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洛北离开时天已经黑了,我和高大壮出门送他,等罗洛北上了出租车我就挥了挥手,“回头衣服洗干净了给你去电话!”
高大壮在我旁边嘿嘿的笑,“这小马玩的是兵临城下啊。”
“什么城下?”
我转过脸,“小马又是谁?”
高大壮的脸在夜晚霓虹灯的衬托下意味不明,“小马是谁你不知道啊,青梅竹马么。”
“滚。”
我一开口高大壮又神经病一样的笑,这一下午加上晚饭他就没消停,触电似得,时不时的抿嘴偷乐。
也不怪高大壮反应大,我妈那个人算是让我见识到了,对罗洛北那个热情的,还特意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提前交班回来,说是家里来了贵客!
我爸一回来看到罗洛北也不认识啊,我妈就忙不迭的介绍,说罗洛北的家境如何如何,罗洛北那大学多了不得!
爸爸的反应完全可以用莫名其妙四个字来形容,整张脸写满了人家条件好跟咱有毛关系!
私下里他还责怪妈妈耽误他今天少赚钱了。
妈妈来劲儿,捅咕着爸爸说人家为啥大老远来看的小好?你是不是傻!
我庆幸爸爸没理会妈妈那套,他对罗洛北的态度就是中规中矩,没过分热情,只当罗洛北是我一个老乡的样子。
罗洛北是真会来事儿,会说话还能陪着我爸来一两盅,小酒一喝,算是对了我爸的脾气。
得!
这顿饭没等吃完,我爸妈对罗洛北的称呼直接从小罗变成洛北了!
人家要走了回学校这两口子还舍不得,直说着,洛北啊,没事儿常来啊,以后就拿这当自己家!!
我都无语了!
高大壮这旁观者是从头看到尾,吃饭的间隙还跟我挑理,“精卫,你说我来住好几天了你爸妈也没说叫我大壮啊,都是小高,怎么那罗哥一下午就给你爸妈搞定了?”
我在饭桌上懒得理他,只低声的回了他一句,:“谁说叫你小高了,小姑不是叫你小壮么,小而强壮,还想怎么亲切?”
……
“祝好同学,我还往哪滚。”
高大壮笑着揶揄我,“关键咱没说错啊,连大哥说是你的两小无猜,这罗大哥呢,又蹦出个青梅竹马,哎~你这是左膀右臂啊,不过哥们给你分析了一下哈,这两匹马呢,还是大马强劲,火力足!!”
我白了他一眼,“人家是马,你是啥?骡子啊!”
没完了!
“噗~”
高大壮也不气,:“精卫。我一说你就生气,你说你气啥?这是好事儿啊,那罗洛北……”
我急了,“再说一遍,我和罗洛北不熟!!”
也就从今天开始能稍微熟络一些,但和连隽……两码事儿!
“哎哎哎!你甭跟我来劲!”
高大壮哈出一口白气,“你熟不熟的你爸妈现在都熟了,知道今天吃饭前儿我啥感觉不,那就是姑爷子上门,老丈……哎呦!别打我头啊!!”
“说!再说我还削你。”
“咱别动手行不!”
高大壮无奈的,“我又没说错,罗洛北的定情信物不都给你留下了?”
“那叫定情信物啊……”
我冷着脸看他,“怎么,间歇性失忆症犯了啊!他那外套都是血,难不成他说扔我就让他扔了?!人没帮忙打架啊!咱是不是得留下来洗洗在还给人家!给你嘴碎的,这样,我外套也脱给你,你洗完还给我……记住。定情信物!!”
“哎,别!!”
高大壮退了一步,左手朝我一抬,:“好姐,您可怜下我这残疾人啊!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再说,罗洛北这路子不对,没分清主次都!”
“什么路子……?”
起劲哈~
“那个……”
高大壮讪笑的看我,“他没给我意思意思我才不告诉他呢,再说,哥们就认准老马了,小马的档次还稍微……哎哎,不说不说,你看你老吓唬我……”
我瞪着他,愤恨的放下手,“一会儿不动你就浑身刺挠!”
介就是一贱人!
“精卫,你就是……哎,那不是咱弟弟么!”
