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川一愣，他知道童母肯定有所怀疑，也考虑过该如何回答，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联想到这方面上去了。

    很坦然地摇摇头，张建川断然否认：“阿姨，绝无此事，我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结婚？都说男儿汉事业未成，何以家为？我现在全副身心都放在创业上，哪有心思来考虑结婚成家？至于说订婚，我们汉川那边也没有这种习俗，更谈不上了。”

    “那你在汉川那边有没有对象？”童母紧盯着张建川的眼睛。

    张建川没有犹豫，直接点头：“有过，退伍后，和娅娅分手回了汉川，谈过两个对象，但都已经分手了，娅娅都知道。”

    “真的？”童母在张建川目光里没有发现犹豫或者躲闪，心中稍安，“你刚才说的你现在是在创业，没有考虑过结婚成家，那我们娅娅怎么办？”

    “阿姨，我是说我现在正在创业，全副身心都放在公司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精力来考虑其他事情，不是说我以后不考虑结婚成家的问题，而是现在没办法考虑。”

    张建川解释道。

    “这半年多时间里，就算是春节，我都是挤出时间借着这边公司有公务来了一趟，然后就回汉川了，不是我不想来看娅娅，而是根本没时间，我公司现在近千人靠着我吃饭，每个月发工资都要发出去三四十万，停产一天，损失就是好几十万，银行贷款还有近千万，每月利息都是十来万，……”

    张建川这些话基本上都属实，顶多也就是加了点儿水分，夸张了一点儿。

    工人目前加上正在培训的，的确有千人规模了。

    现在汉州这边，加上龙华那条生产线，三条生产线日产方便面三十九万盒（包），一旦停产，的确产值要少四五十万，但是这并不是说损失四五十万，算是一个偷换概念的说法。

    至于贷款，原来是打算要贷那么多，但随着各地经销商的预付款到位，这个贷款就没有意义了。

    现在公司的贷款都在陆续偿还，如果不是因为几个生产基地都开始启动建设，光是预付款早就可以把贷款还清了。

    即便如此，张建川仍然觉得还是保留部分贷款比较合适，毕竟这样与银行保持着业务往来，更方便日后在生产线扩产时，可以随时动用流动资金。

    张建川的话不但把童母吓了一大跳，连童娅的弟弟童衡也是惊得忍不住问道：“建川哥，你究竟是干啥的？我只听我姐说你在开公司，你开啥公司怎么比我们县里农机厂的工人还多？”

    “食品厂，或者说就是方便面厂。”张建川没想到童娅还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居然没和她母亲与弟弟说益丰公司的事情。

    春节时候张建川就没有瞒童娅，说了自己搞的方便面厂，也说了以后可能要到广州这边来建厂，但是童娅还喜滋滋地说等到自己学成毕业，也可以来帮张建川工作。

    “方便面厂？”童衡也一愣，方便面厂规模这么大吗？

    “嗯，就是生产方便面这一种产品，广州也应该能买得到我公司的方便面，大师傅红烧牛肉面，童衡你说不定也吃过。”张建川笑着道。

    “大师傅红烧牛肉面？！是建川哥你的公司生产的？真的？哇，我吃过啊，吃过好多回了，发哥做的广告啊。”童衡惊喜莫名，“真的是你公司做的？简直想不到，广州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广告海报啦。”

    来了半年，连童衡的口音都有了一些粤语味道了。

    童母也看到过大师傅红烧牛肉面的广告，但是对她来说，这样一个做方便面的公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她还是有些不太清楚。

    不过上千工人在女儿男朋友公司上班挣工资，每天不开工损失几十万，这个情况她还是明白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每年不是能挣很多钱？

    难怪能一下子就拿十多万给女儿买了房子，搞了装修，安了电话。

    心思一下子就从女儿身上转到了儿子身上，童母好奇地问道：“我听娅娅说你日后也要在广州这边开厂，那意思是以后你可能就会长期呆在广州了？”

    “我这一次就是来广州处理办厂的事情，这个厂很快就会办起来，但是我可能没法长期在广州呆着，因为我在天津、上海和武汉都有厂，而汉州才是公司总部所在，但以后肯定会来得比较多的。”

