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又问多福,“你怎么不去玩,就在这看着?”
多福如今是永寿宫管事了,虽然年轻,也要拿着身份。他若是都玩去了,只怕合宫里就没人当差了。
“这宫里上头是灯,下头是火,奴才怕他们不老练,出了事故怎么好?”
多福这话可谓极其懂事了,他也不像其他宫里的管事那样,欺压小太监小宫女。反而是让他们自在地玩,自己来负责看着灯火。
苏幼仪听了感动,她把永寿宫管事的位置给多福,心中也担心过他太年轻压不住。
没想到,多福想的这样成熟。
她笑道:“咱们宫里又不缺人。你去把压岁钱散下去,顺便吩咐他们分成两班。一班玩耍的时候,另一班看守着。隔一个时辰就换过来,这样大家都有得玩。”
淑芽把预备好的荷包用一个匣子捧出来,里头个个绣着红福字的荷包鼓鼓囊囊的,足有数十个之多。
“这些都散给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你和多禄的,还有淑芽、春花和春景她们三个,我另外赏。”
鼓鼓囊囊的荷包里,一个看上去至少有七八个金银锞子。散给小宫女小太监的都这样丰厚了,他们这几个另外赏,还不知道是多丰厚呢。
荷包散了出去,外头的小太监小宫女嘻嘻哈哈,人声鼎沸。
“呀,十个金锞子啊!”
一个小太监摸出一颗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多福作势打他脑袋,“怎么不把你的牙磕掉!”
众人得了这般厚赏,高兴得不得了,纷纷进来给苏幼仪谢恩。
苏幼仪见众人这般欢喜,也被感染得喜悦起来,“不必谢恩了,都玩去吧。廊下那一簸箕的铜钱给你们今晚输赢,可别年没过就把压岁钱输出去了。”
等众人散了,苏幼仪又给那亲信的几人一人赐了一锭金元宝。
他们捧着那锭沉甸甸的金元宝,一时都愣住了。
这压岁钱……是不是也太大了?
这锭金元宝,少说也有五两啊!
“主子,这是不是太过丰厚了,奴才们恐怕担当不起……”
多福推辞着,把金元宝放到茶桌上,往后退了一步,“奴才实在不敢要。”
淑芽见屋子里都是苏幼仪信得过的亲信,忍不住劝道:“娘娘待奴才也太好了些……”
苏幼仪知道他们是真心为自己考虑,怕自己破财。
她笑道:“如今推辞已经来不及了,你们的元宝底下,我都刻了你们的名字了。”
众人翻过金元宝一看,果然底下刻着每个人的大名。
难为主子怎样想来,待他们这般用心!
多禄眼眶含泪,连忙在眼角抹了抹,“主子,奴才从前跟在皇上身边的乾清宫,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元宝……”
原本感人的气氛被多禄这一句话打破了,苏幼仪噗嗤一声,众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
多禄一愣,他都哭出来了,众人怎么反而笑了?
苏幼仪笑骂道:“这话说得,叫皇上听见了,还以为怎么苛待了你呢!”
“行了行了,都安安心心收下吧。至多以后我落魄了,你们再拿出来接济我,成了吧?”
自家主子都这样说了,他们哪里还敢推辞?
淑芽等人收到了大红包,个个喜得合不拢嘴,不过淑芽还是很好奇,“娘娘今夜给三皇子的到底是什么钥匙,三皇子怎么那么高兴?”
苏幼仪有心考她,“常说你聪明了,这次就考考你,你猜是什么?”
淑芽一头雾水,抓耳挠腮。
苏幼仪提醒道:“你想一想,现在的三皇子最大的心病是什么,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淑芽脱口而出,“皇后被打入冷宫,他最想当然是和自己的生母在一起呀。”
她骤然睁大眼睛,“难道那钥匙……是冷宫的钥匙?!”
苏幼仪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冷宫那边我已经吩咐过了,皇后的屋子会单独分开,饮食起居皆特殊照顾着,由我这里拿银子支持。至少不能让三皇子去的时候,看到皇后变成白答应那样。”
淑芽犹豫了片刻,“娘娘当真相信了皇后的话么?若她是骗娘娘的,那翠摇就是她指使的呢?”
苏幼仪摇摇头,“那如何解释翠摇无故消失?我还是更加相信,皇后并没有杀人之心。在找到翠摇之前,暂且先如此吧。你得空就命人去冷宫看一眼,免得那些老奴阳奉阴违苛待皇后,明白了吗?”
淑芽福身,“奴婢明白。”
……
曾经势力最大的两大外戚家族,都成了曾经。
威远侯江肃主动投靠了苏幼仪,只有李府还仗着“一门两阁老”硬撑着,奈何他们家的贤妃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李常在比起当年贤妃差之太远。
无论是才能还是手段,更重要的是,她没学到李氏好的东西,只学到了李氏怀疑季玉深的疑心病。
这一点让李梓月十分不爽,也让得了孙儿之后对季玉深越发信任的李阁老不爽。
怀疑季玉深就等于怀疑他的眼光,他怎么能让李常在一个区区小辈怀疑他?
话虽如此,可年下皇上晋封了燕嫔和江贵人,如今一个是燕妃一个是江嫔,李常在却依然在常在之位,这让李阁老大为光火。
不为李常在,而是为他自己。
李常在是他的侄女,皇上不肯晋封李常在便是不肯给他面子,难道是真.觉得他快要告老还乡了所有可以不必在意了?
想到这里,李阁老越发坐不住,连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去命人将姑爷请来。”
李阁老一心烦,便让人把季玉深叫来说话。说来也奇怪,他每次和季玉深交谈一番,心里的焦躁就会好许多。
有时候他也在想,有贤婿如此,他就算告老还乡了,李家的势力也不会有丝毫衰减,他完全可以放心。
过不多时,季玉深从外头进来,朝李阁老拱手一礼,“岳父,你找我?”
“玉深,过来坐。”
李阁老招招手,翁婿二人对坐,李阁老先轻叹了一口气,“过了这个年,就没有下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