高大壮还要跟我臭贫,转身的时候手朝着街边一指,“这小子跑哪去了,一天都没见影儿。”
“祝浩!”
我一看到祝浩就喊了一声,“你干嘛去了,才回来!”
仗着罗洛北转移了爸妈的注意力,不然早得火了!
祝浩习惯性地不爱言语,骑车到我们身前才磨磨蹭蹭的下来,眼镜遮着眼也看不出个阴晴,“我去医院了。”
“去医院干嘛?”
我愣了愣,“你不舒服?”
“不是……”
祝浩扶着车把,:“你们打架的时候,我看到了。”
“……”
我和高大壮同时怔住,:“你看到了?”
“嗯。”
祝浩点头,抬眼看向我,“准确的说,你跟着大壮哥出门时,我就远远的跟着你了,刚到街边,我又看到一陌生男人跟到你身后……不过,看起来那个人认识你,是很熟的朋友。”
我去,连环跟啊!
“所以?”
高大壮挑眉,“你小子是在哪藏着的,一直没露脸?”
“也不用我露脸啊,我姐的那个老熟人不是很神勇么……”
祝浩闷闷的,“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能做的,就是不发一言,穿过整个城市。”
“不是,你啥意思?!”
高大壮有些着急,“看我们打架你卖呆是不?讲不讲究!”
“你傻啊!”
我撞了高大壮肩膀一下,“没听出来是诗啊,祝浩,你去医院干嘛?是跟着冯学那帮人了?”
“嗯。”
祝浩点头,垂下眼,“我怕他们回头再找你们麻烦。就偷摸的骑车跟过去了,后来发现,他们全去医院了……”
就说没人比我了解祝浩么!
“那这么说,这事儿闹大了啊!”
我有些紧张,“是不是家长都知道这事儿了。”
“他们家长是去了。”
祝浩应着,:“但我在病房外没听到他们供出壮哥和你的名字,也没说我的事儿……”
我了然,:“大壮,看样子,他们是想私下再找麻烦。”
这个年龄段凡事还脱离不了父母,可遇事,也都不想让父母插手,甭管是欺负别人还会挨欺负的,都有着自己一套处事原则。
好处就是不会让爸妈跟着急,坏处就是,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
“我怕?!”
高大壮切了一声,耸肩就朝着巷子里去,边走边唱的,“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朝起又朝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呀滚滚~~”
“高大壮!!”
我和祝浩对看了一眼,无语的喊了他一声,“你有没有新鲜的!怎么说咱都是九零后啊!!”
高大壮脚步一顿,劲劲儿的回头看我,“一步踏错终身错~下海伴舞为了生活~舞女也是人~心中的痛苦像谁说~为了生活的逼迫~颗颗泪水往肚吞落~”
“姐,这是新歌么?”
祝浩懵懵的看我,“调调好老的样子……”
我看着高大壮还在那伴舞摇啊摇的,无语的亲清了清嗓儿,“咱甭搭理他……”
“陌生人!!”
话没等说完,唱的欢的高大壮又是一嗓子,巷子里本就很黑,只能借助邻居院子里的灯光,高大壮就在这影影绰绰的环境中双臂伸展,要飞天的样儿,正冲着我和祝浩,声情并茂的,“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我和祝浩默契的停住脚步,隔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牵起,“弟弟,你壮哥是受你启发的不?”
祝浩轻笑一声,“总有寂寞的日子,总有痛苦的日子,总有孤独的日子,然后再度孤独,是谁这么告诉过你,答应我,忍住你得痛苦,不发一言,穿过这个城市,远远的走来。”
“我来!!”
高大壮喊着,喊得不知道谁家养的狗都开始叫唤,他还来这劲儿,“我肯定来!一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
这伙计是受什么刺激了!
……
假期一结束,回到学校我最担心的就是冯博找茬儿的事儿,可眼瞅着要到十月底可我都没看着他,回家和祝浩一询问,那冯学请了病假也没去学校,对祝浩来说这是好事儿,他巴不得冯学就此不念了。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趁着齐老师找我去办公室拐弯抹角的一打听,冯博也请病假了,明记着他们兄弟俩被罗洛北打的也就是些皮外伤,至于养这么久?
