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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节 第五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太守府。

    陈氏亲自看着给苏之洵熬的药,一边对着苏云来抱怨道:“你爹啊,跟你三哥一个样儿,居然还怕吃药,每次一吃药就不情不愿的,非得要人哄着才行,一会你可得帮我劝劝他,你爹现在也就能听听你的话了。”

    苏云来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我有诀窍嘛!”

    陈氏失笑着摇头,端着药和女儿两人一起往正房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家人在侧,苏之洵的伤势好的很快。

    “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继续喝药了吧?”苏之洵一脸抗拒地说道。

    苏云来把药碗放到了一边,叹息着说道:“以前三哥就是不肯喝药,总是借口是跟爹爹学的,爹爹也不愿喝药,没想到三哥说的竟是真的。”

    苏二老爷没有脸在儿子面前丢面子,扭曲着表情还是把药喝了,苏云来适时地拿出了一叠蜜饯递给了苏之洵。

    陈氏含笑地在一边看着。

    苏霑从外面回来,他还不知道苏云来拿他当了一回当键盘,他给苏云来使了个眼色,苏云来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正房。

    苏之洵看着兄妹二人有些诧异:“霑儿和阿晚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以前苏之洵在家的时候,兄妹二人可是时有矛盾的,不吵架就是好的,什么时候这么融洽过了?

    陈氏却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也不愿与我说了。”

    知子莫若母,陈氏虽不聪慧,可她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有着本能的感知,她知道苏云来和苏霑两人在暗地里做些什么事,这些事可能是对苏家不利的,可是她却不能问出口。

    苏之洵听到她的话,又想到儿女和顾君延之间眉来眼去的样子,不由得若有所思。

    苏云来和苏霑还不知道父母对他们做的事情已有察觉,两人一起回了书房。

    “事情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了,下面该怎么做?少将军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二皇子?”苏霑问道。

    苏云来淡淡地说道:“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可是还在担心鬼医的事情?”苏霑问道。

    苏云来想了想,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点,我是在等四哥来找你。”

    苏霑一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这事怎么又跟苏晨扯上了关系?

    苏云来便解释说道:“我听说四皇子前段时间虽然被皇上冷落,可是对陈贵妃却多有赏赐,如果二皇子失势,四皇子一定会抓住机会,再一次复宠,皇上就这么两个拿得出手的儿子,总不会两个都舍弃了。”

    “对我们来说,不只有二皇子是我们的敌人,四皇子也是,这次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都一网打尽,省的总跟我们添麻烦。”苏云来淡淡地说道:“那天四哥其实说错了,不是四皇子上位,我们苏家才有活路,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他们都不会放过苏家的。”

    苏霑略一思索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遂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有什么法子就说吧,我来做。”

    苏云来道:“过几日四哥应该会按捺不住过来找你,你到时候就要这么做……”

    苏云来想的没错,很快苏晨就找上了苏霑。

    这一日,苏晨一回到府里,抬眼就看到苏霑从前面走过去,他急忙唤住了苏霑:“三哥,请留步。”

    苏霑看到他有些诧异,苏晨假装不知,快步地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道:“三哥,不知道弟弟与你说的事,可考虑的怎么样了?”

    苏霑四处看了看,然后才淡淡地道:“我近日新得了一本字帖,不如四弟与我一同看看?”

    苏晨目光闪了闪,心中便明白了几分,急忙点头:“也好,也好。”

    两人去了苏霑的书房,一进门,苏晨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三哥可是有了章程?”

    苏霑点了点头:“我近日是得了一个消息,只是……”

    “三哥放心!”苏晨以为他有顾虑,急忙保证道:“四皇子求贤若渴,三哥如此才智谋略,定会对三哥重用的!”

    苏霑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最近从少将军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二皇子为了得到顾家军的兵权,便设计陷害顾老将军通敌叛国,以此来威胁少将军,要拿到顾家军的兵权。”

    苏晨浑身一震,他自然知道顾家军兵权的重要性,若是让二皇子得逞,岂不是占了上风?

    苏晨惊出了一身冷汗:“三哥,你这个消息太及时了!多亏你传信与我知晓,否则就要酿成大祸了!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给四皇子,让四皇子早做打算!”

