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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武举大会 第一章 青龙白虎(2)
    陈渊心念如电,身亦如电。未看清他如何动作,身影已飘进徐羲和三尺之内。

    他来的太快了!徐羲和来不及吃惊,只是条件反射的举枪迎击,两柄兵器撞击的巨响声震得他耳膜生疼,寒月刀以决然之势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火龙枪上突然承受起万钧之力,徐羲和用肩膀一端顶住枪柄,被逼的连退数步,枪杆也被寒月刀压弯了形状,刀锋在距他的颈项数寸之处堪堪停下。他正要发力反击,那柄刀突然卸去了力道以两把兵器相交的焦点旋转起来,刀尖直刺向他头颅!这一招变式似曾相识却出乎意料,徐羲和不及细想侧身躲避,左手甩开火龙枪,右手握住兵器以拳头重击在陈渊身上。

    二人再次分开,而徐羲和左臂已被寒月刀砍中,血流如注颤抖不已。徐羲和迅速在左臂处点穴止血,左臂已经无力应战。陈渊也挨了重重的一拳,虽未伤及肺腑但身体里的脆响告诉他肋骨已经断了几根,疼的他冷汗直流咬牙切齿,

    “原来是你!”徐羲和低声吼道。

    陈渊冷冷的看着对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雷公怒吼!掩盖了徐羲和的吼声。狂风卷急着乌云,暴雨随时会倾盆而下。

    看台上燕王和小段也看出了些端倪。刚才的那一场过招似曾相识,不久前燕王三人回京时偶遇长风镖局的丁少镖头被黑衣人所困,徐羲和拔刀相助,与之交战的神秘黑衣人正是用了同样的招式。再观今日之对手陈渊,身法、刀术和力量几乎与那黑衣人如出一辙,而那柄佩刀寒月更是验证了他们捕捉不到的似曾相识之感。

    不会错。眼前的陈渊正是那日劫走丁少镖头信件之人。他记得那封信火漆红印应该是给某位重臣或贵胄的。

    他是谁?那封信又写了什么?燕王凝眉思忖。

    “这个陈渊的身世查出来没有?”洪武帝问向一旁的何公公。洪武帝早已注意到这个神秘凌厉的黑衣游侠,派人去追查他的身世背景。

    “回陛下,这陈渊据说是一名弃婴,从小到大到处流浪居无定所,来历身世皆查不到线索,功夫路数也不属于江湖上任意一个门派。所以奴才推测他极有可能来自……”

    “暗夜阁。”洪武帝微微眯起眼睛,淡淡的说出那三个字。他盯着那柄寒月刀,眼神中有光闪过。

    “如果真是暗夜阁,那个人竟然派一名刺客来争夺武状元是想来干什么?莫非别有所图?”何公公压低声音疑惑地问。

    “别有所图?哼,朕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洪武帝盯着擂台上进退如电的陈渊,眼神中有一丝嘲讽,“那个人无非就是想来找找存在感。不过他把这柄刀带到朕面前倒是蛮有意思。”

    何公公双眼一转又问道:“莫非这次五色石的信息跟暗夜阁有关?”

    在武举大会举办的这段时间,皇帝朱元璋陆续收到四封神秘信件,这四封匿名信寄给了朝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信中提及女娲补天五色石的传说,以及遗散在世间的五芒珠之事。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於是女娲鍊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鼇足以立四极。五色石既是补天之神物,还被用于封印蛟龙,震慑群魔,使九州天下得以安稳太平。五色石本是传说中的神物,也有传言说它是真实存在的。

    事涉龙脉国运,而且信中言之凿凿,洪武帝不得不严阵以待。

    “若这些匿名信跟暗夜阁有关,那还真有点意思。跟朕玩这一套,暗夜阁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洪武帝眼中寒芒一现,他的脸被台上那柄傲然翩飞寒月刀照亮。

    大司空望了望天上越来越低的黑云,掐指一算,微微沉吟道:“臣观此天象,今日是大凶之兆啊。陛下是否考虑暂退一下?”