“祝好,你关心冯博干嘛,他是高年级的,你们熟么?”
“不熟。”
我站在齐老师的办公桌旁笑着,“就是随便问问,先前说过几句话。”宠你一世清欢
“不熟就好……”
齐老师不愿意多谈他的样儿,手里还拿着我们摸底考以及月考出来的排行榜,“祝好,知道今天叫你来是什么事儿吧。”
“额,不知道啊。”
看着排行榜,我手里也有,小长假回来就出了摸底考成绩,我是班级第十,因为我们班不是重点尖子班,即便我班级前十名,年级上,也都是五十开外了。
快月底了这又月考,成绩是今早出的,我退步了两名,班级第十二,早上高大壮就在班里发成绩排行榜了,那小子是真厉害,全班第一,年级前十,大班长一点不白当,别看人家瘦,骨头里都是肉啊!
“你这成绩,我不太满意。”
齐老师有些严肃的看着我,“祝好,你的入学成绩可是全班第三名,摸底考到第十名的时候我想只是刚刚开始,你还没适应节奏,可是这次考试,怎么又退步了?!”
“……”
我垂下眼,不敢在嬉皮笑脸的,自己也没想到会发挥成这熊样,想想这两个月,上课时确和高大壮小动作比较多,虽不能说不用心,但也没有像第二名滕菲那么拼命学。
再加上放假期间又处理了一起小邪事儿,那些东西总归伤身,我一到晚上就困,睡觉就做梦,总有人跟我说话教我一些还听不清的东西。所以就……
咱这情况真没法和齐老师说啊!
“祝好,还记得你报道第一天在全班同学面前说过的话么,如果是这个成绩,你就是吹牛了,告诉我,你当时在全班同学面前说的话,是大话么?”
“不是……”
我吭吭的,脸热的慌,想说,最初也是被刚到那了,得亏这还算靠前,不然得多打脸?
“好。”
齐老师沉了口气,“这次我先不多说什么,咱们再看看期中考的成绩,如果到时候你成绩还没有提高,那么我就得和你好好谈谈了,明白没?”
“嗯。”
我没脾气的点头,“齐老师您放心吧。我肯定努力。”
“好,先回去吧,把高大壮给我叫来。”
“诶!”
我刚要走,唇角就是一牵,“齐老师,叫高大壮是奖学金的事儿吧。”
都快一个月了,应该落实了!
齐老师有些复杂的看我笑笑,“去叫他吧。”
“好嘞!”
我痛快的回班叫了高大壮,这货可惦记奖学金很久了!
“祝好,你还不换座位啊。”
高大壮一走,滕菲就回身看我,:“坐这看黑板什么的得劲儿么。”
“习惯了。”
我翻着英语书头都没抬的回着,“滕菲,你不也没换座位么。”
“我不想去前面,老师总盯着,烦,再说,我坐你前面习惯了,有不会的题可以和你高大壮一起探讨……”
滕菲笑意轻轻的,“哎,你怎么还看上英语书了,下节课不是英语啊。”
“我不是英语分落得分比较多么,齐老师都找我谈话了,咱得争分夺秒的使使劲儿……”
我说着,在书上指了指,“滕菲,这个句型转换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啊,好。”
滕菲很有耐心的看了看,“这种句型还可以转换为其它两种句型,动词加宾语加……”
正说着,高大壮就黑着脸回来了,一见他那样我就有些纳闷儿,等滕菲讲完就看向他,:“你怎么了?”
“没事。”
高大壮气压低着,手掏出书直接摔打在桌面上,夹板刚拆下没几天,也不知道轻点。
“高大壮,是齐老师说你什么了吗?”
滕菲也有些疑惑的,“别说摸底了,你这月考发挥的也得很好啊,回回咱班第一,年级榜单还是前十名,我虽然是咱们班第二名,可年级榜单才第十六。”
“学习好有屁用。”
高大壮怼出一句,掀着眼皮看向滕菲,“你喜欢下次第一名给你坐,老子不稀罕。”
滕菲被高大壮呲的眼一红,:“高大壮,我没说什么吧。”
“滕菲没事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可能是吃错药了。”
我接茬儿,等滕菲一转过去就冲高大壮小声的道,“是不是奖学金的事儿?”