    苏霑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二皇子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顾君延来找他,不由得有些着急,他实在是太想拿到军权了,终于忍不住派人去请顾君延过来见他。

    “不知少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事不宜迟,若是拖得太久,怕是会夜长梦多。”二皇子语带威胁地说道。

    顾君延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只是我还有些顾虑,还请二皇子谅解。”

    二皇子道:“少将军但说无妨。”

    “我可以把顾家军的兵权交给殿下,只是有一点,如果殿下拿到兵权,出尔反尔又如何?”顾君延问道,顿了顿,他又道:“我倒也不是不信任殿下为人,只是殿下也知道,事关家父的声誉,实在不容半点闪失。”

    二殿下一心拿到兵权,便也没有与他计较,反而赞许道:“少将军为人谨慎,考虑周全,本殿下没有怪罪的理由,可是不知道少将军如何才能放心?”

    顾君延想了想,然后说道:“不如这样吧,请二殿下为家父向陛下请旨,为家父亲自撰写祭文,家父虽因一时糊涂,误入歧途,可他到底对国朝有过贡献,一句劳苦功高也是当得起的。”

    只要皇上认可了顾衍山‘劳苦功高’‘一心为国’,那么就再无人敢说他是通敌叛国的逆臣贼子,否则就是在打皇上的脸面,到时候就算有什么证据,皇上也不会承认。

    这是对顾衍山最大的保障。

    结果这次轮到二皇子迟疑了:“此事事关重大,本殿下还是要考虑一番。”

    顾君延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这是自然,只要殿下答应,我一定将顾家军的兵权奉上!”

    二皇子犹豫着微微颌首,一方面舍不得自己的唾手可得的兵权,另一方面又不敢冒险,无奈之下,二皇子便把自己的幕僚叫来一问。

    “此事可行!”幕僚略一思索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殿下,无论如何顾衍山都已经死了,一个死人,给他再大的殊荣又如何?他也翻不起风浪来,答应少将军,一来能得到顾家军的兵权,二来嘛,顾衍山在军中颇有威望,很多将领对他也都是敬重有加,如果殿下为顾衍山请功,一定可以得到这些将领的好感,让他们转而支持殿下。”

    “不过是上书请陛下写撰写功勋而已,此等小事,便可换来这么多好处,这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啊!”幕僚苦口婆心地说道。

    二皇子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豁然开朗:“还是先生想得周到,之前倒是我想的片面了,先生说的不错,我这就给父皇写信!”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苏晨听到苏霑提供的消息,不敢怠慢,回去就给四皇子书信一封,把二皇子意图谋取顾家军兵权一事告诉了四皇子。

    其实四皇子会派苏晨到苏霑的身边,只是一步暗棋,并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居然真的探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

    四皇子接到书信立刻和陈阁老商讨一番。

    “父皇就因为二哥是嫡出,所以处处抬举二哥打压我,现在也该让父皇好好看看,他的好儿子,在背后居然谋划着顾家军的兵权!”四皇子颇有些不愤地说道。

    陈阁老看着苏晨的信,若有所思。

    四皇子便狐疑道:“外祖父,可是这消息有何不可?难不成这消息不准?”

    陈阁老摇了摇头:“这倒不是,二皇子去了徐州,我也一直在派人注意徐州的动向,这信里的消息倒是十有八九,我只是在想,这消息来的未免有些太过容易,这苏家的兄弟也不知是打的什么算盘。”

    四皇子不甚在意地说道:“外祖父多虑了,二皇兄把苏杰赶走了,如今李晟又处于劣势,等顾家一倒,父皇肯定就要拿李晟开刀了,苏家兄弟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要另寻出路,除了本皇子,他们也没别的选择,外祖父不必忧心。”

    陈阁老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便对着四皇子道:“殿下所言极是,此事事不宜迟,还是要早日禀给皇上知晓才是,”顿了顿,他叹息着说道:“夺嫡夺嫡,不过也都是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

    四皇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即刻进宫,将二皇子与顾家交易,企图独占顾家军兵权一事给皇上说了。

    皇家最是忌惮这种事情,任何一个皇上都不能容忍自己被欺骗,即使那个人是他最宠爱的儿子都不行。

    往往更因为血缘越是亲近,猜忌也就越大。

    更何况这是顾家军的兵权,这一直都是乾元帝心里的一根刺,现在他的儿子居然瞒着他算计顾家,乾元帝心里除了震惊之外就是恼怒。

    “好!真好!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欺上瞒下,拉帮结派倒是做的好!”乾元帝怒声说道,说完,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四皇子焦急地说道:“父皇切莫动气,便是为了江山社稷,也要好好保重好龙体,如今国朝还离不开父皇啊!”

