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海帮在长安城的江湖算不得什么,若放在大宁的江湖,更不过是是沧海一粟,而以那四位大青衣的自负,借助巡城兵马司的力量除掉浩海帮近乎八成的实力也确实不值得骄傲什么,毕竟他们四个人联手,别说长安城的江湖,便是大宁的江湖也能搅的天翻地覆。
青衣客的人数确实不多,但确实能打,小青衣六一人一刀就能把浩海帮杀一个前后通透,还能飘然而去,这就足以说明青衣客的人有多能打,而小青衣六之所以叫小青衣六,是因为他按照武艺来说在小青衣八人之中确实排在第六位。
半个时辰后,一家名为笑笑客的茶楼,大堂里不时传出一阵阵掌声叫好声,说书的那位先生确实很有些才学,而且讲的很有意思,每隔一段时间听众就会被点燃一次。
二楼大半圈是包厢,茶楼的包厢也对着一楼说书人所在的高台,与酒楼的包厢不同,茶楼的包厢没有门,只有一层帘子。
其中一个包厢里,大青衣甲坐在那看了看面前的点心,一脸嫌弃。
“为什么要点这种廉价的点心廉价的茶?”
他问。
账房先生白了他一眼:“钱是我管着的,一共只给了我这么多,每一文钱都要算计好了花,你若是想吃的好些喝的好些,你自己掏银子买,我看过了,差不多的好茶好点心,二两银子足够。”
大青衣乙坐在那翻看着手里的书册,听到这句话后侧头看了看他:“我们现在不是富裕些了吗?浩海帮的钱似乎不少。”
“唔。”
账房先生摇头:“我已经写进了账本里,所以不敢乱动,账本可是要报上去的。”
大青衣甲哼了一声:“你倒是手脚快,才刚抢了你就写进账本。”
账房先生看向他:“点心你爱吃不吃,便宜那也是点心,包厢的钱已经那么贵了,我得省着花,真不知道明明可以在自己屋子里坐下来聊,为什么非要到茶楼里来,讲这个牌面有什么意思?”
大青衣甲道:“我现在是不信你在北疆过的很好了,你一点都不懂什么是享受。”
账房先生眼睛微微一眯:“这些都先放一放,我有件事想问你,很好奇。”
大青衣甲伸手:“五两银子。”
账房先生沉默片刻,认真还价:“一两。”
大青衣甲摇头,账房先生又加了些:“一两半。”
大青衣甲看着他,一脸的不屑,账房先生叹了口气道:“我不该说我很好奇这几个字......二两,不能更多了。”
大青衣甲点了点头:“二两就二两。”
账房先生取了二两银子放在大青衣甲的手里,大青衣甲随即招呼了一下门外的伙计,把二两银子递给他:“点心换一换,茶也换一换。”
就喝茶来说,二两银子已确实经足够多,刚刚还觉得他们抠门的伙计立刻笑起来,接了银子重新去准备东西。
账房先生一脸无奈的看着大青衣甲道:“你为什么就非要过如此奢靡?”
“这就是奢靡?只是让自己过的舒服些,再说那二两银子是我自己赚来的,你管什么,你离开长安太久了,所以你不知道什么才叫奢靡,二两银子,请一家青楼里的小花魁陪着唱个曲儿台费都不够,更何况还有酒水钱,你要是带走的话更多,还要看是单次还是包夜。”
账房先生有些无奈的摇头道:“你牛-逼,算我多嘴,现在说正事,那个叫净崖先生的人真的很强?”
大青衣甲点了点头:“很强。”
账房先生问:“有多强?”
大青衣甲没回答,账房先生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开口,有些心急:“你突然哑巴了?”
大青衣甲淡淡的说道:“二两银子一个问题,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账房先生嘴巴渐渐张大,然后口吐了一句芬芳。
“念你是老友旧识,我给你打个折卖个优惠,我详细和你说说当年的事,你再给我二两银子,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需二两,不限提问次数。”
账房先生看向大青衣乙:“当年的事你也知道,你那会儿也在长安,你愿意告诉我吗?”
大青衣乙:“三两银子,给你打个折。”
“他二两,你三两,凭什么还说是给我打了个折?”
“因为你刚刚已经给了他二两银子,再加二两是四两,我只要三两,难道不是已经给你打过折了?”
大青衣乙认真的说道:“况且你先找他做的生意,觉得他价钱高你又来找我,我若是接了你这生意的话就显得我很没有商业道德,而且我还降价了,这就变成了我和他的恩怨,他会对我不满,对我不满就会想着怎么报复我,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账房先生捋了捋,觉得大青衣乙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又取出两个银豆子来,一个大概一两左右,他把银豆子递给大青衣甲:“还是找你吧。”
大青衣甲把两个银豆子分给大青衣乙一个:“谢谢。”
大青衣乙接了一个银豆子举着看了看,一脸满足:“不客气,以后这种抬价的事还可以找我,我很擅长。”
账房先生有些懵:“你们俩,怎么能如此无耻?这还是我当年认识的你们俩?”
