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严愣了一下,有点不确定的答道,“应该是男的吧。”
“应该?”慕容复忽的转过身来,目光不善的盯着堂中之人,他的耐心真的快磨没了。
柳生宗严心头一紧,连忙说道,“公子容禀,老朽虽跟这人打过几次交道,却从未见过其真容,每次见面他都是黑衣蒙面,只能从声音和身材判断似乎是个男的,不过对于忍者来说,改变音容体貌又非什么难事,所以老朽也……也不敢断定对方究竟是男是女。”
忍者精通易容易音之术慕容复当然知道,所以才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他有点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在忽悠自己,毕竟当年救了人,还相处过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连对方的性别都搞不清楚?
其实这倒是他冤枉柳生宗严了,东瀛忍者地位十分低下,柳生宗严出自世家大族,自然有着极深的阶级观念,当年救人只为图谋对方身上的武学秘籍,实际却打心底看不起对方,说白了在他的观念里,他只是救了一条狗而已,因为这条狗叼走了主人的珍宝,他只需拿走珍宝就够了,怎会去关心这条狗是公是母?
说到这可能有人会奇怪,既然如此看不起忍者,柳生宗严为什么还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忍者?这是因为在东瀛,女人的地位跟忍者其实差不了多少。
慕容复虽然大概知道一些东瀛的情况,可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没法想象那边的等级森严到了何种程度,不过左右想想,柳生宗严似乎也没必要在这种小问题上骗自己,所以略一寻思也就相信了他,随后一言不发的扭头离开。
柳生宗严却是急了,连忙叫道,“等等。”
慕容复脚步未停,似缓实疾,几步迈出已然消失在院中,虚空中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单子是你柳生家接的,那就靠自己的本事去完成,还有……如果叫我发现你今日对我有所隐瞒,到时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柳生宗严却听出了什么,长长舒了口气,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此前他与四大高手过招已然动了不少真气,后来使出杀神一刀斩更是倾尽全力,之所以还能站着,不过强撑罢了。
望着地板上那道深深的细沟,再想想慕容复临走前的话,他突然有点后悔,这次来中原是不是太过冒失了?
“家主,家主你怎么了?”一道身形急匆匆跑进来。
柳生宗严抬头望了眼,“是你啊,流川他们如何了?”
如果慕容复在此定会惊掉下巴,这人竟是四大高手中的紫陌,此刻不但恢复了行动,似乎还一点伤势都没有的样子。
紫陌连忙搀起柳生宗严,并说道,“他们内伤很重,没有一两个月的修养调理,可能没法行动。”
柳生宗严面上阴翳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又变成了无奈,“那就让他们好好修养吧,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
“那金蛇营……”紫陌欲言又止。
柳生宗严叹了口气,“如今有这人插手,源氏又无端搅了进来,金蛇营那边的事怕是不好弄了。”
紫陌迟疑了下,“家主,源氏应该不会插手咱们的事,这是规矩,至于那人……他确实很厉害,但也只是一个人,以咱们柳生家如今的实力,何必怕他?”
“你懂……咳咳……”柳生宗严听到这话立马便要发作,却牵扯到伤势,剧烈咳嗽起来。
半晌才缓过气,扭头朝厅外望了望,缓声道,“源氏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慕容复此人武功之高你也见过了,慢说他背后还有一个深似汪洋的慕容世家,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你觉得柳生家要牺牲多少高手才对付得了他?”
“咱不是还有……”
“闭嘴!”紫陌话未说完,柳生宗严立刻出声打断,严厉的瞪了他一眼并斥责道,“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家主动用家法。”
紫陌脸色一白,连称不敢。
屋中一阵静默,过得一会儿,柳生宗严才再次开口道,“金蛇营的事我自有计较,你现在……”
“家主?”
“附耳过来。”
“……”
随后柳生宗严把声音压到最低,在紫陌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这个老狐狸!x#¥%……”院墙之外,距离柳生宗严客厅二十余丈处的一颗柳树下,慕容复直接破口大骂,他不是听不到柳生宗严的话,而是听不懂。
原来他并没有真正离开,躲在院外听起了墙角,但柳生宗严似乎有所防备,说到关键之处居然用上了母语,语速还快的离谱。
旁边柳生花绮莫名其妙,既是忧心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主人听到什么了?”
慕容复心念微动,有心将刚才听到的那一长串鸟语说给她翻译翻译,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俨然已忘了七八成,竟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他的确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偶尔也能过耳不忘,可涉及到外语方面,那便是他的软肋了,这东西还是需要一些天赋的。
柳生花绮眨了眨眼睛,“主人?”
慕容复有点憋屈的吐了口气,“算了,不管老家伙说了什么,盯着那个叫紫陌的就行了。”
柳生花绮听他老狐狸长老家伙短的,面色多少有点复杂,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
随后二人在东来居铺子对面的客栈开了个房间,一边歇脚,一边蹲守,柳生宗严也没让慕容复失望,不多时便派了人出来,但不是那个紫陌,慕容复犹豫了下,放弃跟踪。
时间转眼过去两个时辰,天色已然黑了下来,这期间东来居一共出来四波人马,骑着快马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但慕容复始终没有动弹。
“噔噔噔”又是一批快马出来,柳生花绮下意识的朝慕容复望去。
慕容复略一感应,摇了摇头。
“主人,即便家父交代了紫陌什么重要之事,也不一定要他亲自去办呀?”柳生花绮提醒道。
这种可能慕容复自然也想过,可直觉告诉他,柳生宗严如此小心谨慎,绝不会把事情随随便便交给底下人,易地而处他也不会。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慕容复快失去耐心的时候,一直处于他意念笼罩范围内的东来居终于有了动静,却是一个老仆推着一辆“夜香车”从后门离开。
“哼,终于出来了。”慕容复冷笑一声,那夜香车虽然带着强烈的气味,刺得他鼻子发疼,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藏于桶内的紫陌的气息。
他是真没想到柳生宗严连夜香车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可见他要紫陌去办的事一定十分要紧。
当即招呼柳生花绮一声,肩头一晃,无声无息飞出窗户,掩着夜色直追那夜香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