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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节 第七十九章:二皇子的烦恼
    江清越走出书房,周睿安还有公事要处理,她没有打扰他,可是她的心里却存了心事。

    江清越一抬头,就看到隔壁的屋顶上坐了一个人,是林哲远,她想了想,轻轻一跃,便用轻功落到了房顶上。

    “清越。”林哲远看到江清越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只是林哲远脸上的笑容却带了几分的倦色和萧条,江清越立刻就明白了,林哲远也知道了威远镖局的事情,她默默地坐在了他的身边,说不出安慰的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林哲远问道。

    江清越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林哲远便道:“我师父曾经做的那些事,陈家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周睿安对江清越向来毫不设防,这些事根本不可能瞒着她。

    江清越点了点头,心里暗道,恐怕不止是陈家的事,还有她的身世,恐怕都与你师父有关呢。

    不过这话江清越没说出口,现在她还是别刺激林哲远了。

    林哲远抬起头,眼神幽深:“如今我终于找到了灭门的凶手,为师父也报了仇,可是清越,为什么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呢?”

    江清越想了想,然后才叹息着说道:“因为真相从来都不是美好的。”

    林哲远涩然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都没告诉秀儿,师父做的那些事,可是,又能瞒得住多久?师父灭了陈家满门,可是威远镖局最后也落得和陈家一样的下场,我有时候都在想,这会不会就是报应?”

    江清越淡淡地说道:“所以说啊,死了的人是最幸福的,一死就可以解脱了,留下活着的人,却为死的人做的事而烦恼忧愁,这世间的事,还真是不公平。”

    林哲远许久都没有说话,江清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早点回去睡觉吧,活人总不能一直活在死人的阴影里。”

    林哲远沉默这微微颌首。

    两个人从屋顶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虽然晚一步,但方明坤还是拿到了陈家灭门案的证据,看着那些证据,他心中暗叫好险,如果这些东西被公布出去,定国公府和皇后可就完了。

    这么一想,方明坤就想到,二皇子放走了江清越,他们险些拿不到这份证据了,方明坤又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后皇后娘娘便把二皇子叫了过去痛斥了一顿,这还是二皇子从小到大,皇后娘娘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态度对待二皇子。

    “你给我跪下!”皇后娘娘怒声斥道:“为了一个江清越,你就险些置你母后置你自己的未来不顾!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

    二皇子沉默地跪在地上,他救江清越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一天了。

    可是他并不后悔,而且这次救了江清越,他心里更多了一项疑惑。

    “母后,宁阳无缘无故便失宠于父皇,这件事,您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您可是知道其中缘由?”二皇子抬起头,对上了皇后娘娘的目光,眼神从未有过的锐利。

    皇后娘娘不由得浑身一颤,脸上闪过了一抹慌乱,其实没人知道,皇后娘娘最担心的事情,不是威远镖局也不是什么陈家灭门惨案,而是掉包了宁阳公主!

    因为别的事情,她都可以找到理由,甚至推到别人的身上,她都可以摘得干干净净,只有这一条,混淆皇室血脉,她是无论如何都脱不掉干系,她是后宫之首,奉命抚养宁阳公主,可皇家公主当着她的面被掉包了,她一条看护不利就足够废了她!

    宣德帝膝下子嗣单薄,便是公主都格外金贵,而且宁阳公主的生母是清贵妃,如果一旦掉包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她这么多年来经营的贤良的名声可全都完了,更会影响到二皇子的未来。

    别的事情,她都能找到脱身的办法,只有宁阳公主的事,她是百口莫辩,无法逃脱的罪责。

    皇后娘娘没想到,宣德帝没有来问她,第一个来问她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望着二皇子那双和她有些相似的眸子,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慌乱出来。

    “有道是天威难测,你父皇的心思,又有谁能猜得出来?这么多年,宁阳也没少胡作非为,你父皇不愿再纵容她,想要好好管教她也是正常的。”皇后娘娘镇定地说道。

    二皇子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前父皇有多宠爱宁阳公主,宁阳根本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失宠,这里面肯定别有内情!