大青衣甲道:“听不听?听的话就别那么多屁话,如果你不听的话倒也没什么,反正银子我是不退的。”
“听!”
账房先生道:“我要是再不听岂不是亏的更多,说吧。”
就在这时候小伙计端着一个托盘上来,把之前放下的茶和点心都想换下去,账房先生一把拉住小伙计的手:“别带回去,这些也是我画了银子买来的,都给我打包,一会儿我要带走。”
小伙计心说你们这些坐在包厢里听书的富人啊,怎么能这么抠门?
等小伙计走了之后,大青衣甲清了清嗓子后开口说道:“那一年净崖先生进长安的时候才十七岁,而那个时候的江湖还没有关于他的故事。”
账房先生道:“当时长安城里,有商九岁,有虞白发,这是江湖上提到名字就能吓到一大片的人,净崖先生进未央宫刺杀皇帝,为什么商九岁和虞白发之类的真正高手没有出手阻拦?”
大青衣甲道:“第一,据我所知,那是陛下要检验一下未央宫的侍卫能力,所以自然不会叫商九岁虞白发之类的人去挡一挡,如果找了那两个人挡一挡岂不是作弊?第二,商九岁当时已经死了。”
账房先生皱眉:“那你直接说死了不就得了?”
“可他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因为犯了错被囚禁起来,至于虞白发......他那会儿应该已经进了流云会少年堂,所以虞白发也不方便出手,如果商九岁在的话,净崖先生就不会觉得江湖无趣,他大概会觉得江湖险恶,他进了未央宫成功刺杀了皇帝,当然只是形式上,所以他名气大振,最起码在那些朝廷大员的圈子里名声大振,也不知道与多少人想请他去,结果他觉得烦躁,直接走了。”
账房先生:“就这些?这特么的值四两银子?”
大青衣甲道:“只要你觉得自己清楚了,那么不管多少钱就都不算花的不值。”
“现在呢?”
账房先生问:“以前的江湖有商九岁,有虞白发,还有其他高手,现在长安城的江湖中还有人是净崖先生的对手吗?我听闻连陛下都说他是天下第一快剑。”
“唔。”
大青衣甲哼了一声:“以前他不是,现在他也不是,商九岁还在的话,净崖最多可以排到天下前五,商九岁没了,他也最多算是天下前五,陛下说他是天下第一快剑,大概是因为他师姐身份特殊,所以夸的过分了些,但提到快,虞白发的破虚空就比他快,可以打的他叫爸爸。”
账房先生又问:“我是说用剑的,谁比他更快?”
“楚剑怜。”
大青衣甲叹道:“天下第一,当之无愧,我想不到有谁还能威胁到楚剑怜的天下第一,哪怕就算是黑武国师心奉月也绝不是楚剑怜对手,有人猜测,若楚剑怜和心奉月交手的话,楚剑怜大概会重伤,但心奉月必死,除了楚剑怜之外,比快的话.......净崖先生也不行,有个小姑娘的剑比他就快。”
“谁?”
账房先生好奇起来:“一个小姑娘,比他的剑还快?”
“你没见过。”
大青衣甲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回忆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我见过,她拔剑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死,大概她不会给我拔剑的机会。”
所以账房先生吓着了,大青衣甲的剑有多可怕他很清楚,连剑都拔不出来,那个小姑娘的剑到底有多快?
“净崖先生认识我们,最起码见过我们,所以一旦让他看到我们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而且不是小麻烦,至少在两年之内我们不能让他认出来,而避开他确实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大青衣甲道:“所以我走不是逃走,而是战略撤退,大麻烦和小麻烦之间做选择,当然是选小的。”
账房先生呸了一声:“脸呢?”
大青衣甲耸了耸肩膀:“以后避着他,让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损失太大,大到不可挽回。”
大青衣丁忽然冒出拉一句:“要不然做了他?”
大青衣甲和大青衣乙同时侧头看向他,同时开口道:“你去。”
大青衣丁依然冷冷淡淡有些傲气的样子。
“我不去,我不是怕麻烦,大麻烦小麻烦我都不怕,我只是怕死。”
他歪着头看向天花板:“再说我又不是负责打架的。”
“那就算了吧。”
大青衣乙道:“避着就避着,我不嫌丢人。”
账房先生道:“你们两个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我一个外来的。”
他们四个互相看了看,大概都觉得,丢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下一步呢?”
大青衣甲看向账房先生:“作为青衣客的第三号人物,自诩为智囊的你,能不能说一下下一步做什么?”
账房先生道:“下一步......是明天。”
他看向外边:“明天陛下就要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