    “大凶?还会有人刺杀朕不成?”洪武帝冷笑一声:“就算有人有这个胆量,今日朕身边高手环伺,朕到要看看是谁这么有胆识。”

    大司空识趣闭嘴。皇帝所言极是,皇帝陛下本来就是一位武学大宗师,另一位大宗师释道神僧就在身侧,还能出什么问题呢?大司空的目光又落向擂台。

    眼看着天空即将下起大雨,中央看台后方走来了一众太监,为名卿贵胄们举起了大伞。其中一名太监径直来到大司空座位后方,嘴角微微斜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擂台上的陈渊不动声色地朝中央看台望了望,大司空与陈渊的眼神相接了一瞬,陈渊目光又落到他的对手徐羲和身上。

    大司空在与陈渊对视的一瞬觉得心里微微一凉,忽有种不安之感萦绕在心头。而大司空不知道的是,陈渊其实看的是正为大司空打伞的小太监

    徐羲和单手持枪似乎有些吃力,一招“猛虎出洞”,枪上红樱抖动,卷起枪花直朝陈渊心口搠了过去。

    陈渊也是身随枪走,趋避进退,身法却已不像刚才那般灵巧。黑色衣装被火龙枪划破,白皙的皮肤被伤痕染成红色。他的刀势仍然凌厉突进,可始终被虎牙枪大开大阖的枪法所阻。

    而这边徐羲和也没讨的了好去,多次与寒月刀擦身而过,而他左手无力反击,身上的伤痕不比陈渊少到哪去。二人以快打快,身上带伤泄了不少真气,很快两个人就都气喘吁吁力不从心。可双方交手的一招一式都惊险万分,很少再招架格挡,而是两败俱伤的攻击。两个身影生猛地交错后又迅疾地分开,白色擂台上二人所过之处皆是斑斑血迹。

    第一滴雨终于落下了,和二人的血一起落在擂台上,溅出一片红色的斑驳。

    黑云越压越低,天色越来越暗,宛如日暮四合,让人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暴风雨即将来袭,零星的雨滴陆续砸下,广场上的人有些骚动,望向黑压压的天空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没有人离去。

    天色骤然一亮,一道巨大的闪电刺破云层,击穿整个天际!

    所有的人的脸都被照亮了,大家惊惶地缩起脖子望向天空,有的人捂起了耳朵,不知天公为何会动怒。

    陈渊和徐羲和对峙而立,谁也没有为天怒而动。他们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撕开,可他们感受不到疼痛,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率。

    力量似乎用尽了,就连举起武器都变得无比艰难,但是心里血液里骨骼里的战意却在升腾!

    徐羲和解开了左臂的穴道,血液喷了一小股便缓缓止住,好像他的血已从别的伤口流走了。他双臂缓缓拉开火龙枪,如硬功上弦。重型长枪的枪刺上泛着乌金色的光。

    陈渊手中的寒月开始不安的震鸣,在晦暗的苍穹下发出满月般的光辉,他的刀好像与对面长枪起了感应一般,也在铮铮而鸣。

    天雷迟迟不落,巨大的压力绷紧在二人的肌骨里。时间好像静止了。

    雨点渐渐密集,淋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手臂上的肌肉虬然集结,感受到雨滴的脉动。

    一滴水从火龙枪上打绺的红缨处滴落。

    一道光从寒月刀的柄刃走到了刀尖。

    轰隆隆隆隆!

    天雷带着无与伦比的怒气于九天之上咆哮而来,响彻世间!

    二人猛地蹬踏,如箭一般激射向对方,全身的肌肉在蹬踏的瞬间收紧,所有的力量就在这瞬间再次迸发出来!

    暴雨倾泄而下!

    人们的视线被雨幕阻隔,看不清台上的情况。唯一能见的就是两滩惊艳的红色凭空落地。二人的身影交错,然后僵立在场上,没再分开。

    宣布胜负的钟声没有响起。高安站在擂台的边缘,双目如炬注视着二人的举动。雨落倾盆,却并未让他伟岸的身影显得狼狈。高安衣衫鼓起,凭借内力隔绝了周身的雨滴。

    擂台中央,鲜红的血色掩盖了寒月刀的光芒,火龙枪锋也在一片血肉模糊中不再咆哮。雨水冲刷着两柄利刃上的血迹,汇流于二人中间。两个人的血汇在了一起。

    两柄兵刃平行的悬在空中。徐羲和的左手紧紧的夹住寒月刀的刀柄,指甲崩裂暴起。陈渊的左手也握住了虎牙枪的枪柄,枪锋到他手的一段距离已是血色蔓延。

    二人全力的突刺都被对方用手止住了。而他们的右臂都因太过猛烈的突击而关节脱臼。

    徐羲和大声咆哮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缓缓翘起两柄武器,欲将陈渊高高举起。陈渊咬紧牙关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右脚猛的蹬地,身体凌空翻转。徐羲和被两柄武器钳住也被迫翻转起来。

    二人倒栽葱般地齐齐摔落,雨水飞溅而起,是殷红的血色。

    徐羲和与陈渊头对着头仰天而躺,相距仅有三尺。二人大口呼吸着,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

    他们仰望着天空,瞳孔缓缓舒张开来。天地倒悬,黑色的浓云化作亿万只针在刺扎他们。

    好痛。

    很久没有经历过这般凛冽的痛。

    不。是从未体验过这般爽快的痛!

