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看上去态度恭敬,但话语里充满了威胁。
素来不羁的温将军哪儿听她的,别过头去就当眼前没有这人。
周嬷嬷也不在意,先来教她宫廷妃子走路时是怎么走的。
温将军果然不理她,只看着手里的兵书,似乎能把兵书盯出一朵花儿来。
周嬷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立刻把夕拾押过来。
斜倚在床榻上的将军这才坐直了身体,对她怒目而视。
周嬷嬷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贵妃娘娘有如今的作态,必然都是身边这些宫女做的不对。小李子,代贵妃娘娘掌嘴二十。”
小太监躬身“喳”了一声,随后便走到夕拾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扇下来,夕拾痛呼一声,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住手!”叶垂锦站起身来,蹬着眼前的周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周嬷嬷从容的跪下来,礼仪态度挑不出一丝毛病:“老奴只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教导娘娘,还请娘娘不要难为老奴。”
满屋子的下人都垂着头,老老实实的站着。
夕拾捂着肿了的脸跪着,轻声的抽泣着。
曾张狂一世的小将军面无表情的扫视过在场的人。
他们不管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得难听些,这些就是那人驯熟的狗。
她讽刺的一笑,紧攥的拳终于松开,那双眼睛里逐渐茫然。
那她又是什么呢?
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她也不过是野性未驯的野犬罢了。
她还在期待什么?期待回到沙场,再战三千仇敌吗?
不可能了。
什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理想,什么铁马冰河,金盔银枪的英雄,如今在这儿的活着的再不是温肆酒,只是那模子里又刻出的“文贵妃”而已。
叶垂锦一步步走过去,将夕拾扶起来。
她转过身去,脸上的神情逐渐平静。
“你教吧,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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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院中的柳树枯黄了叶子。
宁迟再次踏入泊云小筑时就见他许久未见的文贵妃正跪迎他——不再是当初武将的姿态,而是谦卑的妃子的模样。
宁迟看着她,终于满意的将她扶起。
用膳时宁迟打量着她,笑了笑:“倒是瘦了许多。”
她没有说话,只麻木的吃着饭。
旁边的周嬷嬷轻咳一声提醒,她的筷子才一顿,随后放下筷子,双手置于膝上,规规矩矩的答到:“谢皇上体恤。”
乖顺听话,的确一丝差错都没有。
宁迟眸色一沉,转头看向一旁的周嬷嬷。
他要的是一个懂规矩的文贵妃,而不是这样一个连话都要别人提醒才会说的木偶人。
周嬷嬷虽不知自己错在哪儿,却还是立刻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娘娘学的时间尚短,再过些日子定不会再出这样的差错。”
见周嬷嬷跪下,木然的小将军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来,似乎也要跪下请罪。
宁迟莫名心头火气,他抓住她的手:“坐下。”
小将军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他,还是乖乖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