    这件事,也是他开始怀疑江清越的性别的时候想到的,安明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开始怀疑起江清越的性别起来,再联想到江清越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而且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身世很有可能和宫中有关。

    按照时间来看,当年宫里并没有出生的皇子,但是却有一位相同时间出生的公主!

    后来宁阳公主又无缘无故地失宠于宣德帝,二皇子便开始怀疑起来,只是他不敢相信,他母后居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混淆皇室血脉!

    “母后!”二皇子忍不住唤了一句:“您当真不知其中内情?”

    皇后娘娘脸色一沉:“琛儿!你如今是在质疑母后么?母后一心为你谋划,只想让你有朝一日能够继承大统,可是你现在,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猜测怀疑母后?”

    二皇子不禁有些动容,他跟皇后向来母子情深,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二皇子低声说道:“儿子不敢,只是母后,事到如今,不管您以前做过什么事,儿子都无法指责您,只是希望,若是还有旁的什么事,请您告知儿子,如今儿子也想保护母后。”

    皇后娘娘神色一缓,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慈爱之色,她摸了摸二皇子的头,然后才笑着道:“我儿放心,母后还不至于这么不中用,母后一定会为你拿到属于你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那宁阳的事?”二皇子试探地问道。

    提到宁阳公主,皇后娘娘的神色便淡了许多,“宁阳的事,你不用管。”

    “母后!”

    皇后娘娘的脸色一沉:“好了,你别扯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说江清越的事,你可以交朋友,但是我希望你能有个度,这个江清越,先是让周睿安为了她交出了证据,后又让你不顾一切的去救她,倒真是让人不容小觑啊!”说着,她眼中不由得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皇后娘娘以前从来没有把江清越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周睿安和二皇子都对这个江清越另眼相看,她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人了。

    二皇子一急,连忙道:“母后,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把清越当成朋友!”

    皇后淡淡一笑:“母后知道,看你,还没怎么样呢,就这么着急了,她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母后能把她怎么样?”

    二皇子却不能完全放心。

    离开了正坤宫,二皇子越想越觉得心惊,江清越到底是不是女子?她的身世会不会又与宫中有关?这一切都困扰着他,现在皇后是不可能给他答案的了,那么他便换个方向,就从宁阳公主入手。

    宁阳公主自从失宠之后,便以教养之名被皇后娘娘给禁足在寝宫里,她如今的日子过的实在不算好,堂堂一个公主,现在却过的连宫女都不如。

    二皇子去了宁阳公主的寝殿,宁阳公主满身狼狈地缩在宫里,看到二皇子来了,她急忙地跑了出来。

    “是不是父皇要见我了?是不是?”宁阳公主握着二皇子的手臂焦急地问道。

    二皇子和宁阳公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都养在皇后膝下,关系本该亲厚,只是宁阳公主向来仗着自己受宠,从来不把二皇子看在眼里,而且以前宁阳公主最喜欢的便是显示自己比二皇子这个皇子还要受宠,这给了她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所以兄妹两人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多好。

    二皇子对宁阳公主没什么感情,只是看到她如今凄凉的境况,心里还是有些悲凉。

    “不是,父皇没有要见你,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二皇子道。

    宁阳公主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却是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二皇子道:“那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么?”

    二皇子蹙了蹙眉头,他就不明白了,怎么都是女子,宁阳公主就能这么讨人厌。

    他冷冷地看着宁阳公主道:“我就算是来看你笑话又怎么样?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金枝玉叶么?没有了父皇的宠爱,谁又会在乎一个公主的死活?”

