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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O章 一切如初
    第六五o章 一切如初

    周嬷嬷和大夫人悄悄地对视了一眼。

    “诀儿,你慢点吃,还有呢。”大夫人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手碰到他脸上的疤痕时,手轻缩了一下,朝周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连焱抱了下去。

    “嘿嘿,谁让母亲的东西这么好吃呢。”连诀头也没有抬,继续开开心心地吃着。

    “诀儿,母亲和你来,是想问问你的心里话,你要照实和母亲说啊。”大夫人说道。

    “您问便是了,孩儿一定都告诉母亲。”连诀抬头,笑着道。

    大夫人看到连诀这笑容,又想到这么些年,这孩子在她跟前的事,心头颤抖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是,一想到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又想到连延庆和连母今天的态度,便终于硬下了心肠,道:

    “今日,你父亲说要将整个连家都交给你,你,你心里是怎么看的。”

    连诀一愣,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他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吃碗里的莲子羹。

    “那个,你,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其实……焱儿他……”

    “母亲,您放心吧,我对连家的产业没有想法,今日父亲突然这么说,孩儿没有机会拒绝,便由着他说了,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会要不属于我的东西,以后,我会想借口拒绝的,我知道这是焱弟弟的东西。”连诀没有抬头,不等大夫人说完,便说道。

    大夫人一听,却有些慌了,脸色绯红,结结巴巴道,“不,不是的,诀儿,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母亲的意思是……倘若,倘若……”

    “母亲,这个莲子羹真的很好喝,和我记忆中的味道一样,让我好好吃完,好吗?”连诀对她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说道。

    “……”大夫人的话噎在嘴里,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觉得连诀误解了她的意思,想解释,可又说不上来。

    连诀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勺羹汤,站起身来,说道,“母亲,我吃完了,您安心带焱弟弟……”

    说着,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诀儿……”大夫人急忙追了上去,道,“我,我会永远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母亲,我明白,我有些乏了,我去歇一歇。”连诀说着,朝大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大夫人的忽然觉得腿脚有些发软,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牢牢地攫住了她。

    “夫人。”周嬷嬷抱着连焱走了过来,“您还好吧。”

    大夫人看着自己肉呼呼的儿子,她用力地挺直了背脊,道,“每个母亲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虽说对诀儿有些残忍了,但我这般明说,也是为了他好,免得他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破坏了我们母子的关系。”

    周嬷嬷道,“夫人说有理,还是要以焱少爷为重。”

    连诀离开福安院后,站在那小径上,风吹来,他的青丝飘起,他突然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了。

    他抬头,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聚起一团厚重的乌云,看起来,又要下大雨了。

    “少爷,快要下雨了,您回去吗?”四九发现他家少爷从大夫人那儿出来后,神情便有些落寞,忍不住问道。

    “你走吧,我好久没有回来了,想一个人走一走。”连诀吩咐道。

    “是,那少爷,就快下雨了,奴才去给您拿把伞,您在这里等着。”四九匆匆地回文华院去,当他拿了伞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却发现不见了连决的身影——

    *

    午后的天气很闷热。

    连似月饭后便睡下了,她睡着的时候,天空下了一阵大雨,雨大到老天爷恨不得将整个天空的水都倒下来一般。

    她醒来的时候,雨才终于停了,她照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问道,“雨下了多久?”

    “大小姐,下了一个多时辰呢,这下的人心里慌慌的,外面的树都要吹倒了一般。”青黛在一旁,心有余悸地道。

    “树都要吹倒了……”连似月喃喃地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外面那一盆海棠上,树叶落了一地,而那盆海棠却开的那么好,一片花瓣也没落下来。

    她心头猛地一颤,忙道,“青黛,快,把院子门打开。”

    “怎么了,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青黛鲜少见到连似月这般急切的样子,忙问道。

    “别问了,开门。”

    连似月站在门前,青黛忙听从吩咐,和泰嬷嬷一起,将门打开了——

    随着门,缓缓地打开,一个背影顿时映入了连似月的眼帘——

    只见,连诀就坐在门槛前,背斜倚在门边,浑身都被雨打的透湿透湿的,黑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落在背上。

    这个时候的他,一点没有那坐在骏马之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和从前一样,只是个孩子一般。

    “诀儿……”连似月眼眶一热,唤道。

    听到这一声呼唤,连诀心头猛地一颤,脸上闪过一抹痛苦而幸福的表情。

    “少爷,您怎么一个人坐在那儿,四九呢?”青黛惊呼着,忙撑了伞跑过来,举在连诀的头顶。

    连诀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笑意盈盈的傻气样子,他双手不知道抱了个什么东西护在怀里,看着连似月,“姐姐。”

    “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敲门,你一直坐在那儿傻等着吗?”连似月忙叫他进来,语气中有些责备,便吩咐泰嬷嬷赶紧拿了干的帕子来,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水。

    “我怕吵到你睡觉了,就没做声。”连诀将怀中的一个筐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道,“我刚刚到书院的枣树上摘来的,我吃过了,和去年一样脆甜,你快吃吃看。”

    “诀儿,你真是个大傻瓜!”连似月看他的头发黏在脸颊上,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脸上的疤痕显得更加的醒目,她心里突然觉得十分酸涩。

    “没事,淋点雨,不怕的。

    其实,其实我来的时候没有下雨,我抱着筐坐在地上在想事情,谁知想的太投入了,都不知道下了雨,刚刚青黛喊我,才知道一身都湿透了。”连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快吃颗枣子。”

    他将手中的枣子递到连似月的面前,因为淋了那么久的雨,他有些冷,拿着枣子的手有些轻微的发抖,眼眶有些发红。

    连似月没有接这枣子,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还是那个连诀,一点都没有变,不管他成了一个怎样名震四方的人,他还是他,还是那个记忆中的他。

    青黛向泰嬷嬷和冷眉等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了。

    “姐姐,吃吧……”连诀唤道,脸上含着破碎的笑容,手中的枣子上沾满了水,他目光澄澈如琥珀。

    “诀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连似月隐隐感觉到连诀的心里藏着巨大的悲伤,他在极力地掩饰着什么,好像很怕她知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