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抬头看了看天,本能的轻触了下还涨疼的鼻头……
爸爸刚才说二姨是比妈妈小十岁的,以此,可以推断出二姨的年龄,再回想下看到她半截影子的时间……
掌心一热!
我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找到个小碗盛了些米,前后一打量,算到南方位置后点起一炷香,直接插进碗里,南,正好是贴着那面薄墙的小书桌位置,此位乃朱雀星宿整首,旺我自身,即兴打卦会增加准确性!
着重的瞄了眼书桌,白色合成木的,还配备了小转椅,一看就是下午爸爸和大奶出去给我买的。
由此一想,这位置也有大奶奶的用心,学习之地,自然要按在星旺之位。
拽过椅子正对着书桌而坐,眼睛直冲碗里香头,先写出二姨的名字叶红玲三字压在碗底。
从书包里拿出三枚硬币后微微摒神,想着二姨的五官长相,离开时的时间方位,将硬币在香头处绕走三圈,吹气,手一松,硬币弹跳的在桌面上跳动——
眼睛盯着硬币不动,待弹跳结束,计算卦爻,脑子里不停的映出数据,“上卦,为坎……”
抬手继续,硬币四散而开,上下嘴唇跟着它们的走向迅速煽动,“弹跳四下,八下,三下,方向,东,山林之叶……震卦!”
解开上下两卦后我抬手拿出笔记本,手上继续写出数据,“上卦为坎,坎为云,为水,表,雨,月,雪,霜,露,下卦为震,为雷,有虚惊……”
心里一抖,“秋占不利。”
按当下的节气分析,虽仍燥热,但北方八月中旬以后就属于立秋了啊!
敛了敛神色,合卦,手上继续记录,需要画出阴阳卦爻,得出结论后轻声出口,“屯卦,水雷屯,刚柔始交而难生,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候而不宁……”
此卦因雷雨并重,表示其险象环生,故卦名为屯,《说文》中有解释,屯,为难也。
可水雷屯卦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衰卦或是凶卦,《彖辞》有讲,屯的意思,就是阴阳之气始相交接,从而险象就产生了,它具有广大,通泰,坚贞的品格,屯的下卦是雷,而坎又为雨,雷雨交加,充满宇宙,于是生成草木,这种卦象表明,虽危险不得安宁,但利于封国建候。
咝了口气,二姨那样儿的,显然不可能封国建候啊,考个公务员她都费劲。
笔尖在本子上轻触,根据卦象写出签文,‘沸起风波,孤舟难渡,巧中藏拙,人事蹉跎。’
“啥意思?”
说实话,我自己写完看着都有点懵,先生很多时候是要靠‘理’去解东西。
通俗来讲,就是见识,所以成事儿的先生都是越老越吃香,见多识广了么!
而我这种,虽有悟性,但解开了也有些琢磨不透,直白来看,此卦有凶,上坎下震,需避雨雷,也就是说……
“水!”
脑子里叮的一声,“水患!有风雷之涌!”
‘咚咚咚~~’
敲门声响,一回头,祝浩就进来了,看到香头就有些纳闷儿,“给谁上香呢。”
“你二姨。”
“?”
眼见祝浩费解,我加了一句,“你二姨喜欢游泳吗?”
“不知道啊。”
我耐着性子,“你二姨喜欢下海洗海澡吗?”
“不知道啊。”
祝浩一问三不知的样儿,“咱这有海吗?只有江,不过结果一样,她不能愿意洗江澡。”
“这个……”
整的我不知道问啥了,“你来有事儿?”
“我想……借下你手机……”
说到这儿,祝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到你有电话了,我想借你电话打一下,问问我同学暑假作业的事儿。”
“暑假有作业么?”
“……”
祝浩讶然,“怎么没有。”
“哎呦!”
我笑了声,“诗人也得写作业啊,不俗气啊……”
祝浩被我噎的脸一别,“借不借!”
“样儿吧!”
我把手机扔给他,“拿去!”
祝浩接过就一副喜欢样儿,“直板的,这手机现在可火了,我就喜欢黑颜色,夜晚的颜色……”
酸的我差点倒牙!
“你喜欢?”
我明知故问的,“喜欢的话姐姐……”
祝浩脸一喜,“你送我?”