    乾元帝咳嗽了两声,喝了一口茶,才渐渐地平息了怒气,“保重龙体?朕看有些人是巴不得朕早点死!”

    四皇子没有接这话,不过乾元帝毕竟是当皇上的,气了一会,很快就休整好情绪了。

    “此时多亏我儿,你先回去吧,此事不宜声张,朕自有打算。”乾元帝淡淡地说道。

    这还是自打放印子的事以后,乾元帝第一次用如此和颜悦色的语气与四皇子说话,四皇子受宠若惊,急忙应是。

    没过几天,乾元帝果然就收到了二皇子的奏折,请求皇上亲自为顾衍山撰写祭文,乾元帝不动声色,然后准奏了二皇子所求。

    皇上也有自己的顾虑,他虽然生气二皇子自作主张,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用意,因为在回复奏章送到二皇子手上的时候,还附带了一道旨意,宣二皇子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二皇子大惊,这好好的皇上怎么会突然让他回去?

    皇上的用意自然很简单,目的也是在于顾家军的兵权,二皇子一走,皇上肯定不会让兵权落在二皇子手中,到时候他自会派人接手。

    即使是自己的儿子,皇上也不可能让他拿到顾家军的兵权。

    只是此时二皇子还有些想不明白,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幕僚给他解了惑,“怕是殿下受到皇上器重,引得旁人不满,如今殿下又远离京城,山高水长的,皇上难免听信了小人谗言,对殿下多有猜疑。”

    二皇子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他不由得恨道:“哼,我本来还顾忌着几分兄弟之情,没想到他竟如此害我!待我日后……也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份了!”

    幕僚恭维道:“殿下宅心仁厚,自是旁人所不能及,皇上既已下旨,殿下还是早日回京吧,若是迟了,怕是会惹来皇上不满,左右殿下的计划已经达成,便是离开几日,也是不打紧的。”

    二皇子想了想也只好如此,皇上下了旨,他还没胆子敢抗旨不遵。

    二皇子很快便动身回了京城,乾元帝给顾衍山的祭文也送到了徐州,可就在要给顾衍山举行葬礼的时候,顾衍山突然现身于军营,一现身就痛骂了顾君延一顿,他还没死,居然就给他举行葬礼,简直是大不孝!

    不过顾衍山转身就接了皇上写的祭文,“皇上果然爱民如子,本将军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有守护好这边关,夺回失地,以报皇上隆恩!虽然我现在还没死,不过早死晚死都得死,我肯定用得上,这祭文我就先留下啦!”

    一边的顾君延面无表情地说道:“爱民如子不是这么用的。”

    顾衍山愤怒地瞪回去,冷冷地说道:“你给我闭嘴!你个不孝子!连老子的尸体都能认错!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顾君延默默地转过头去当作没听到。

    顾衍山没死的消息传回京城,乾元帝没按捺住脾气,直接摔了茶杯!

    一个功高震主的大将军,死了和活着那是有天壤之别,而他居然还亲自给他写了祭文,表彰他一生的功绩!此事已经宣告天下了,以后就算是顾衍山真的通敌叛国,他这个皇上的脸面也都丢尽了!

    乾元帝把二皇子叫进宫痛斥了一顿,骂的二皇子劈头盖脸,他也是很郁闷,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居然还能把钉子给摘出来!

