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
许先雄的额上泌出涔涔汗水,他浑身紧绷,咬牙低吼一声,眼睛之中已经浮现出了一道阴狠之色。
在这个残酷的神选者的世界里,许先雄终于慢慢地意识到了,如果一个人想要生存下去,依靠的不是强大的诡计与诡物,也不是发达的头脑以及爆棚的运气,而是自私与狠毒。
他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经历的第一个收容任务中,躲进了安全屋以后,他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一觉醒来,自己又重新返回到了现实世界。
很明显,那个叫做周学秋的黑发青年成功将“兽”收容掉了,而他自己,连那一个只存在文字描述之中的怪物都没有见到过。
这一切,都是源自自己的自私。
如若那时候自己提起勇气从安全屋之中走出,告诉那个名为周学秋的黑发青年安全屋的事实,保不准自己在对方眼中会如同一件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工具,被随手击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自私,才是存活下去的不二法门。
思绪蓦地停顿在这里,许先雄的瞳孔骤缩,注意力放在了被黑框眼镜青年紧紧抓住的那件诡物之上。
他想要抢。
黑框眼镜青年依旧木然地站着,身躯僵硬,仿佛没有听到许先雄的低吼声,更没有察觉到身旁那阴晴不定的闪动目光。
许先雄深深地呼了口气,心中猛地一狠,陡然伸手!
他的动作速度极快,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双手就已经触碰在了那件诡物之上。
黑框眼镜青年甚至来不及反应。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根本没有反应。
许先雄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这件可以操控结界的高级诡物,想要将它从黑框眼镜青年的手中抽离,可当他陡然发力,脸色却变得愈发苍白起来。
纹丝不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望向这名看似瘦弱的青年,许先雄的脑海之中如同过电影一般,突然闪过了一些片段。
……
“以后,他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不必要的考验就免了,”
昏暗的房间之中,徐豪缓缓说道,脸色诡谲。
他的身后,有些腼腆的青年戴着黑框眼镜,一言不发,苍白的脸色使得他像极了一具尸体。他始终沉默着,如同一具傀儡。
……
一阵迷雾般的白色气体扭曲了黑框眼镜青年的面容,在许先雄惊惧目光的注视下,它慢慢变成了一张带着些许胡茬的中年人的脸……
徐豪!
怎么会是徐豪!
许先雄的脸色惨白,身体如同被浸泡到海水之中冰冷,又像是一条鱼般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如坠冰渊。
这一刻,他猛地回想起当初众人组成小队时,互相交流彼此的“诡计”与“诡物”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刚刚摆脱了新人的身份,成为了资深者队伍中的一员。带着些微的自卑与怀疑,许先雄确切地听到了徐豪介绍自己诡计的话语。
“我的诡计是……可以分裂出分身!”
两个分身,就是他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相比于这样实用与实战都十分强大的诡计,许先雄只觉得自己的能力简直无法拿到台面上。即便如此,这个略显松散的队伍依旧成立了。
在这里,许先雄遇见了许多能力各异、遭遇不尽相同的神选者。
无法去到神选者圣地的游兵,像是徘徊在墓地外的孤魂野鬼。
他们因为徐豪而聚集在一起,尊崇徐豪隐秘而强大的诡计能力,即便在那个圣地之外,依旧用自己的方式苟活了下来。
这些神选者一直坚信徐豪的能力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可以从身体之中分裂出两个有意识的分身。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的能力不仅仅是分.身,甚至可以拟态。
在分.身的数量上,徐豪也隐瞒了许多。
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实则就是徐豪的另一具分.身!
拥有分.身的徐豪,就能够不断的复活。
只要还有一块分.身身体的碎片存在,他就可以以最大的组织碎片重生。
处在震惊之中的许先雄意识到这些,不过是在几个呼吸之间。他伸出的手臂就这么僵硬在了空中,眼中只余下不可置信之色。
一把匕首洞穿了他的身体,他感到胸口传来的剧痛,呆滞地低下头颅,便见徐豪缓缓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掌。
为什么……
许先雄忍住剧痛,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
他想要这么问,却没有问出口。
生命流失的感觉袭遍全身,它们仿佛实质化一般流向了徐豪的方向,而徐豪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正一点点变得红润。
徐豪缓缓偏过头颅,看着嘴唇失了血色,浑身颤抖不已的壮硕男人,嘴角勾勒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果然还是神枪的效果好,早知道不用它当做诱饵了。”
这些声音说话声如同隔着厚厚的冰层传来,灌入许先雄的耳朵之时,只剩模糊不清的咕哝。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眼前的一幕一幕浮现,许先雄的身体缓缓软倒在了地上,汩汩鲜血自匕刃边渗出,残乱的意识亦逐渐消散。
……
“快!再快一些!”
爱丽丝的声音随着风声灌入耳朵。
此刻,卓烜脑海之中只剩一片混沌,惊惧之色不断地在脸上浮现,孱弱的心脏扑通狂跳着,如同被天际的火焰焚烧过一般,满心尽是疮痍。
可他不敢停步。
第一次见到如此威势的战斗,神选者与兽的抗争,无数化作野兽之灵的利箭射穿了兽的身体,可它却像是自神话之中走出一般立于不败。
漫天的火焰席卷,吞噬了徐豪的身影。
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卓烜并不想关心徐豪的生死,亦或是其他神选者的安危,因为,此时此刻,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数次盘旋的,唯有那一抹被时光涂抹上灰色的倩影。
来不及道别,也来不及做些什么其他弥补的事。
老旧的吊扇直直地砸了下来,惊惧交加的少女将受伤的年轻人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