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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168,不归
    屋内萧元祐和辛夷对视一眼,辛夷更是心头一紧,猜想是不是魏大人的案子有了什么变故。

    外头萧一的声音一板一眼的又响起,

    “今日过年,没想到北边拜年的风俗和咱们京城不一样,热闹的不行,都怪属下没打听清楚,属下已经吩咐下头的人重新准备赏钱了。”

    辛夷心头松了一口气,萧一这个说话大喘气的。

    幸好,幸好,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总要让人好好的过一个年呀。

    两人起身,带上萧如思去了衙门前看这和县到底是怎么拜年的。

    远远的,还没到衙门口,就听到外头锣鼓喧天,待走到衙门前,又是狮子又是旱船。

    周围跟着穿红着绿看热闹的百姓,舞狮子的看不见人,舞旱船的腰间扎着纸船,手里拿着浆,一个个厚厚的棉衣外套着大红大绿的粗糙绸布,脸上画的全是一个样,两颊红通通一片,鼻子额头下巴雪白掉粉,嘴唇描得滚圆鲜红,一个脸上,不是通红就是雪白,看装束,有得是扮成女子,有得扮成了渔夫。

    一看到萧元祐和辛夷抱着孩子出来,立刻沸腾这,热闹的卖力舞动起来。

    李县丞吴县尉他们也都听到热闹,到了县衙门口,他们是本地人,见状,急忙挤过去介绍规矩,

    “这个乡狮队,半夜就往城里赶了,咱们和县有十三个乡,一共有十五支舞狮队,咱县里也有一支,给大人拜了年,就去文庙前斗狮子争绣球,那才叫热闹。”

    “赏钱?”辛夷这会最关心这个,轻轻拉了拉萧元祐的手,示意他问一问。

    吴县尉听了辛夷的话,不等萧元祐转话,满脸笑容地看着辛夷道,

    “大人和夫人若喜欢,赏也好。最好,是大人和夫人的意思,大人和夫人的辛夷,没有也行,前头魏大人就嫌吵,别说赏了,就是看也不愿意看。”

    后头萧一和真香等人带着丫鬟还有黑衣侍卫等,端着装满荷包的篓子奔了出来。

    辛夷笑着对吴县尉道谢,

    “多谢大人指点,这样半夜就过来舞狮拜年,也是大家一片心意,一杯茶钱总是要的,吴大人看看,这么多人,怎么赏才合适?”

    吴县尉摸了摸下颚的山羊胡子,赞叹道,“夫人果然是爱民如此,这舞狮队都有队头,给他们就行,他们会回去分的,有几个钱就行,不过是大人和夫人的一片心意。”

    辛夷听了吴县尉的话,心头有了计量,转身示意真香从黑衣侍卫端着的篓子里挑了只装了二两一只小银锞子的荷包出来,递给了萧元祐。

    吴县尉连忙转身看向那些舞狮队,声音高亢的叫队头过来谢赏。

    队头连忙奔了过来,单膝跪地,双手举头捧过萧元祐递过来的荷包。

    吴县尉却伸手接过荷包,解开,都出荷包里的小银锞子,高举起来四面示意给众人看。

    不论是舞狮队还是围观的百姓,均是爆发出一阵欢呼。

    队头站起来,挥首示意着众人,锣鼓紧敲,狮子和纸船舞的花团锦簇。

    李县丞站在萧元祐的不远处,道,

    “直接赏银子的,这么多年大人还是头一个,咱们和县穷,乡下人几十个打钱就能娶房喜服,见过银子的都不多。”