    童娅已经洗完了澡，但没出来，她一直在听着母亲和男友的对话。

    男友都是实话实说，既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肆意夸大，这一点让她很安心。

    而且也说到了这一次就是来办厂的，这一点也让童娅最踏实。

    只要男友厂子在广州开起来了，那他来广州的机会肯定就会多得多，而且自己明年就毕业了，也可以到男友厂子里去上班。

    她不想去汉州，哪怕男友和她说了汉州才是益丰公司的大本营和根基所在，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广州这边的生活，甚至很喜欢这边的生活，现在家人亲戚朋友又都在这边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离开广州。

    从内心来说，她更希望男友能把产业转移到广州这边来，现在在广州设立生产基地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她会想一切办法来促成男友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广州这边，她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有图谋老板娘的身份，但不管如何，她都要去争取。

    童娅不是没怀疑过男友在汉州那边还有女人，或者说还和那个前女友藕断丝连，但她从未问过，也不会去提起。

    这个时候她已经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也一度是张建川的前女友，她现在重新找回了自信，哪怕是面对那个前女友，又或者有新的对手出现，她也不惧。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男友把更多的精力和事业放在广州这边。

    诚如男友自己也承认的那样，广东这边的市场是最大的，而且紧邻港澳，大师傅方便面日后如果要进军港澳乃至东南亚，广州这边都是最好的桥头堡，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把产业逐渐转移到广州这边来呢？

    “妈，我洗完了。”装作刚洗完的样子，童娅出来和母亲打了个招呼，这才又和张建川招呼，“等我一下，我去换了衣服，咱们出去吃饭。”

    张建川也是真饿了，鏖战一天，腿脚发软，不补充点儿能量，真的又点儿招架不住这个小妖精了。

    久旱逢甘霖这句话对童娅来说是适合的，但对自己不是，前晚他还在许九妹儿那里歇的，少不了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趁着女儿进屋去换衣服，童母才又问道：“你这一次是来广州办厂？办在什么地方？”

    “在广州经济技术开发区西区那边，基本上已经谈妥了，他们那边有比较合适的土地和标准厂房，价格上也正在商谈，我这次来就是签约的，另外也还要和香港方面谈出口的事宜。”张建川耐心解释道。

    童母惊讶地问道：“方便面也要出口创汇？”

    “阿姨，香港人很喜欢吃方便面的，甚至比我们内陆人更喜欢吃，而且他们的消费能力也要比我们内陆地区强得多，只不过现在香港市场基本被日资产品垄断，我们就是想要试试水。”张建川解释道：“香港市场对我来说不是主要的，对我来说，广东广西市场未来要比香港大得多，但出口创汇也是好事，所以试一试也好。”

    童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样子女儿这个男友还真的是有些实力和底气，不像一般人一说起能出口绝对是口水爆蘸，恨不能吹到天上。

    但看看人家，轻描淡写，反而更看重国内市场，这说明人家定位很准，而且也没有想要忽悠高抬自己。

    张建川也没想过自己很朴实坦率的话语也能引来童母的这种观感，他本来也没打算要自我吹嘘什么。

    童娅换了一身衣衫出来，黑色的高腰短体恤和牛仔短裙，简单地梳了一个马尾，樱唇淡淡地涂了一点儿唇彩，顿时变得清爽靓丽了许多。

    “妈，我和建川出去吃点儿东西。”既然都挑开了，童娅也就很大方地挽起了张建川的胳膊，“待会儿就回来。”

    和童母、童衡道了别，张建川才和童娅出了门。

    一出门，童娅才彻底放松下来，拍着胸脯：“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喊我一声？”

    “我看你睡那么香，不忍心喊醒你。”张建川看着噘起樱唇的女孩，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爱怜地道：“你妈也没说啥，刚巧他们进门，你就醒了，……”

    “还不是你害的？”童娅扭着身子，红晕扑面，“玩命儿一样折腾，人家都吃不消了还不肯罢休，……”

    “这话说的，明明就是你……”张建川话没出口就被童娅捂住嘴：“你还说！要不是你这么久都不来广州，我一个人……，哼，以后你要再这样大半年都不来一趟，那就休怪我……”

    “休怪你什么？”张建川轻笑，“你敢！”

    “你知道我不敢，你还不来，……”

    两人打打闹闹的身影落在灯光下，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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