    很快,像是担心没气死乾元帝一样,顾衍山又写了一封奏折,说明了当日那具疑似他的尸体。

    “这都是大辽国为了动摇我军军心做的阴谋,还在微臣身上放了一封信,说是末将通敌叛国,末将戎马一生,保家卫国,对陛下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还请陛下明察!”顾衍山的奏折和他本人一样,一篇大白话,说的简单直白。

    顾衍山失踪的时候,或许还有人敢往他身上泼污水,可他现在活着回来了,再没有人,哪怕是乾元帝,都不敢当面说顾衍山是通敌叛国的罪人。

    乾元帝憋着气又写奏折安抚了一番顾衍山,表示相信他的为人,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顾衍山极其满意。

    如此一来,顾君延和二皇子之间所谓的‘交易’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太守府。

    二皇子一走,顾君延也没旁的忌讳,大摇大摆的出入了太守府,至于苏晨,那更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苏霑本来就‘应该’和顾君延关系亲近的呀,若是两人关系疏远了,苏晨才应该担心吧。

    “这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你了。”顾君延看着苏云来含笑着说道,“我的属下都说我神机妙算,算无遗策,可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此事其实并非我的主意,而是未来将军夫人的。”

    苏云来脸色微微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过了一年,她年纪见涨,美丽的容貌越发地显露出来,面若桃红,已是娇俏美丽,再加上温婉大气的气质,顾君延眼神凝在她的身上,越发的沉醉不离。

    顾君延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阿晚……”

    “少将军。”苏霑适时的出现,打断两人旖旎的气氛,他像是对屋内气氛一无所查,走了进来:“听闻少将军棋艺高超,不知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顾君延看着苏霑的眼神泛着凶光,只是想到此人身份,向来无法无天的顾少将军也只好按捺住脾气,忍气吞声地说道:“可以。”

    两人坐好摆上了棋局,顾君延的眼神在棋盘上,余光都没有分给苏云来一分,只是心思嘛却有些心不在焉。

    苏霑看了一眼苏云来,温声说道:“娘亲正在前院,说是找你有事,你便先去吧,我陪着少将军即可。”

    本来也没有女子招待外男的规矩,苏云来点了点头,站起身走了。

    顾君延看着她袅袅离去的身影,望眼欲穿。

    “少将军,该您落子了。”苏霑微笑地提醒道。

    顾君延收回眼神,他总觉得苏霑是故意的!

    苏霑拉着顾君延足足下了两个时辰的棋,才终于放过他,顾君延借口如厕离开了书房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苏云来送点心给二人,刚走过来就看到顾君延。

    “你怎么出来了?”苏云来有些诧异:“我三哥的棋艺怎么样?可是赢了?”

    顾君延有些咬牙切齿地看了她一眼:“小没良心的,居然把我一个人扔给你三哥!”

    苏云来抿唇偷笑:“所以我这不是拿了点心过来给你们么?”

    “我来你们家又不是为了吃点心的!”顾君延恼怒地说道,顿了顿,又道:“也不是为了下棋。”

    苏云来但笑不语,偏偏不问他是为什么来的,看得顾少将军又是一阵气恼。

    “你三哥也到了年纪,也是时候该娶亲了。”顾君延很是热心地说道。

    苏云来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关于苏霑的亲事她也考虑过,(这话怎么有点奇怪,她是当妹子的,又不是当娘的),只是大概是因为之前杜月娥的事让她心里有芥蒂,总是安心会娶回来一个心怀不轨的女子,害了苏霑。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更是没有时间去考虑婚事,如此一来倒是拖住了。

    顾君延见她沉默不语,便道:“我倒是觉得徐州比京城好多了,至少没那么多算计利用,若是你想为阿霑寻一门亲事,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顾少将军只想一门心思的把碍事的大舅哥给打发了,等他娶了亲,应该就不会有时间天天守着妹子了吧?

    苏云来却是认真考虑了这个提议,在边关,苏之洵是太守,文出不其左右,武呢,顾衍山更是一手遮天,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姑娘是任苏家挑选的,而且有顾君延在一边帮忙看顾着,更容易给苏霑找一门满意的亲事。

    若是回到了京城,有苏老太太插手,到时候又不一定生出什么风波。

    苏云来如此一来,便有些感激顾君延的感激:“我知道了,还要多谢少将军。”

    顾君延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温柔却让人无处可逃:“你当然要谢我,我还要你好好谢我。”

    苏云来听到他别有用意的话,脸色微微一红,总觉得这人脸皮似乎越来越厚了,总是说这些让人羞涩的话。

    苏三少爷严防死守到底是没防守住顾少将军,这也是正常的,毕竟顾少将军是带兵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