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迎着风雪而来,只因雪之大哪怕是坐在龙撵之上,衣角还是湿了去。等是下了撵,金黄的鞋子踏在雪地上立马印出了深深的脚步。
小纪子一声高呼:“皇上驾临坤宁宫!”
屋内的宫人一听连连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往门外而去,做好了行礼的准备。周皇后本也是要出去迎,却是一眼见门外大雪飘飘想了想又是转身预备回房,旦儿一见轻呼一声:“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外头风雪太大,皇上定是浑身湿透了,本宫得先行回去为他备一件裘衣。”她头也不回的往回走着,看得出来还是急切的希望拿了回去再与元治请安。
旦儿便是在身后追着:“娘娘、娘娘!可是皇上已到门外了不若奴婢去拿,您赶紧去迎着吧?”
“不必了。”她只淡淡的一声,人已经是消失在帘子后。
果然,元治到了门外,一身各处全都是湿了的痕迹,还有落在他肩上的雪也正在融化着。
好在周皇后是亲自回去拿了裘衣,便是在他刚到廊下就回来了,在众人的行礼中亲自拿着裘衣上前。
直至他进了暖气满满的屋内才是道:“皇上,请将身上那失了的披风拿下来罢?臣妾已为您备了一件。”
元治点了点头,她便是上前轻将他的外披解下,随后才又是将新裘衣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系好了带子,他立马便是浑身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头来。
周皇后这时又是对着身后那湿的更是大片的小纪子道:“小纪子,皇上身边有本宫,你且跟着旦儿去,叫她为你倒杯姜茶去去寒。”
小纪子犹豫的看了元治一眼,直到后者点了点头才是连忙朝着她跪下:“奴才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紧接着便是旦儿走来领着小纪子走去。
元治暗自里笑了笑,心中叹着周皇后确实是一个体恤宫人的主母,为此他倍感欣慰,也在前朝事儿忙的时候不必忧心其他,是为他剩下了许多力气。
他伸手牵着她坐了下来说道:“不必忙了,由他们去吧。宸儿睡下了?前头见他还很是精神来着。”
说起来周皇后便是笑道:“是啊,难得众皇子往臣妾这坤宁宫一探,特别是小六小七年纪比较年幼的,原先来坤宁宫看望宸儿,他便最是喜欢同他们耍,还玩儿的很是欢心呢!
本以为那个精神劲儿今晚指不定是不睡了,哪知道平日里使劲儿折腾的娃娃今天却是沾床便睡过去了!”
说着掩嘴笑笑,在是烛光之下印照着脸色红润,艳丽至极。
元治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应该的,孩子嘛最是会折腾的,这就是玩得累了才能睡下去,否则定是不睡的。”
“是呢!”
便是这时,周皇后好似是想起了什么便是再说道,“皇上,今日母后留您说话,都是说些什么了?我见您瞅起来兴致缺缺,可是不好的事情?”
说起这个元治的笑意淡了些,想想也知道一说周皇后定会安慰一番自己,又觉得这也是迟早的事儿没什么好瞒的,便是说道:“母后今日告诉朕,想与季先生回去岭南。”
“啊???”这事儿确实是惊人,怎么也是想不到苏幼仪会在这个时候想要回去家乡。听元治说话的那个意思,便是保证确实不是回去一趟,而是那下半生预备在岭南过活了。
她思虑了一阵问道,“可是永远不回来了?”
“母后是说回去长住,偶尔回来看看,她还是太后只是从御园彻底退出京城罢了。”元治应道。
听见这话,周皇后很明显的稍稍放松了些,只怕她与元治最初想的一样,还以为母后是一去再也不回来只当没了。
想了一阵她便是说道:“母后的事儿臣妾稍稍知道些,她来这深宫之中已有十几载,可是小六小七还没长大,先帝便是离去了。她才不过多少岁这般之下今后还要数十载,受不得也是应当的。”
犹豫了下她又是说道,“何况人有恋乡情节,如今母后已将您培育出来,朝中也风平浪静,一时闲下难免会有思乡情结,若是要入土怕也只想入家乡的土罢了。”
“还有季先生,臣妾有所耳闻也算是等了母后好些年了,换位思考若是臣妾到那时也会想与伴在身边儿的人,回到家乡去,这是女人的心思罢了。”
听到这话,元治突然将头抬了起来,一双眼深邃的望着周皇后,她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然便是听他问道:“皇后可有青梅竹马?”
反应过来后,她才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一下子便是知道了元治心中在想什么,笑了好一阵直至他都脸红了去才是说道:“臣妾没有青梅竹马,只有皇上,更何况皇上身体康健,今后臣妾便是陪您一块儿白头偕老。”
她大着胆子往元治的头上摸了摸,正是应了自己的那声“白头偕老”。好在他并未有气恼的样子,只是任她摸着,嘴角带着笑过了一会儿便是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手心之中。
随后又是道:“母后说,年后希望朕与她一同微服出巡,到京城附近去走一趟了解民生。朕本是想带上你,但是后宫之中朕也就信任你,便是委屈你留下了。”
周皇后不过就是笑了笑并未流露出失望之意,只是因为她庆幸自己虽说并未陪同元治出宫,却是他最为信任的人。
“皇上便是放心去吧,臣妾定当谨慎打理后宫事宜。就是不知,前朝皇上预备留谁?”
他听了便是应着:“朕准备带上苏首辅与雍王叔,留司徒浒坐镇朝中。这也是将你留下来的的第二个原因,虽说后宫嫔妃不得干政,但是由你监督朕稍稍信任的大臣,朕也能放心一些。”
他的眼中露出真诚,不带任何虚伪之意,这让周皇后的心中一下便是安定下来。原是感到这是担起一个重任,此刻却只觉这是她严谨做事儿中的其中一件罢了,与平日里并无哪里有差。
她提着裙摆缓缓跪在他的面前,只道是感激得一拜:“臣妾,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