    后面的舞狮队一个紧跟这一个,几乎差不多时候到了县衙门口,欢呼着领赏钱,今年文庙前的赛狮会前所未有的热闹。

    过年的热闹,也差不多就是这舞狮子和舞旱船了,最后一支舞狮队的队头领了赏钱,欢天喜地的下去,准备好带着队伍离开县衙门口。

    人群跟着往前走,忽然,靠近县衙这一侧的一头狮子舞动的人掀开盖在自己头上的狮尾。

    里面的人开始被遮住看不到,这会掀翻后,终于看到舞狮的人,一个浓眉大眼,高大结实的年轻小伙。

    这一变故,自然让这一支舞狮队停了下来,还没完全散去的人群更是发出惊呼。

    舞狮小伙没有任何的迟疑,朝县衙大门萧元祐一行人奔了过来,他的速度很快,面上带着一丝决绝的狠意,牙关咬的紧紧的,颊边鼓起。

    萧一本来也在看热闹,这么热闹的日子,人人都上街看热闹,他也没看到一个好看的姑娘。

    他看虽看,却依然没放松对周边危险的警惕。

    舞狮小伙一扔下狮尾,他就已经护到萧元祐和辛夷一家三口之前。

    原本端着荷包篓子的黑衣侍卫也是将篓子往真香怀里一放,上前支援萧一。

    黑衣侍卫们在前将三人护的严严实实的,李县丞和吴县尉等围观的人也被这一变故给弄的措手不及,脸色大变。

    吴县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朝萧元祐身边靠了过去。

    李县丞倒是巍然不动的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那奔来的小伙。

    除了守护萧元祐一家三口的黑衣侍卫,也有黑衣侍卫朝前扑过去,很轻易的就将舞狮小伙给制住。

    舞狮小伙扭动挣扎着,没等黑衣侍卫再下手,先嚷嚷起来了,

    “不用你来捉拿我,不用了,我是来自首的。”

    萧元祐看见那舞狮小伙虽看起来决绝,却没有戾气,微一皱眉,回头做了个手势,侍卫们悄无声息的退到一边,他才道,

    “你说你是自首,你大可大大方方的走过来,为何要借着舞狮的时机过来?”

    “你真的是要自首吗?”

    那舞狮小伙子黝黑的面色顿成酱色,

    “是,贱民不是要自首,但贱民也不是想对大人做什么,实在是……实在是……”

    萧元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不如说说到底是什么。”

    “我要状告前年秋闱有人泄露考题,不少考中的生员都是靠舞弊考上的。”

    前年的秋闱已经过去了两年,为何现在会被人翻出来?

    如果查实确实有人泄露考题,那整个燕郡,乃至北地怕是会有一次不小的动荡。

    舞狮小伙的话让原本热闹喧天的大街立刻安静下来。

    就连吴县尉的脸色都为之一变,他微不可查的看了眼边上的李县丞,李县丞的小儿子就是在两年前的秋闱中了举人……

    两年前的秋闱,副主考官有一个官员正是黄大人……

    一般来说,春闱的考官是皇帝钦定的,这些考官大多都会是皇帝信任的心腹大臣,而秋闱的考官,则是各路的学政,官员一起组成。

    题目是各路的学政出,但是官员们都是知道的……

    县衙大门前的台阶上,萧元祐一手抱着萧如思,一手牵着辛夷,这样却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凛凛气质,只听他悠然开了口,

    “你是从何处知道本官乃是青天之说?你又可知民告官不是那么好告的,虽说不用滚顶板,过油锅,可如果一旦查实你不过是诬告,不仅是你,还会株连九族……”

    “你确定,还要告吗?”

    那舞狮小伙咬咬牙,“一人做事一人当!贱民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只要大人不辜负‘青天’之名,那就不会有诬告之说,更不会有株连九族这等惨事。”

    “至于从何处得知大人是京城有名的青天,那是因为有人以飞箭射纸条到贱民家中,贱民这才循着线索在外头蹲了半个月,大人确实是青天。”

    萧元祐挑眉,并没有被舞狮大人的这声恭维有所得意,他凝视着被黑衣侍卫控制的人,“好,本官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来此不过是孤注一掷,本官向你保证,只要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本官自然是秉公处置。”

    他说的话掷地有声,舞狮小伙呆呆哦了一声。他想说他很相信萧青天的,否则他绝对不会趁这个时候来,更不会搅和了今日过年的热闹气氛。

    萧元祐示意黑衣侍卫松开手,随后转身将萧如思交给真香,看向身旁的辛夷,目光异常柔软,话中有些迟疑,

    “微微,对不住,今日不能和你一起守夜了。”

    辛夷打断他,语气轻松的道,

    “陛下让你来此,是要破一百件案子的,为了上京城的富贵荣华,可就靠你了,你去好了。”

    “我可不是一个人,有如思,真香他们,再说你也不会去很久。”

    “说不定这个案子一点也不棘手,很快就问完了呢。”

    “好。”萧元祐浅笑,抬手想揉揉她的脑袋,但想到正在县衙门口,顿了一下,改为拍肩,

    “我问完了就回来陪你……”

    辛夷答应下来。

    萧元祐转身,带着李县丞和吴县尉等人,以及那个报案的舞狮小伙去了大堂问案。

    辛夷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身往后院走去,方才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夫人,等一等。”

