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ianqihaotianmi.org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69 第六十九章
    散会后赵烈旭独自坐在会议室里许久, 投影仪画布上的图像停留在印有赵莉萱名字的光盘上。

    纽约警方将其光盘内容都传送了过来。

    陈冀来回路过会议室都能看见他坐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在沉思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后悔。

    赵烈旭按了遥控,打开赵莉萱的光盘内容。

    会议室里米色的窗帘布遮盖了窗外的黑夜,顶上的光明亮而冷漠,他置身于光明中,注视着昏暗的画面。

    那是一间雪白的, 空旷的房间,他和赵莉萱被绑着, 眼睛被黑布蒙着,像两条蚯蚓躺在地上, 她白色的裙子已经染上了尘土。

    没一会画面里出现两条腿, 他穿着黑色笔直的西裤,他蹲下捏住赵莉萱的下巴。

    赵莉萱由于害怕而哭喊着, 因为她的哭喊他也逐渐醒了过来。

    他们奋力的扭动, 想要逃脱, 而他就那么看着他们,不疾不徐的摊开刀具,还有一根光滑的铁棍。

    他不与他们说话, 也没有任何预兆,在两个人的哭喊中赵莉萱突然撕心裂肺似的叫了出来,他毫不留情的凌虐了她。

    十四岁的少女宛如一个玩物,底下慢慢渗出血液。

    而凶手,在享受这个过程。

    赵烈旭搁在会议桌上的双手渐渐握紧, 手背青筋暴起,骨头咯吱咯吱响,他紧咬腮帮子,目光狠厉,像是隔着屏幕能撕碎他。

    他摘了赵莉萱的布条,赵烈旭清楚的看到他与赵莉萱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赵莉萱眼里的恐惧和无助。

    他手中的刀具从她的下巴缓缓往上移动,刀尖泛光。

    赵烈旭按了暂停。

    他静静的坐在那,胸膛里的怒火慢慢被其他的情绪替代,紧握的双手也逐渐松开,他抬手抹了脸,深深的吸了口气,喉结滚动。

    陈冀站在门口,叹口气离开。

    凌晨三点,赵烈旭离开警局回家,如同往日一样,好像只是个普通的下班,可家里黑黝黝一片,玄关处她的拖鞋整齐的摆在那,客厅里没有一丝光和人气,阳台上她早上洗的衣服还飘着。

    赵烈旭没开灯,他迈着缓慢的步子在沙发上坐了下去,高大的身影仿佛陷入了黑洞里。

    秋天的夜晚总是凉的人发寒。

    他捏了捏眉心,月光洒进一片,他深邃的眼眸沾上零星的月光,清冷的,死气的,沉闷的。

    客厅的架子上摆着她前段时间买的书籍,从幼稚的漫画到深奥的哲学,还有几个漂亮的装饰物,靠右的格子上她摆放了一张他在警校念书时的照片。

    她说她可喜欢那张照片了,就硬是从相册里扒出来裱框。

    二十出头的模样,张扬,不为所惧,一腔热血,即便知道这份职业是在刀尖上舔血。

    当初为什么要做警察,最初最简单的想法不过是为了抓到那个人,可真入了这行,从他跨进警校开始,理由不再是那么简单,谈不上保家卫国那么崇高,但至少,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世上少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就多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做到了吗?

    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没办法预知案件的发现,有时候破案并不是那么简单,思维和推理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比起鲜活的生命,他们做刑警的,接触更多是冰冷的尸体。

    陈年旧案堆积如山,并不是所有案件都会水落石出,可他们都想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个交代。

    但现在,他却让自己最深爱的人深陷险境,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是警察,却无能为力。

    赵烈旭漠然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宽敞的厨房,成双成对的碗筷,脑海里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无数个清晨他与她在这里亲吻,说笑。

    周祁皓有人格分裂,是周坤领养的他,周坤对他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抚养,虽然才十四岁,但外国的孩子与中国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的十四岁就像好比我们的二十岁。

    周祁皓的身高与力量足够帮助周坤完成一些事情,不同的人格展现的力量也是不一样的。

    常见的有双重人格和多重人格,一个人可以分裂出无数个人格,也可能只分裂了一个。

    很显然周祁皓的那个人格早早就与周坤达成共识,或者说他已为周坤所用。

    在医院,有人接应周祁皓,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徐睿杭,周坤计划的很完美,培养徐睿杭学会杀人时又可以协助周祁皓引开警方视线绑走清河,同时他自己可以不参与其中,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

    他会把清河带去哪儿?

