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起另一只手抡起拳头,朝着柳条的后背哐哐狠狠砸了两拳,沉闷的响声听得人心头发紧,像是要将他单薄的身躯给砸穿似的。
柳条疼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却硬是没哼一声,死死咬着牙,眼神里满是不屈,奋力想要反抗,可牛起按在他后颈上的力气太大了,他每一次挣扎,颈边的皮肤都会被磨得更疼,血痕越来越深。
萧锦月看到这里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可当她看见牛起竟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时,知道不能再冷眼旁观了。
那匕首约莫半尺长,刃口泛着冷光,若是真刺中了,柳条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小月吓得脸色惨白,尖叫起来。
牛起狞笑着,握着匕首就要朝着柳条的肩膀刺去:“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抢!”
他的话音还未落,萧锦月就身形一闪,快得如同鬼魅般冲到两人面前。她精准扣住牛起握匕首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牛起便疼得嗷一声惨叫,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萧锦月手腕一翻,借力一拉,同时另一只手成掌,狠狠砍在牛起的肘关节处。
牛起只觉得胳膊一麻,力气瞬间消失,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扑去。
萧锦月顺势抬脚,膝盖顶在牛起的后腰上,手掌按住他的后颈,往下一压,“咚”的一声,牛起庞大的身躯就被死死按在了地上,脸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快得让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柳条喘着粗气,捂着胸口和脖子,抬头看向萧锦月,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解,还有一丝少年人不服输的倔强。
小月则是愣在原地,忘了哭泣,看着萧锦月的身影,眸子骤然亮起。
萧锦月踩着牛起的后背,目光冷冽地看着他:“打够了吗?”
牛起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努力去看清萧锦月的样子,开口时满是疑惑和震惊,“你是他姐姐?怎么可能……柳条的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柳丝姐姐,你好帅!”
小月都快星星眼了,激动的喊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安全了,当下就顾不上萧锦月了,赶紧朝着柳条跑过去,“柳柳,你还好吗?呜呜,你身上有好多伤……”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柳条还是小月出声后才回过神的,可是眼神却总是朝着萧锦月那边看过去,明显在眉宇之间也是有些疑惑不解的。
“你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
小月说着就要用治愈力给柳条治伤,但是雌性往往是在成年后治愈力才会真正显现,在此之前即使有也会比较弱,尚且不能发挥出全部的效果。
所以哪怕她已经很努力了,柳条的伤势也没减轻什么。
“啊——我真没用!”她沮丧地跺脚。
可他垂眸看着她努力的脸都憋红的样子,眼中却是绽放出笑意来,“没事的,虽然伤势没有恢复,但已经不那么疼了。”
“真的吗?”
“嗯。”
柳条应着声,就朝着那边树下看去。
萧锦月仍然踩着牛起的背,而牛起在起初的挣扎之后大概是知道徒劳无功,此时已经是放弃了抵抗。
“打人就打人,柳条打不过你,是他本事不够,你怎么说他、怎么揍他都好,”萧锦月缓缓松开踩在牛起背上的脚,蹲下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不要随便提及人家父母,尤其是已亡人。”
萧锦月微微俯身,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指尖冰凉的触感让牛起打了个寒颤。她迫使他在侧脸贴着尘土的狼狈姿态下,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脸上挂着无害又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可说出的话却像淬了冰,让人心生寒意:“否则若有下次,我不介意也让你尝尝,没了父母亲人的滋味。”
牛起眼神呆滞地看着她,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所以当萧锦月松开手指,轻声问他“听懂了吗”时,牛起几乎想也不想地连连点头,生怕点头慢了萧锦月也要追究。
“乖,只要听话,就是好孩子。”萧锦月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语气恢复了平和,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人不是她。
她总算是大发慈悲的放开了这个虽然很是壮实,但实际上也只是跟柳条年纪差不多的雄性。
牛起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终于恢复了行动。他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泥土,撒腿就往远处跑,那速度,比被野兽追赶时还要快几分。
跑了约莫十几步,眼看着就要拐进街角消失不见时,牛起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去——
她就站在树下,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柳条身上,神色平静。
柳条旁边,小月正紧紧跟着他,一副关切心疼的模样,寸步不离。
而柳条则是朝着萧锦月的方向慢慢走过去,高大的少年在姐姐面前,竟难得地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知道萧锦月说了些什么,他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扭着衣角,脸色涨得通红,显得格外不自在。
牛起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生平第一次,竟然有些羡慕起柳条来。
明明柳条家穷得叮当响,爹早逝,娘也病恹恹的,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明明柳条弱得不行,打架连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抵不过;明明他什么都比柳条强,可这一刻,他就是特别羡慕。
牛起抿了下嘴唇,最终还是转身钻进了街角,消失不见。
而树下,柳条正低着头,小声地跟萧锦月说着话,声音细若蚊蚋:“……你怎么过来了。”
他哼哼唧唧的,眼神飘来飘去,不敢正眼看萧锦月,脸颊和耳根都红透了,一看就十分心虚,毫无半分刚才打架时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