“美的你。”
我笑脸一收,灭了香头,“你这都是研究灵魂范畴的圣人,别因为一手机就俗气了啊。”
“你才俗。”
祝浩朝我做了个鬼脸就喜滋滋的拿着我手机去了他的房间,我心里失笑,可算是看到他小孩儿的一面了。
没两分钟,就听到他在墙那边小声的询问对方英语卷子写没写完,借他抄抄……
祝浩啊,你等姐姐慢慢给你掰成俗人的!
治不了你了还!
起身收拾收拾了香碗,我看着笔记本还琢磨了一阵,虽没太通透,但最起码的重点是抓住了,要提醒二姨两点,一,远离水源之地,二,小心雷暴。
第二点有些站不住,但我的确不明白这雷是啥意思,北方四季分明,上秋后很快就会入冬,哪里还会打雷啊。
“兴许是冰雹啊……”
自语着,我收好东西还在书桌上那寻思,“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信我……”
二姨只有半条魂了,说明这事儿很大,整不好她命都得搭进去!
咱的使命就是提醒她做好规避,旁的她听不听,那就不是我能控制住的了!
摸了摸鼻子,破完还是蛮爽的,灵敏了啊!
“呵……”
神经病一样的不自觉的发笑,脑子里突然就映出了连隽的那张脸,“连续剧哈~我祝精卫迟早让你看看我的本事……让你总欺负我……”
……
“那个……姐……”
祝浩回来时我还在傻乐,想的都是一下午和连隽的互动,回神,我看到祝浩还没反应过来,:“你叫我姐?”
一手机就给他收买了?
“那个……嗯哼!”
祝浩深吸了口气走到床边,也不看我,“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想到他的那声‘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你把我手机弄坏啦!”
“……”
祝浩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手机朝我送了送,:“没有,手机怎么能坏,好着呢。”
我拿过来就按了几下,还行,屏幕啥的都没事儿。
“那你什么意思啊,坏消息是什么?”
“你不先问好消息啊。”
我急了,“坏消息是啥!”
祝浩清了清嗓儿,脚下又退了一步,“那个,咱先说好了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坏消息就是,我刚才想探索下这手机的内涵,结果一个不小心,把它初始化了……”
“初,始,化?”
我懵了,点开手机短信……
啥都没了!!
连隽家的座机号我还没记住呢!!
“不过有好消息的……”
祝浩脸一凑,“好消息就是我刚才记住了你两个很重要的亲情号,0是三叔,1是你大奶奶,我亲爱的姐姐啊,你一定要淡定,要知道,我们最终都要远行,都要和那个稚嫩的自己告别……”
“我掐死你!!”
我没等他说完就上手了,一把就掐住他的脖子,:“跟我玩诗是吧!!远行,远行!我现在就告诉你,明日天寒地冻,日短夜长,我让你路远马亡!!”
“哎哎哎……”
祝浩瘦的啊,被我掐的除了自卫毫无招架之力,“我不是记住两个亲情号了吗,我不是……”
“用你记!!!”
我气死了都要!
“通讯录里一共就俩号码!你不是要去远方吗,我现在就送你去看风!!”
“哎呀大姨,您看……”
我俩正掐着呢,微醉的爸爸在院子里隔窗户看我和祝浩却轻声发笑,“你看他们姐弟俩的关系多好,现在都能玩闹了……”
“是啊。”
旁边的大奶奶看着还点头,“精卫开朗,祝浩安静,正好一动一静,两个孩子既然相处的这么好,我回莫河也就放心了。”
纳尼?
我掐的祝浩舌头都伸出来了,他们从哪看出的我俩在玩闹!
这货我把我号码都弄丢了!
“姐!!!”
祝浩推开我还在大叫着,爸爸听到这声儿姐在院里笑的更欢,“大姨啊,不容易啊,咱家这小子闷啊,居然这么快都叫上小好儿姐了,血缘这个东西啊,是真神奇啊!!”
“是啊。”
大奶奶和爸爸还在院子里唏嘘,而屋子里,我对着祝浩的眼还恨不得再来一通,“祝浩,你给我过来!”
“我不!”
祝浩揉着自己脖子贴到门边儿,:“你个疯子,不就一手机么,又没坏,你至于么。”
“至于!”
我呼哧着粗气,本来不至于,你把我短信弄丢就至于了!
“我,我懒得理你!”
祝浩扔下一句打开门就仓皇的跑了出去!