    “你!”宁阳公主怒气冲冲地瞪着二皇子:“你现在不过是看我失势了,若是以前,你敢这么对我?”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失势了,我劝你就不要再嚣张下去。”二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还想日子过得再辛苦一点,我不介意帮你一把,毕竟,你跟我也没什么兄妹情深可言。”

    看着二皇子冷冽的眼神,宁阳公主明白他说的是真的,她很生气,可是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没有人在意的公主了,没有了父皇的宠爱,就连宫女都可以肆意的欺压她,更不要说二皇子了,发脾气根本无济于事,现在的宁阳公主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宁阳公主反问道:“我这个失宠的公主,对你二殿下还有什么作用可言?”

    “你可知你为何会失宠?”二皇子问道。

    宁阳公主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我怎么知道!一切都还好好好的,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父皇还说,要帮我得到周睿安的心,让他对我死心塌地的,可是一转眼就什么都变了!”

    宁阳公主到现在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宠爱她的父皇对她不管不问了?

    二皇子听到这却是有些不明白:“什么得到周睿安的心?父皇怎么能帮你得到周睿安的心?”

    宁阳公主看二皇子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二皇子冷笑了一声:“就凭我能让你过的好一点!”

    二皇子说着,嘲弄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衣服,因为她不会洗衣服,宫女伺候的也不尽心,现如今连个给她梳头的人都没有,左右不会有主子来过问,这宫里的人,不管身份再尊贵,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就什么都不是。

    宁阳公主以前过的太顺遂,也是这段日子以来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二皇子的目光让宁阳公主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的怨毒之色,她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而那些被她看作下贱的宫女居然敢如此怠慢她!

    “你可以帮我?”宁阳公主看着二皇子问道。

    二皇子不置可否。

    宁阳公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其实她心里也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到底为什么父皇会突然对她态度大变?

    “父皇说,皇室有一种蛊毒,可以控制人的心神,让周睿安只喜欢我一个人,他取了我的一点血,说是要给周睿安吃下,可是没想到……”宁阳公主心里只觉得懊悔,如果当时她不一心要嫁给周睿安,也许这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呢?

    二皇子却是眉头一动,取血?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宁阳公主不解地问道。

    二皇子摇了摇头:“父皇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能猜到的?”顿了顿,他神色一凛:“你们这几个奴才,公主闭门思过,可不是你们能怠慢的,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怠慢公主,我定饶不了你们!”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立刻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开始求饶。

    此时的宁阳公主才终于明白,一位公主和皇子到底是不同的,身为公主,没有了父皇的宠爱她就什么都不是,可是皇子不同,皇子再如何落魄,也不可能落到她这样悲惨的境地。

    这个认知,让宁阳公主更加难以承受。

    二皇子离开了宁阳公主的寝殿,心里却想着她说的话,难道宁阳公主失宠,是跟这件事有关?

    至于蛊虫的事,二皇子身为皇子也是有所耳闻,但他知道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他却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蛊虫和宁阳公主的血出了问题!

    宣德帝和周睿安不会知道,二皇子竟然会在无意间探得其中真相,并且还是最接近事实的。

    二皇子立刻出了宫,回府之后,便叫来了自己的管家,他的管家是皇后精挑细选的,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手段人脉皆是非同一般。

    “你去查清楚,看看在宁阳失宠的那段日子里,父皇的动向。”

    管家愣了一下,不禁有些迟疑:“可是殿下,这怕是会……”

    做儿子的去调查父亲的动向,若是让宣德帝知道,这就是大逆不道,怕是会对二皇子不满,如今皇后一族,已是如履薄冰,若是此时再生出事端,以后的路可就更难了。

    管家奉命来服侍二皇子,自然是有规劝主子的义务。

    二皇子却是脸色一肃:“你要搞清楚,谁是你的主子!”

    管家立刻低下头沉默不语,二皇子这才放缓了语气:“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这事对我们很重要,你小心一些便就是了,也不用特别详细,就把父皇的反常之处查出来即可。”

    宣德帝身为皇帝,向来是万众瞩目的,这点小事还难不住管家,管家也不再相劝,领命而去。

    二皇子走到了窗前的茶几前,他曾和江清越坐在这里小酌,想到当日的情景,他不由得弯起了唇角。

    “你到底是男是女呢?”二皇子喃喃自语,“你真的和宁阳有关么?”