高大壮嘴角噙起冷笑,不言语。
明白了!
我点了下头没在多问,想着办公室里齐老师的脸色……难怪笑的那么难看!
“那给谁了啊。”
我漫不经心的问着,也没看他,“你这本来就是被挖来的,发挥又没失常,奖学金为啥不给你?”
“这还不简单?”
高大壮吃了苍蝇似的,“得罪小人了呗。”
“……”
我愣了几秒,慢悠悠的看向他,“冯博?”
“草……”
高大壮吐出口气,憋的眼都红了,:“他还不如给我玩明的呢,有个副校长的爹就是好使。”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我突然想起那晚高大壮在我家巷子里的不正常,又唱又跳又春暖花开的。
“那又怎么样?”
高大壮哼哼的,“谁他妈想猜着?草……冯博,别让老子看到他,敢断我财路……”
“你消停的。”
我撞了他一下,上课铃声一响就拿出书,:“只当破财免灾,别整事儿啊。”
……
“精卫,礼拜天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走走……”
下午刚下课罗洛北就来了电话,我站在班级门口接着,“周日我得在家学习,今天我们班主任都找我谈话了,我这次的考试成绩不怎么好。”
“哪科有问题?”
“英语。”
我叹了口气,打从罗洛北来我家吃过一顿饭后他就隔三差五给我来个电话,偶尔还会应我妈的邀请来家坐坐,算是能熟悉些了。
“以前也没觉得有问题,现在稍微有些跟不上,得使使劲儿,这样,你哪天中午没事儿来趟我学校吧,前几天你来我家还是把衣服忘了,这回我提前把你外套装书包里,直接在校门口还你……”
“没事儿,外套我不着急穿的。”
罗洛北应着,“需不需要我给你补补?我英语还可以。”
“不用了,太麻烦了,这样,你先忙,回头你要外套了给我来电话……”
随便的说了几句放下手机,眼一抬看到高大壮黑着脸从教室里出来,“哎,高大壮,你去哪啊,一会儿要上课了!”
“厕所。”
高大壮阴沉的脸回了我句,“没回来你就和老师讲我便秘!”
“你还没完了啊!”
我上前扯了扯他胳膊,:“不就一奖学金吗,照这么看回头冯博来学校了你还要找人麻烦啊。”
“我怎么找?”
高大壮笑的死难看的,:“我是能变出一有能耐的爹啊,还是能找出几十号的兄弟,好姐,数姐,劳烦您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我去厕所里找找失败者的安慰成吗?”
我瞄了他裤兜一眼。“……你要去抽烟?”
“有意见?”
高大壮晃荡了一下秃瓢,“当您的二大神还得戒烟?”
“不是……”
我吐出口气,“大壮,不就是几千块钱吗,你……”
“我差。”
高大壮堵得我没电,“精卫,你也差,咱都一路人,谁都别在这事儿上崇高,奖学金这东西不需要积德,我学的眼前发黑的最后便宜后面的人了?”
“可是大壮,事儿既然……”
“我明白!”
高大壮点了下头,“所以我忍!你中午不也去找齐老师了吗,人怎么说的,没戏吧!”
我没声了,中午我的确去齐老师的休息室了,就是想掰扯掰扯高大壮这事儿,他家本来就特困。人考第一凭啥不给奖学金,可齐老师那边也没办法,校领导在高大壮奖学金这事儿上就是不批,她着急也没用!
齐老师还问我要不要在班级里给高大壮搞个募捐,我拒绝了,高大壮家是困难,可他更好面儿,搞这个,他得急!
本来我寻思没掰扯明白就别说了,没成想,这小子眼神还挺好使,盯着我呢!
“精卫,我知道你想替哥们分忧解愁,可是没用,咱上头又没人的!”
高大壮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算了,这口气我硬咽了,就让我去颓废会儿吧……”
我松开手。点了下头,“成,你自己待会儿吧。”
高大壮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我,“对了,齐老师说了你考试成绩的事儿,回头等哥们缓缓,好好给你补补,我老板可是莫河出来的,学习成绩就得跟本事一样,不然都对不起那多出来的灵指儿!”
“滚蛋!”