    辛夷脚步一顿,就见李捕快手按在腰间的腰刀把手上往这边而来。

    李捕快穿着玄色捕快服,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成髻,大约是过年,一根红丝带绑着,走过来时,那红丝带飘扬着,给这利落的身影平添了一股女儿家的娇媚。

    “李姑娘。”辛夷颔首。

    原本和辛夷告辞要回去的李太太见到李捕快过来,立刻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呵斥道,

    “你怎么回事?大年三十去巡街,走,跟我回去,换了这身衣裳,在家守夜。”

    李捕快一脸的不情愿,将手从李太太的手中挣脱出来,嘟囔道。“我才不守夜,守来守去还不是那样。”

    李太太一把拍在李捕快的肩膀上,“你混说什么?家里一大家子的人都在,唯独少了你,守夜不就那样,你还能守出花来吗?”

    “你这是不想要爷娘长命是吗?”

    李捕快被李太太说的话惊的瞪大眼睛,辩解道,“娘可莫要冤枉女儿,女儿怎么会不想要爷娘长命,就怕爷娘自己不想要长命。”

    她说了一半,立刻收了声,垂着头,嘴巴紧闭。

    这次李太太没有笑,也没有拍她,一把拉过李捕快的手,都来不及和辛夷告辞就匆匆离去。

    李捕快更是来不及和辛夷说一句话。

    边上吴县尉的太太用帕子掩着唇角,一脸的幸灾乐祸,

    “唉唉,我就知道,这一家平时看起来和和睦睦,原来嫌隙不小啊……呵呵呵……李捕快一个女孩子,天天上街搔首弄姿的,也不见带个男人回来。”

    “也不知将来能嫁什么样的王公大臣。呵呵,笑死我了……”

    听着吴县尉太太喋喋不休,辛夷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李捕快的话让人听出别样的意味。

    虽说李捕快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不好,可之后几次,她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正直捕快才该有的操守。

    辛夷淡淡地道,

    “吴太太,如今朝廷很多女官,我之前还曾在朝天观呆过,如今更是朝天观名誉上的观主,是不是我也让你笑死了?”

    李捕快被吴县尉太太这样说自然是无辜,可还有更多更多无辜的人。

    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又如何了?

    从来可怕的不是男权至上,而是同时身为女人对女人的咒骂更为恶毒。

    辛夷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萧元祐去问案也不知道问出个什么来没有。

    魏大人之死因到如今还没解开,如今又出了一个科举舞弊案,虽只是北地的秋闱,还震动不到整个朝廷。

    只是到底对于陛下施行仁政是有妨碍的。

    辛夷不去看吴县尉太太的脸色,带着人回去了后衙,萧如思年纪小,经不住,早早的就睡了,辛夷一直等到子时,也不见萧元祐回来,迷迷糊糊的靠在床上,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夜里又下了一场雪,积雪深深,反射出白光。

    听闻大雪将城东的一些民房给压倒了,索性那只是一栋空屋,没有百姓伤亡。

    辛夷将萧如思糊在唇周的蛋糊给擦干净,听着真香将外头的消息禀报给她。

    “夫人,外头如今都说那大雪压倒民房乃是因为上天都看不下去,给咱们和县一个警告,这是惊动了上头的文曲星君呢。”

    “大家都说要应文曲星君之灵,应读书人所请,彻查科举舞弊案,以安文曲星君,将来和县的读书人才能有前途呢。”

    辛夷让人将桌上的碗筷给撤了下去,牵着萧如思的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真香继续道,

    “外面如今还有书生在文庙跪着哭呢……”

    辛夷的脸色并不太好,没想到一个和县,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原来底下竟是如此的暗潮涌动。

    飞箭设了纸条给那舞狮小伙做指引,又能说出那样一番反将军的话,这背后的人是敌是友如今该搞不清楚。

    两年前的舞弊案,就算舞弊确有其事,想要查实也是困难重重,总不能让着北地的官员都停职在家,去接受问案吧。

    那到时候整个北地岂不是要乱套?

    在那舞狮小伙在大年三十冲出人群告状之后,正月初七那日,辛夷突然接到了黄夫人的帖子。

    原本黄夫人不下帖子,辛夷也会给他们下帖子,正月总是要请年酒的。

    不想自家的帖子还没送出去,黄夫人的帖子却先到了。

    黄夫人这个时候送帖子来邀请她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科举舞弊的事。

    辛夷想了想,让人去回复黄夫人,她一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