    这痛,酣畅淋漓!

    这痛,痛彻魂魄!

    前不见古人。我从何处来?流血漂橹的战场吗?

    后不见来者。这条路通往何处?哀鸿遍野的死亡吗!

    念天地之悠悠。我到底为何而战?

    老天你告诉我!我到底为何而战!

    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疲惫的灵魂朝着天际放肆的笑了起来。他们笑的好欢畅,好肆意!

    是对那愤怒天神的嘲笑吗?

    是对那不可违抗的命运的耻笑吗?

    天公愤怒了。天威是容尔等痴人俗子戏谑的吗!

    一道巨大而耀眼的闪电似亘古而来刺破穹顶,仿若要狠狠鞭笞在这二位痴狂的俗子身上!

    那天怒横亘东西,贯彻宇内!闪电雷霆是不容侵犯的天威!

    广场上很多人面对天罚心生怯意,捂着耳朵蹲下身去。中央看台上的一众贵胄虽隔绝了雨水,却也坐立不安惶惶于这天雷威怒。

    释道神僧转起佛珠,低声诵佛。大司空面对这天怒异象也是皱紧眉头。洪武帝背靠在座位上,皱紧眉宇盯着台上。

    燕辞归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没有料到好友徐羲和的首战竟然这般残暴。他深知好友的性子,脾气性情上来了,哪还在乎什么得失死活?在这么打下去,恐怕场上二人都有性命之虞。

    擂台上两位痴人笑累了,笑声渐渐淹没在雨声里。

    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二人。自宇宙洪荒而始,向浩渺未来而去。

    没有生。也没有死。

    只有胜!与败!

    只有胜!

    二人散开的瞳孔骤然缩紧,眼神如针芒暴射向天。灵魂不再漂泊,内心不再犹豫。

    他们的双手仍旧握着两柄利刃。右手因为脱臼使不上力气,左手握住对方的兵刃拖拽到身侧。

    徐羲和拖走了寒月刀。陈渊拿到了火龙枪。

    二人拿到兵器后匆匆滚向后方,而后以兵器支撑,吃力的挣扎起身。

    哈哈哈哈……痛快!

    徐羲和仰天大笑,唇齿间尽是血迹。他举刀指着对面持着火龙枪的陈渊,好像看着一个笑话。

    呵呵呵呵……

    陈渊也低声笑了起来,举枪指着对面遍体鳞伤的徐羲和,似也嘲笑着那柄寒月刀。

    他们都像是在笑对面的自己。

    轰隆隆隆……

    雷声滚滚而来,绵延而起。如万匹烈马在浩远的疆场上扬起一片烟尘,大地也隐隐为之震动。

    徐羲和的心在狂跳。力量一点一点的凝聚在他的左手的刀上,他右臂通红,寒月刀也随之亮着赤炎之色,雨水在他的刀剑蒸腾出氤氲的水汽。他血液在沸腾,如太古的战神从天而降,附体在他的身上!

    陈渊的脉搏跳得越来越慢,每一次经脉的跳动都似凝聚着更强的力量。火龙枪在他的手中现出寒气,枪尖凝结起一层薄冰。他全神贯注地捕捉着空气的流动,心跳脉动悠长似乎静止,仿若有神灵自幽冥深处苏醒,让他看到另一个世界!

    轰!

    雷霆!暴雨!咆哮!驰骋!

    天地之间至伟的力量终于爆发开来,天兵烈马踏破苍穹,战意爆发于天地之间!

    这一瞬间仿若永恒!

    火龙枪凝上了一层薄冰,陈渊握住枪柄中端,以绝然之刀术突刺前方,义无反顾!

    寒月刀冲出一道赤色,刀刃还未切过雨滴,雨水便蒸发消失。他的身子如一把巨弓,把寒月刀射向前方,用的是最烈的枪术。

    枪尖对上刀尖,切入空中。

    寒冰消融。水汽凝结。

    火星自枪与刀相接处乍然迸溅,继而紧贴着错开。乌金色与白银色相遇,耀如日晖。

    徐羲和向着刺突而来的龙虎枪露出了赤子般的笑容。

    陈渊的胸腔迎向寒月刀,以绝然之姿!

    轰隆隆隆隆!

    天神不再暴起惊魂,似已平息了怒气,取而代之的似乎是得意悠长的大笑。

    痴人!你们的不甘和执着就是一场笑话!

    没有生与死。

    唯有胜与败!

    胜与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