我呲一声,等高大壮走远就沉下脸,看着他瘦瘦小小的背影,胸口莫名盘横起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有时候得承认,无论在哪,都没有绝对的公平。
回到教室,班级里还闹哄哄的。吴丹和几个女同学正热络的讨论什么演唱会,看到我就乐呵呵的张口问我去不去。花袭
我连明星的名字都没听清就回了两个字说不去,甭说没时间了,门票钱我也没有啊。
“吴丹,咱连票都弄不着还怎么去啊!”
有同学应声,“现在黄牛都炒到三千多一张了!还是后面的!”
“我正让我爸想办法呢!”
吴丹回着,“我昨天加了粉丝后援会的核心团成员,让她给咱想想办法了,几年才一次的巡回演唱会,不去太可惜了!”
我坐回位置也没应声,抬眼见滕菲还在戴着耳机学习,耳边满是吴丹她们这些不在乎成绩的嬉笑着讨论演唱会的声音,想着高大壮那暗淡的背影,不自觉的呼出口气——
这心境,呵!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他州啊。
‘嗡嗡!~’
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拿出来看了看,是我爸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好儿,今晚我不去接你了,石同学病了,看天气不好,我能多接几趟活,你放学了早点回家,带伞了没?’
我转眼看了看窗外,天的确阴的厉害,北方是典型的一场秋雨一场凉,差不多在下一次雨,就过渡到冬天了。
手上按出一行字,‘没事,你忙你的,我放学就坐公车回家了,要上课了。我关机了。’
带不带伞又能怎么样?
不都说不接了么!
……
放学时天果然下起了雨,淅沥沥的,透着深秋的凉意。
我撑着一把高大壮找来的雨伞踩着湿漉漉的操场朝着校门口走着,身边的不住校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的挤在伞里说笑着离开,许是天气的关系,心情越发的不好。
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就放到耳边,响了几声后那边接起,:“喂,丫头!”
“嗯,三叔,你和大奶奶吃饭了没?”
“吃完了!”
三叔大咧咧的应着,“不是说月考了吗,成绩出来了没?”
“出来了。”
我会这话,即便天色暗沉,也能清楚的看到从嘴里出来的白气。
“怎么,听口气是考得不好?”
“哪能啊!”
我哈了一声,电话两三天就得给店里去一通,我不打三叔说大奶奶就着急,老太太还不能说,就念叨,精卫着忙啥呢,连个打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可很多时候不是我不想打,是不敢打,怕哭,没出息噻。
“好悬没第一,我合计别答得太满,得有点进步空间……”
三叔听我说着就笑,“对对对,咱得谦虚哈,不惜的答,这上学啊,三天两头的就是考试……你等等啊,你大奶奶要跟你说话……”
我应了一声,就听到大奶奶的声音响起,:“精卫啊,你放学啦。”
“嗯。”
“那边下雨了吧!”
我抿着唇角,“您怎么知道?”
“我看天气预报啊,回来后我每天都得看你那边的天气预报,下雨了天冷,你爸去接你没啊,有没有伞!加没加衣服,可千万别着凉了!”
“大奶奶您放心吧,我冻不着。”
我扯着嘴角,:“咱家那边都冷了吧。”
“冷了!”
大奶奶哎呀了一声,“我昨天收拾屋才发现你那毛裤啥的都忘了给你带了,让你三叔回头给你邮过去,那都是织的,暖和!你记得穿啊!”
“好……”
我嗓子像是有些哑了,看着校门外一些等着的家长,模糊的,总觉得大奶奶那堆人里——
在镇上,一放学下雨没带伞,大奶奶一准儿会在。她撑着把伞带着个雨衣,我总嫌雨衣难看不穿,她就各种粗鲁的往我身上套,套完还在我头上撑着伞,然后在唠叨我一路,那时候我多烦啊,这老太太一点都不温柔,可现在呢,想她都得忍着。
“大奶奶,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大奶奶应着,:“精卫,放学赶紧回家啊!别在外面晃荡,晚上东西多!你最近没看到啥吧。”
“没。”
祛邪的事儿没说,怕她担心,“大奶奶,我放寒假想回去。”
“奶咋跟你说的啊,你这头一回过年,得在家啊!”
