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就连顾景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那十年的,暗无天日的隐居,无边无际的治疗,常年与各种药物为伴。
再后来,他知道了戚冉和宋逸真的在一起的时候,那段时间,那好不容易复燃的对生活的欲望都在瞬间被浇灭,程文心的死他都觉得无动于衷了,但是看到她和宋逸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嫉妒得发狂,那是他的小丫头,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但是现在却爱着别人。
戚冉清晰的看着他遍体鳞伤的身体,眼泪润湿了脸庞。
她就这么看着,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言语在这些伤痕面前都是空白无力。
“我躺了一年多才醒过来,睁眼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在地狱,我不知道沈至昀为什么要救我!因为是我自己选择了放弃。至昀给我看了你在大学的照片,你那个时候瘦的不成样子,让我好心疼……”
“我无数次想要放弃过,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冉冉,你知不知道,我活着的意志就是你,只有你,我受不了看着你跟宋逸在一起!”
顾景晨无力的闭上眼眸,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妹妹!”
就算是做好了时间准备,但是真正的听到顾景晨站在她的面前,说出口的时候内心还是被重重的震撼到了,就像是一个惊天的巨雷直直的打在她的头顶。
戚冉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清楚的感受到脸庞上的眼泪滚落下,戚冉合上眼眸。
老天爷非要这样子折磨她么?
她活在思念的痛苦中半年,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才好不容易将年少时的那段感情放下,她以为,他们可以好好的做一辈子的兄妹,当一辈子的亲人,可是命运偏偏就喜欢跟你开玩笑,注定不会让她圆满。
戚冉陌生地看着顾景晨,不可理喻的样子,“我现在已经和宋逸结婚了,我爱的人是宋逸,我们那只是年少的时候犯的错误,我们是亲人!”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留下我身边。戚冉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证宋逸能够平安回国!”
顾景晨的眼眸,腥红的可怕,居高临下地看着戚冉,那势在必行的架势让人不寒而栗。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不可能再爱你。”
“我要么爱着你活,要么爱着你死!”
浸染了墨色的眸光沉的吓人,仿佛要把自己彻底的卷进去,在被吞噬在这片漆黑的夜空之中。
顾景晨的这句话,让戚冉最终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墨蕴曾经说过,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所以她注定会和宋逸走到一起,就算无关爱情也会走到一起。
戚冉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的软弱。
公寓里的一切通讯设备都被切断,公寓门口有两个保镖在守着,每天会固定的将食物送过来,随时等候差遣。
从白天的时候两人发生了不愉快的对话之后,公寓里一直都处于一种十分安静的状态。
戚冉坐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看着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窗外的梧桐树的叶子几乎要落光了,就剩下粗壮的枝干在风雨不动在原地。
这个秋天就快要过去了,这是冬天将要来临的预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但是戚冉还是察觉到了,顾景晨手中拿着一贴膏药,目光落在她的后颈,两人都没有说话,戚冉没有拒绝,任顾景晨给她贴上膏药。淡淡的药香味很好闻,大概又是出自沈至昀独家的配方吧。
“你想要把我困在这里么?”
顾景晨在戚冉身边坐下,目光看向窗外的时候,是没有焦距的,他的眼睛视线范围已经严重受限,之内看清楚5米之内的东西。其他的都是模糊一片。
“就这样,不好么?”
戚冉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却带着一脸的讽刺,这样好么?
已经一天了,她没有和宋逸联系,指不定他会急成什么样子。
还有裴墨蕴……
戚冉猛然想起,刚刚回国的裴墨蕴,自己跟他约了吃饭,但是现在自己却被困在了青城。
戚冉突然很希望裴墨蕴能够察觉到什么,来救自己。
许久,戚冉终于开口说话,“这里,装着我们最美好的回忆,可是你为什么要毁了它。”
顾景晨冷冷一笑,没有说话,握住戚冉的手,两只冰冷的手掌握在一起。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就和他们此时此刻的内心是一样的。
“我活下来,注定是见不到光明的。”
顾景晨的声音很沉,不带任何的感情,但是这一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濒临绝望之人说出来的话。
“找到人了没有?”
