不允许你那么说你姐姐。苏小冉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就像你说的，我不认为是我的错。如果因为她的一厢情愿，而勉强接受了她，那才是对她真正的伤害。至于你，在我眼里，就只是一个任性的，还没有长大的妹妹。”

    “任性的，还没有长大的妹妹。”

    苏小冉弯了弯嘴角，突然上前，抱住了秦烈，然后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吻住了秦烈的唇瓣。

    秦烈呆住了，而站在门口的林沐雪则也呆住了。

    苏小冉慢慢放下垫起的脚尖，然后冲着秦烈一笑，继而转身，用略微惶恐的，甚至带着一丝歉意的目光看着站在门口的林沐雪。

    “那个，不关秦烈的事，是我忍不住吻了他。他拒绝来着，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女人主动了，男人反而有些猝不及防。”

    林沐雪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缓缓移向秦烈。她原本已经走到停车场了，只不过临时想起来别的事情，所以回来找他。在办公室，遇到了李彪李医生，李医生告诉她，秦烈在这里会客。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秦烈见的那个人居然是苏小冉，更没有想到，自己推门看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场面。

    她很想问秦烈，很想让秦烈当面给她一个解释。可目光从秦烈身上移到苏小冉的身上，再从苏小冉移到秦烈的身上，她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好。尴尬，难受，眼前的一幕只想让她快速的逃离。

    当逃的念头出现的时候，林沐雪的双脚在一瞬间也做出了反应。

    “沐雪！”秦烈抢先一步拉住了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对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是我主动的，是我趁着秦烈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冲上去抱住他然后亲吻他的。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做，所以没有丝毫的防备。沐雪，如果你要生气的话，就气我一个人好了。如果你想要骂，也就骂我一个好了。秦烈他是无辜的，你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夫妻间的感情。”

    “苏小冉！”秦烈忍不住回头指了下苏小冉：“你给我出去！”

    “放心，我会走的。”苏小冉点头，在经过秦烈身旁的时候，又故意对林沐雪说了句：“对不起，我克制了，但我没能克制的住。你也知道，一个女人在面对着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总是会身不由己，感性战胜理性的。”

    林沐雪闭了下眼。此时此刻，她不想看见苏小冉的那张脸，更不想听她说那些话。苏小冉对待感情的方式，她已经见过了。这样的女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她都不奇怪，让她介意的是秦烈的态度。她总觉得，秦烈对待苏小冉跟对待别的女人，尤其是医院里那些喜欢他的女人不一样。

    苏小冉走了，会客室里只剩下了秦烈和林沐雪。

    “沐雪，我是无辜的。”秦烈用手抬起林沐雪的下巴：“我知道，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甚至听起来很像是狡辩，但事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她刚刚说了，她是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扑上去抱住你的。”林沐雪毫无感情地说着：“我不怪你，要怪只怪我嫁的男人太受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