大奶奶音儿也有几分沙哑。“精卫,重复的话奶也不说,你长大了,可不能任性,知道吗?”
“嗯。”
我嗓子挤着音儿,走出校门,又说了几句放下电话。
雨滴敲着伞顶发出噼啪的声响,长呼出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刚要过马路,身旁就传出了车笛声响——
嘀嘀……嘀嘀……
寻音儿看去,身旁是辆黑色的商务,借着路灯并没有认出车来,本能反应还以为是挡路,撑着伞退了两步,车却在我身前停住,车门同一时间打开,迈出来的是英伦皮鞋,黑色西服长裤。视线随来人的腰线向上,不禁讶然,“……连隽?!!”
刹那而已,小心情就被拯救了!
“怎么?”
连隽上衣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衫,没戴眼镜,整个人成熟硬朗的厉害,看到我就弯起眉眼,“给谁去电话呢,一副要哭还不敢哭的样子。”
“我没……”
我说着,赶忙把手里的伞朝他头上遮了遮,“你怎么来了啊,还穿的这么少?”
“冻坏了让你心疼。”
连隽笑着,从车里拿出外套就披到我身上,很自然的接过我的雨伞,“上车,我的祝精卫瓦列里娅小姐。”
“……嗯。”
我失笑一声就披着他的外套上车,这大哥的动作太流畅,连我脸红都显得忸怩了!
车里的空间很大。我一上去就看到了司机,熟人,“李哥!”
“祝小姐您好,好久不见了。”
李哥回头看我笑笑,“我本该下车的,小爷说不用,你这,只能他来。”
“……”
我脸又红一层,都不知道咋接!
车门一关,我看着坐到旁边的连隽还有些局促,手搁到旁边的扶手箱上,尬聊着,“连隽,你怎么又换车了,这宽敞,车座位也大……”
连隽就笑意轻闪的看着我,也不接茬儿,好一会儿才把唇朝我耳边一凑,轻轻音儿,“你怎么一看到我就脸红?”
“才没!”
我说热就热的,手还摩挲了两下座椅,“说车呢,你看这还皮着的呢,得挺贵的吧……”
“当然。”
连隽劲劲儿的样儿,“积分换了好几袋洗衣液。”
“……”
我脸一烧,听着李哥在驾驶室轻笑出声,自己还忙着解释,“小爷我不是故意的。”
连隽没应声,只是看着我,“精卫,你想喝点什么?”
我摇头,“我不渴。”
“热奶茶吧,天凉。”
连隽说着就看向驾驶室,“老李,你前面停一下,买一份热奶茶,记得,买久一点。”
“……”
我脑门子又是一麻,这人真好意思唉!
“好。”
李哥回的干脆,沿街边儿开了一阵儿就停稳下车了。
一剩我俩,咱这呼吸都不太顺畅,明明每天都给他发短信的,可一见到他真人了,就有一种说不清的久别之感……
连隽倒也不急着说话,就是看着我,眸光里都是轻轻闪耀的笑意,润的这车内气温又蹭蹭的上升了几分。
“嗯哼~”
我憋了好一会儿,脸红脖子粗啊,“这车,挺好哈~你看,这座椅旁边还有按钮呢~”
连隽似笑非笑的,“嗯,你试试。”
“能摁啊。”
我迟疑的看着他,手一贱。:“哎!!”
吓得我!
座椅靠背直接就变平了!
让你欠儿!!
连隽忍俊不禁的,作势就要压上来的样儿,惊得我立马杵了他肩膀一拳,姿势极其难看的坐起来,“别乱动!!打你啊!!”
“又打我……?”
连隽伸手扶着我后背,笑的意意味味儿的:“祝精卫,在这震不是委屈了你?”
“镇?你想镇谁啊!”
我愣了一下,又按了那按钮让靠背起来,再按,又下去了,玩了太神奇了也,:“我还能被镇住,开玩乐的!”
连隽就眉眼含笑的看我,“好玩吗。”
“嗯,你这个空间真大,整个都能……”
我对着连隽的眼,赶忙收回手,尴尬的清了清嗓儿,祝精卫你那脑瓜子是不是被门弓子抽过!
玩什么玩,怎么在他面前净是干缺心眼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