“应该在沈至昀家里,你走的那天,他就派人到楼下接了戚姐走,戚姐是自愿跟着走的。”
顾景晨捏住手机的指尖泛白,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怒意,宋逸直接挂掉杨帆的电话,拨打沈至昀的电话。
不用脑子都可以想得出来,带走戚冉一定是顾景晨的意思,而联系顾景晨的唯一方法就只有沈至昀。
“宋公子有何贵干?”
沈至昀似乎并不意外,对于沈至昀而言,宋逸这速度是够慢的了,毕竟这都过去两天了才找过来也算是沉得住气了。
“你们又想干什么?”
如果是正常的事情,戚冉不会失联。
“宋公子这么说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我们又想做什么?你想要我们做点什么?”
比起沈至昀,宋逸现在的情绪可没有那么稳定,尤其是在关于戚冉的事情上,宋逸很容易就失去了理智。
“沈至昀,有种我们明着来,让顾景晨别利用一个女人!”
沈至昀轻笑出声,带着讽刺的意味,“说到利用,谁也及不上你啊,宋公子,别挣扎了,宋家,我们要定 了。”
沈至昀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这一场战争,顾景晨和宋逸注定是两败俱伤,从顾景晨布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有两全的结局。
打开手机,看着守在青城的手下,发来的关于顾景晨他们在77号公寓里发生的事情。
“你开心就好了。”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只要顾景晨开心就够了。
在青城的第三天,戚冉醒来后没有知道顾景晨。公寓里似乎有些反常,平日这个时候,餐桌上应该已经摆好了顾景晨准备好的早餐,而今天却没有看到他。
戚冉有些担忧,虽然顾景晨不承认,但是戚冉知道,顾景晨的眼睛已经不正常了,应该是视力出现了障碍。
“嘭!”
一楼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重物掉落在地的声音。戚冉条件反射的跑过去,但是房间的门被反锁着。
“哥?你是不是在里面?”
戚冉重重地拍打着木门,但是里面却没有了动静,“顾景晨,你怎么了?给我开门?”
这几天,顾景晨在这里,身边没有沈至昀,戚冉都没有见他吃过药,所以,戚冉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应该是犯病了。
戚冉无论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动静。
“来人!门口的,快进来!”
戚冉冲着门口吼道,叫人进来。
“顾景晨在里面,快把门给我撞开!”
戚冉刚的话音刚刚落下,其中一个保镖就已经一脚将门踹开。
戚冉进房间里找了一圈,在床边找到了顾景晨,他的身边是一只碎了的花瓶。
“别碰我!”
顾景晨身上穿着的是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凌乱,面色惨白,地板上染了血迹,视线可见是腿上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伤凌乱。
戚冉刚刚靠近就被他一手慧开。
顾景晨的眼睛并没有看她,而是无措地看着四周,瞳孔里已经找不到焦距,空洞无神对的一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一双手,无措的在空中试探着。
戚冉强忍着泪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到顾景晨这个样子。
其中一个保镖已经默默的走出去站在门口给沈至昀打电话,报告这边的情况。
顾景晨探到了床沿,小心翼翼地扶住床沿站起来。
“我不需要你帮!”
戚冉向前刚刚走了两步就被顾景晨厉声呵斥住了。
他的盲症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在陌生的环境下他一时间无法适应,这么多年不曾居住过的地方,早已经陌生。
顾景晨背对着戚冉坐在床上,光着的脚已经被玻璃碎片划伤得不成样子,但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你走吧,我现在看不见,也拦不了你。”
顾景晨的声音很轻,戚冉看着他纤瘦的后背,眼泪模糊了双眼,他现在这个情况,她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另一个保镖已经将医药箱提过来,戚冉接过,试探性的靠近。
“先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好么?”
戚冉小心翼翼的说道,顾景晨没有反应,戚冉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见他没有反应,又说道,“你忍着点疼。”
顾景晨手臂轻轻的双腿偏移了一些,避开了戚冉的手,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顾景晨这突然的冷漠,让戚冉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