    不会出淮城,不会是国外,警方查的严,他不信他长了翅膀能飞走,一定还在淮城。

    可淮城那么大,会是哪个市哪个县,一个相对而言有意义的地方,他杀赵莉萱的地点吗?

    还是他会试图回到垣州,回到自己的家乡,一切故事的始发点。

    他说会找他,一定要在周坤发出此信息前找到他的藏身地点,不能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在此之前,清河应该是安全的。

    她对周坤而言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周坤不会就这么浪费这个资源。

    可这也只是他的推测,赵烈旭觉得更像是他的自我安慰。

    他闭了闭眼,脑中混沌不堪,心中浮浮沉沉,不由自主的想象出她面对周坤时强装镇定的眼神,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无所谓,不珍惜。

    就像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她,她什么都不怕,圆润的眼眸里透着豁出去的决心,人只有绝望到头才会这样,但凡有一点儿希望绝不会是那个眼神。

    就像被曾国发挟持,她不会大喊大叫,不会害怕退缩,六年了,不长不短的一个数字,曾一刀刀凌迟在身上疼痛怎么会是时间可以治愈的,她始终将自己置于死亡的边缘,她的开朗她的乐观全部都是建立在此上。

    她才二十出头,女生最灿烂的年纪。

    他曾将她拉出深渊,却在现在又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再次面对类似的险难。

    身体上的伤容易愈合,可心理上的阴影呢?

    瘦瘦小小的人,平时总对他笑嘻嘻的,吵闹的像个顽劣的孩子,把最好的一面都给了他,温柔的,善良的,坚强的,阳光的。

    她不顾一切的来到他身边,竭尽全力的爱他,在他身上寻找未来的样子。

    在他不咸不淡的三十年里,从没有人像她一样无所畏惧的闯进来,她笑,他也跟着笑,她生气他开始慌张,这样的日子普通却足够明亮温暖。

    他不善表达,也鲜少说些肉麻情话,不像她,总是大大咧咧的,把爱你,我好崇拜你挂嘴上。

    只是想,在未来的岁月里,尽他所能的对她好,永远留住她清澈的眼眸。

    灰蒙蒙的光线中,他看见墙上的那幅画。

    鲜艳的红色橙色是寂静黑夜里唯一的温暖。

    天光微亮,空气中流淌着雨后泥土树叶的清新味道,一呼吸,鼻尖凉凉的,隐约还有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杨清河睁开眼,手脚酥麻,使不上力。

    是一间木头房子,光线昏暗,看起来废弃已久。

    天渐渐亮起来,秋日的清晨阳光淡薄,房间没有门,只有一个水蓝色的纱帘,大抹的光穿透进来,吸引着她。

    杨清河下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掀开帘子一看,房子外面是湖,不,是条宽敞的河流,她脚下的水应该很深,越往右水越浅,仔细听还能听见潺潺的水流过鹅卵石的声音,这里环山,看起来很偏僻。

    但莫名觉得熟悉。

    她站的地方是连着房子的一个木头做的走廊,没有栏杆,底下就是河。

    杨清河走到头,低头看到河水中倒影的自己。

    “别想逃,水看着浅其实很深,一下雨水流会更急,这条河,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人。”

    身后突然传来年轻嚣张的男声,那是极为熟悉的声音,周祁皓。

    杨清河背脊一僵,转过身,直视着他,半响,她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他手中擦拭着一把手木仓,忽的对准了她,黑黝黝的洞口无情冷漠,他歪头,勾起一抹笑,又收了木仓。

    “你不怕?”他问。

    “我问你是谁。”

    “有意思。”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俯视她,一字一句说道:“我叫关赫,记住了吗?小姑娘。”

    双重人格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六年里她没有察觉?

    关赫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直起腰面对河流,说道:“虽然共用一个身体让我很烦躁,特别他还是一小屁孩,什么也不敢做。不用在回想了,我们见过,见过不止一次,只是你真好骗,装一装你就信了。”

    杨清河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周坤在哪?”

    “你要找他?他应该去钓鱼了。不用急,他会找你的。今天天气不错,要一起散步吗?”

    关赫补充道:“你逃不掉的,所以别想那些没用的了。”

    杨清河看着他,眼神没用任何波澜,“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关赫掐住她的下巴,黑色的皮手套散发着淡淡的皮革味,他玩味儿似的看着她,压低声道:“我不管周坤要什么,我只管我自己,很快,这具身体就只有我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