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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二百九十四章 昭雪
    在打听过陈实这个人的出身来历和做事手段之后,又观察了一下他的脾气禀性,然后顾凤寻就破格提拔,把他直接按到了宗正寺少卿的位置上。

    这个破格破得太厉害,为了不让人诟病,所以前面也按上了一个代字,宗正寺两大首脑前面居然都挂着一个代字,听上去挺搞笑的。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顾凤寻清洗宗正寺的时候,手段太毒太狠,原来的少卿、寺正、主簿一帮子,被他清得七七八八,就剩下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成了惊弓之鸟,完全不敢冒头提出异议。

    对此,凌寒表示支持,宗正寺本身也无人敢反对,西楚其他朝臣们也就只好瞪眼看着,顾凤寻又大方的往里头塞了一个韩察的人,一个林阁老的人,把朝中两大重臣也给摆平了,反正空缺多,别说就塞两个人,再塞两个也没问题,就更没有人能在这上头指手划脚了。

    陈实领了旨,转头就递上了一份名单,上头列的全是他挑选的使节团人员名单,其中自然就有李敏的名字。韩察早就心中有数,痛痛快快的放人,然后回府里喝了一壶酒,做好了背黑锅的准备。

    几乎就是永宁公主被送入西京的当日,西楚使节团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带着所谓的国礼和请婚书,还带着一身的使命。

    凌寒没露出面,但命晋王给使节团送行,如今晋王和赵沉香往来过密,如胶似漆,正是情热的时候,哪有不愿意的,欢欢喜喜的把使节团送出了十里地,这才回转城中,都没回晋王府,径直去寻赵沉香诉衷情去了。

    秦宫中,夏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看着那些隐藏了许多讯息的情报,他用力闭了闭眼,以消除眼神中无法控制的激动神色。

    他终于等来了希望,这世间,都因之而明媚起来。

    那一家人比永宁公主早了两日抵京,一来就被凌寒秘密安置起来,直到安排好使节团的事情,凌寒才终于抽出工夫,和顾凤寻一起去见了那家人。

    当年那人被判定是冒充的芈姓皇族,因此只能改姓,随了母姓,如今叫做许昭,他的长子叫做许慎之,幼子叫做许谦之,次女叫做许惠。

    许昭一家子人在睡梦中被带走,一路上又被看守得死严,除了有人定时送吃食用水过来,平时都被困在马车里,别说是人了,连个声响儿都听不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一家人是被谁抓了来,惶惶不安了许久,待到凌寒一露面,什么不明白就都变得明白了。

    原因自然是出在凌寒那张脸上,和许慎之长得那么像,活脱脱哥儿俩的样子,竟比许谦之还更像许慎之的兄弟。

    撑着病弱难行的身子,许昭当先跪了下来。

    “小民拜见陛下。”

    眼见父亲跪了,许慎之兄弟和许惠也跟着跪下,只是相比一脸了然的父亲,许家兄弟显然并不知道自家和芈姓皇族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自家为什么会被流放到西境,因此脸上的表情都是懵然的。

    凌寒抬手虚扶,温和道:“不必多礼,你身有病痛,坐着回话吧。”

    许昭心有忐忑,还在迟疑,许慎之却立刻扶起了父亲,将他安置在椅中,然后又规规矩矩的跪到一边,将弟妹都挡在了身后。

    这一幕看得凌寒眼神微眯,又仔细打量了许慎之几眼,越看越觉得亲切,再将目光转回许昭的身上,见此人比之他当年偷看时,已是老迈了许多,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却更温和了。

    “当年,你被流放西境时,朕曾经躲在人群里,悄悄看了你一回。”

    连个弯儿都没拐,凌寒直接提起了当年。

    许昭不解其意,但见凌寒神色中并无恶意,他也稍稍心安,迟疑了一下,才道:“小民只盼……罪不及子女。”

    当年成皇帝放了他一马,如今这位皇帝,想来也不是为了杀他一家,才把他一家子都带到西京来。只是这些年蹉跎下来,他到底是怕了。认不认祖归宗,在他心里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儿女们平安顺遂。

    凌寒眼神一颤,心顿时就软了。他是不是不该把这家人接到西京来?就这么放他们在西境平安一生终老,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若他们真姓芈,这或许是西楚皇族最后的血脉,若不姓芈,就更不能将无辜之人卷入皇家的纷争里。

    顾凤寻一直在观察许家三个孩子,此时忽听凌寒没了动静,抬眼一瞅,便瞧破了他的心思,一时间好气又好笑,轻咳一声,清了一下嗓子,道:“西境苦寒,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既然罪不及子女,又何苦让他们在那里吃一辈子的苦,西京到底繁华,更宜居些。”

    说着,又抬手指了指许慎之,对凌寒道:“合该是有缘,这孩子生得倒跟陛下的亲兄弟似的。”

    这话听得凌寒神色一凛,方才那点不合时宜的心软顿时就淡去。别的不说,就冲许慎之这张脸,只要被人发现了,就注定平安顺遂不了,永宁公主可不就是冲着西境去了,要不是顾凤寻这边手脚快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当年许昭自称姓芈,偏偏他的长子又跟西楚皇长得那么像,这就注定他这一家子逃不出西楚皇族的漩涡,要么同生,要么共死,所谓的隐于民间一生顺遂,只能是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想到这里,凌寒终于收起心中的那一丝不忍,闭眼长叹一声,道:“顾卿,你来说吧。”

    顾凤寻上前,冲着许昭一稽,收敛表情,道:“本官是代宗正寺卿,今日随陛下前来,乃是特为阁下当年认亲之事平冤昭雪。”

    许昭愣住了,表情如梦似幻,难以置信。

    顾凤寻却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取出一册牒谱,道:“这是重新改正过的宗室牒录,今由陛下亲手将阁下之名补录入册,并阁下之子女,皆入宗室名录,请阁下一观。”

    许昭听得明白,然后眼神却是更加呆滞,盯着顾凤寻递过来的牒谱,久久不能动弹。

    旁边许家三个孩子也是听呆了,然而许慎之能以十三岁之龄就撑起整个家,到底性子坚毅果决,又有主见,很快就回过神,轻声提醒了一声“父亲”。

    许昭的神思被儿子的唤声喊了回来,又沉默了片刻,方抬起发颤的双手,缓缓打开牒谱,看着上头墨迹犹新的几个名字,蓦然间,老泪纵横。

    “我……小民……没有证据……”

    当年,正是因为他拿不出证据,就被判定为假冒的皇族。其实他原本是无心认祖归宗的,只是那时候,西楚皇族遭逢巨变,死得七七八八,仅剩下成皇帝和年少的凌寒,叔侄俩相依为命,举步维艰,他想着自己终归是芈姓一脉,这才做出那个决定,他不是冲着权势去的,也不是冲着富贵去的,他只是念着记着,他也姓芈。

    可是,没人认他啊。

    “不需要证据。”凌寒这时侧身望来,神色肃穆,一字一顿道,“你只要记着,我芈姓子弟应担的责任就可以了。”

    这一家人,是不是他真正的血脉亲人,他没那么在乎,若他真的在乎,就不会不立后不纳妃,开枝散叶,他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只是对于他来说,子嗣繁衍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西楚皇室历代先祖的梦想,需要有人去继承,天下长安的志向,需要有人去实现,这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凡有同志者,皆可冠芈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