爸爸喊他也不吱声,逃命似得,‘砰’!一下关紧了那侧的房门。
我气的够呛,自己都没想到会发飙,坐到床边打开了手机,手指徒劳的按着,更是懊恼!
倒霉孩子,啥都空了!
“祝浩!!”
“……”
祝浩在那屋开启装死模式。
……
晚上和大奶奶躺在床上,她还在和我聊着学校的事儿,说明早就要和爸爸挨个学校看一看,在按照借读费的高低选择个高中。
“大奶,其实不用重点也一样……”
我迷迷糊糊的回她,“普高也可以,只要能念书就成了。”
大奶奶在说啥我也没听清,猛地想到还有二姨的事儿忘了和大奶讲,可一翻身,就睡死了。
次日一早醒来,大奶奶已经和爸爸出门了,我还惦记着二姨的事儿,吃饭时还在琢磨。
最逗得是祝浩,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掐出阴影了,虽依旧沉闷,吃饭时却跟我离得老远,我真觉得他多此一举,我是生气,但使多大劲儿心里还是有数的,都没让他留下印子,瞎紧张啥!
好在,上午二姨自己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阳光下,那影子又变得正常。
我揉了揉鼻子,不晓得是不是伤好的原因,连她的印堂都看着正常了。
黑气消了。
正纳着闷儿,二姨奔我来了,“祝好,我问你,你那围巾到底是在谁家买的。”
没完了!
“麦海乐。”
我嘴皮子都要薄了,“就在那商场的二楼,店门是英文的,芭芭利么。”
“扯!”
二姨横眉,:“你三百五能买出来跟你姓,说实话,到底是搁谁家买的……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你妈,你妈又不懂这这些,她土老帽,看样子就行,跟我你就别装了……”
我装啥了!
解释了好几遍,二姨急了,居然要拉着我出门去找那家店,我真是服了,一围巾而已,她至于么!
“红玲!”
妈妈一见二姨扯我就从屋里出来,“你跟孩子干啥呢,围巾不给你钱了吗,自己去买呗。”
“三百五下不来!”
二姨还挺有理的,“姐,我去看了,那仿的都没有祝好给你买的那条真,一围着就掉价,要不你再给我两千,我……”
“两千?!”
妈妈脸色大变,“你脑子有坑啊!两千块买这东西,红玲,姐可不是摇钱树!对你够意思啦!你别一天没正事儿就知道吃穿玩,岁数不小了,长点心吧!”
“你说我啊!”
二姨哼哼着,:“我为了谁?我还不是想收拾抬高下自己,将来你跟我借光也过得好点么!省的跟你似的,就挑个绣花枕头,啊,他祝文山是长得帅了,脸能当卡刷还是能当饭吃,现在住在这么个破地儿,打车回家我都嫌丢人!”
“你住这儿的房租还是你姐夫给你交的!!”
妈妈来劲儿了,“白眼狼你,你忘了你姐夫咋对你好啦!”
“那是因为你对他也好!”
叶红玲扯着嗓门儿,“正常女的要是摊上这么个破家早就和他离了!不过也是……”
话锋一转,二姨就看向了我,皮笑肉不笑的,“这个家也不是开始就这么破的,祝小英虽然脑子不正常,最起码有件事拎的清,那就是这个家,有个极其让人讨厌的祸害精……”
“红玲!你怎么回事儿!”
妈妈上手就推了二姨一下,:“小好儿又没得罪你,别人不懂事就算了!你可别给我胡闹!!”
“我怎么胡闹啦!”
二姨被妈妈搡的踉跄,她穿着大高跟,地面不平就站不住,退了两步扶住门就跟着妈妈急眼了,“我句句属实!她会来点事儿不!我不就问问她那假货在哪买的吗,她跟我还装什么啊她,行,你们是一家人哈,我还就不问了!去买真的!!”
“叶红玲!”
妈妈青着一张脸,“你给我懂点事儿!岁数也不小了你……”
“二姨。”
我在旁边也看了半天了,要不是昨晚手欠打了一卦,真想扭头就走,这个家啊,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不论出了啥事儿,最后矛头都得指向我。
招笑不?
“怎么?”
叶红玲看向我就眉头一挑,“想开了,承认自己买的是水货了?说说吧,谁家买的。”
“那围巾是不是水货我不知道……”
我慢步走到叶红玲身前,别看咱辈小,个大,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二姨,我清楚地是你有水患,凡是有水的地界儿,你就离远点,保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