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威胁,低级但很有用。
看他作势要走,老太太终于慌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想要拉住他。
由于动作太大,老太太的身体又虚弱,她险些从床上一头栽下来,好在是一旁的庄佑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先生,先生!”老太太使劲儿地呼喊着梁垣雀,似乎马上就要声嘶力竭,
“我就还有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便知无不言!”
梁垣雀本来就没打算走,听到老太太这么说,自然是又坐了回来。
不过态度嘛,还是跟之前一样犀利,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扬起下巴点了点,示意老太太可以问了。
老太太像是终于抓回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从地窖里发现的尸体,是不是我儿子?”
梁垣雀回忆了一下尸骨的状况,冲着老太太耸耸肩膀,
“你总得告诉我你儿子什么样,我才能判断是不是吧?”
于是老太太便描述了一下她的儿子,也就是现任林老爷离家之前的模样,以及他之前经常做的穿衣打扮。
从尸骨腐烂的表皮来判断,尸体被切开放进腌菜缸子里的时候是没有穿衣服的,所以打扮并不重要。
而且现在身体就剩下了一堆骨头,最重要的头骨也消失不见,从长相特征上也很难做出判断。
梁垣雀只能根据老太太对于林老爷身高的描述,想着腿骨和手骨的长度下决断。
“如果您这么说的话,那就十有八九了。”
听到梁垣雀这么说,老太太睁大了眼睛,仰天一声长叹,
“天爷啊,你要报复,你就来索我的命呐,为什么要这么对林家的人!”
梁垣雀摁住了她,怕她待会儿又因为激动晕过去,
“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想要救林家还活着的人,想要那些死去的人早入轮回解脱的话,就跟我讲讲你们林家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上忙!”
老太太的五官扭曲着,苍白的嘴唇剧烈地抖动,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能忍住心中汹涌的情绪。
老太太抹干了眼泪开口,接下来,梁垣雀二人就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漫长又让人忍不住反胃的故事。
林家是靠着曾经的玉矿起家的,但在林家老太爷那一辈,林家并不是当地最富有的人家。
在他们之上有一户姓莫的人家,是听闻了玉矿的消息之后从外地来的,手里掌握着开矿的技术,又有外面的人脉,一时间成为小小的玉镇最有权势的人家。
有了权势,自然就能极快的聚集起财富。
林家老太爷生前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为了能把林家发扬起来,就主动接近莫家,两家交好,还让自己的独子娶了莫家的大小姐。
刚刚老太太口中提到的儿媳,就是这位莫家大小姐。
莫家虽然有钱又有权,但却只有两个女儿,在林家这种传统观念的人眼中,这就是后继无人。
当年老太爷还存了一个贼心思,就是想着在莫老爷死了之后吃绝户。
许是因为背后的偷偷诅咒,正值盛年的莫老爷在一次巡视产业时遇到了意外,死在了玉矿上。
本来特别友好的林家立刻原形毕露,迅速吞并了莫家的产业,而莫大小姐在林家的地位和生活自然是跟着一落千丈。
本来良善的婆婆把脸一抹,天天咒骂她生不出孩子,要把他们莫家的绝户脉传到林家。
后来在失去家人的悲痛和忧思之中,莫大小姐终于有了身孕,结果却生下了一个丫头片子,就是后来的林二小姐。
听到这里,梁垣雀皱了皱眉,“既然夫人当年生下的姑娘行二,那如今的大小姐是何人所出?”
老太太不以为意地解释,因为莫大小姐一直怀不上孩子,林老爷就收了一个贴身丫头做妾室,大小姐是妾室生的。
梁垣雀撇了撇嘴,对他们的行为没有多加评价。
一旁的庄佑杰也在心里默默地想,真正传统的家庭怎么可能会让妾室在主母之前生育,林家这哪里叫传统,不过就是封建而已。
老太太不满意莫大小姐只给林家添了一个小丫头,不叫人伺候她的月子,孩子还没满月就继续催生。
后来,已经可以被称为林夫人的莫大小姐又生了三小姐,结果自然是在林家的地位一跌再跌。
林老爷本身就对她没什么感情,莫家倒台之后,只把她当做一个生育工具,而她就连这一个作用都没发挥,便隐隐萌生出了想休了她的意思。
毕竟林老爷宠爱的妾室在生下大小姐之后,又接连生下了两位少爷,在林府的地位早就远超了真正的主母夫人。
就在这时候,她怀上了人生的第三胎,却因为多年来遭受磋磨垮掉了身体,最后血崩而亡,生下的男胎也连一声都没哭,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从三年前开始,林家最早经历怪事时,没有想到会是莫大小姐死不瞑目。
直到后来,老太太看到了那个神秘出现在棺材里的滴血荷包,认出了上面的绣样是出自莫大小姐之手。
梁垣雀在这时候打断了她,“多问一句,荷包上浸着的血液,是什么血?”
老太太想到这里,脸上仍然有后怕的表情,
“那种血乍看上去是人血,但他们仔细一瞧又觉得不是,拿给我一看,我就发现,那其实是女人的经血。”
“噫呃。”庄佑杰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他实在想象不到经血是怎么收集起来的,又是怎么装进的荷包。
梁垣雀倒是依旧面不改色,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老太太继续说下去。
发现了是谁在作祟之后,老太太就赶紧到处寻找风水先生来破局。
但起先遇到的人,可以说都是一些江湖骗子,钱收了不少,黄纸烧了一堆,但什么作用都没起。
林家人还在继续死去,就连身为上门女婿的大姑爷都受到了影响,本来强壮的大小伙子得了怪病,不可控制的虚弱下去。
也许再不多时,连他也会死去。
老太太讲道这里就停了下来,梁垣雀皱了皱眉看着她,
“结束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但似乎脸上在透露着一层浅浅的犹豫和紧张。
梁垣雀呵的一声笑了,笑声非常的轻蔑。
他拍了拍庄佑杰的肩膀,“咱们还是走吧,人家老夫人啊,根本就不打算解决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