    若当真如此,他和江清越很有可能就是亲兄弟,或者……亲兄妹?

    一想到这,二皇子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竟有一种不想再继续追查下去的感觉。

    二皇子拿出了江清越交给他的半片襁褓,不由得捏在了手里。

    一大早,林哲远刚起床,一走出房间,一柄飞镖便射到了门框上,林哲远急忙追了出去,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便没有了踪影。

    林哲远转回去,把门框上的飞镖拿了下来,上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方和一个时间,除此之外,还有威远镖局四个字,林哲远心里闪过了一抹疑惑,不会是鸿门宴吧?可没有人会去救他。

    但是上面却提到了威远镖局,林哲远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趟。

    时间是定在了下午,林哲远按时到了地方,是一家小酒馆,他提前了半个时辰到了,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走了进去。

    林哲远一进去,店小二便将他迎上了楼,走进了一个包房里,一看到里面的人,林哲远不禁一惊:“是你?”

    方明坤看着林哲远微微一笑:“看来林镖师见到我很诧异啊,既然来了,就先坐吧。”

    林哲远一脸警惕地坐到了椅子上,方明坤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笑道:“林镖师不必这么紧张,我也不会吃人不是?只是有件事想来找林镖师商议一下。”

    林哲远冷声说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方明坤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头:“林镖师此言差矣,怎么能没有好说的呢?比如说,威远镖局啊!”

    林哲远一怔,眉头就蹙了起来。

    方明坤便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了吧,我想除了我们定国公府之外,林镖师应该也不希望陈家的案子被翻出来吧?”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陈家被杀,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镖师想必也很清楚,如今逝者已矣,又是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何必再提起,林镖师,你说是不是?”

    林哲远抬起头看着方明坤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觉得,陈家已经是陈年旧案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提起来,如今威远镖局不复存在,我想以林镖师的为人,也是想要重振师门的,陈家的案子怎么回事,林镖师也知道,如果陈赫武背上了杀人凶手的罪名,这威远镖局的名声也定会一落千丈,林镖师跟陈赫武师徒情深,相比也不愿看到陈赫武死了还要背上骂名吧?如此说来,于公于私,林镖师的立场应该都跟我一样才对,不,林镖师可比我更便利。”

    “我不明白你说的!证据已经给了你们,世子爷没有了证据,你还不肯罢手?”林哲远费解地问道。

    周睿安交出去的证据是真的,没有了证据,就没有办法定罪,他实在想不明白方明坤来找他的意图。

    方明坤却是眸光一闪:“我听说案发当日有一个目击者,被周睿安找到了,现在他是本案最重要的人证!还有那个更夫,他不是声称见过陈赫武本人么?若是上堂的时候,他说出了陈赫武的名字,到时候你威远镖局可就声名狼藉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林镖师跟江清越关系极好,周睿安对你也从不设防,这就是你的便利之处!我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两名人证的藏身之处,现在他是本案最大的威胁,至于该怎么做,就看林镖师的了。”

    “你是要我杀了证人?”林哲远总算明白了方明坤的意图:“这个案子已经重新审理,就算证人死了,岂不是证明了定国公府和威远镖局心虚了?你以为这样关有为和世子爷就会善罢甘休?”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方明坤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说道:“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两名证人,不过我想以林镖师的能力,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应该不算难吧?”

    林哲远眼神深邃,沉默不语,确实,周睿安还算信任他,这次江清越被绑架,周睿安还是让他去找人的,而且陈大壮也是一直交给他来保护,周睿安和江清越并没有因为他和威远镖局的关系而对他产生过怀疑。

    “林镖师,做人呢,还是要自私一点的好,否则都不会有好下场,想想对你恩重如山的师父,再想想你那如花似玉的小师妹,你真的忍心让他们失望么?”方明坤意味深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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