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观潮本以为是劫后余生,本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话语间,一把明晃晃弯月刀飞来。
那弯月刀若数寸长匕首,如银白弯月握在人手,锋刃耍得好似流光,簌簌飞快朝着他身上刺过来。
黑暗中,岳观潮借着月光,将将看清那人的样貌,消瘦婀娜的五官侧颜,明显是个女子,这个时间段还在掌柜楼里的,怕也只有任孔雀一个人。
“仙姑,手下留情,我不是故意要翻进来的!”
岳观潮不见烛火,也没办法使出全力,也只得在黑暗中不断闪躲,免得被弯月刀割伤,他身手确实不错,但还不至于能强到摸黑对打。
任孔雀瞅准了他这点,根本不给他看清刀刃的机会,拿着匕首旋腾翻身,若陀螺般朝他剌出数刀,次次都往他脚腕、手腕、胳膊肘刺杀,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至于要他的命,但挑断手筋脚筋的心思,肯定是足了。
眼见任孔雀扬着匕首往他胯下刺去,岳观潮心里猛地一惊,万一真叫她得手了,那这辈子就要断子绝孙,他瞅准时机拿起烛台挡住刀刃,反手抓住她手腕,一胳膊扔出老远。
“淫贼,在我屋头还想猖狂,姑来来不废了你,这些年都白混喽!”
任孔雀个性要强,见岳观潮强于她,反而激起胜负心,胳膊支起匕首就要再杀一回合。
“我知道你想进鬼门,但是你的方法明显是送死,我有法子。”
此话一出,他拿起手中火折子,把手中烛台点燃。
黑暗中骤然亮起烛火,二人眼前短暂炫光,渐渐看清对方。
岳观潮看向周围,房间不算太大,正中间放着一套拔步床,左右各有柜匣桌台,纱帐遮住床榻,靠近门口的矮桌放起铜镜梳妆奁,火墙烧得正旺,热气弥漫中带着蛊民身上特有的花草药香。
很明显,这是她的卧室。
岳观潮心下一想,总算明白任孔雀为啥下死手了,看妆奁上的东西,大概是她在正梳头时发现有贼人攀上窗户,情急之下没法点烛,只能拿起匕首防身。
要是他,他肯定也得下死手!
“是你!”
任孔雀惊吓之下,根本不知道那人身份,这会儿见了光亮,总算看清了贼人是谁。
这人,分明是早上刚刚才看过!
此刻,岳观潮心口扣子被割开了线,健壮胸膛露了小半,麦肤在烛火下明晃晃闪着光,任孔雀见此一幕,发觉自己披头散发,吓得赶紧去翻斗笠。
“都已经看过你的脸了,至于藏着掖着吗!”
岳观潮还以为她脸上是故意划了刀疤守寡,怕坏了名节才不让人看见,借着烛火看向她,只觉得不愧是落花洞女。
任孔雀本身就是川湘交界女子,鹅蛋脸水润白皙,好似新剥鸡蛋浸透水灵,漆黑柳叶眉之下,瞳仁晶莹油亮,眼睛黑白分明,翘鼻更是线条流畅如玉粽,配上薄而油润的樱桃口,面目可谓倔强又犀利。
看久了,更能感觉她妩媚带着英气,哪怕眼角有些许皱纹,也只是压下了明艳浮气,身上更添潇洒英气,他总算明白,任孔雀为啥要遮住脸,拿着这张脸开驿站,别人开以为是夫妻黑店呢。
看来,小柄确实没骗人,落花洞女妩媚明艳,聪慧伶俐,哪个人看了也离不开眼睛。
“你看够了没有,再敢盯着我看,我挖了你眼珠子。”
任孔雀赶紧盘起头发,拿起斗笠遮住口鼻,他们亮灯的这会儿功夫,楼阁外响起咯噔走动,窗外适时穿进护院声音:“当家的,方才有个小贼在义庄偷听,叫我们给发现了,好一通找没了影子,身手还算不错,您这楼里没事吧。”
说完,她眼神一示意,岳观潮赶紧躲进里侧,消去烛火上的黑影。
“我们看您开了灯,那小贼不是进了您这楼里吧,要不要进去搜查一番,也好安您的心。”
这话,叫任孔雀紧张起来,要是真叫这些护院搜出岳观潮,那她这名节可就没有了,她全靠亡夫遗孀的身份压场子,可不能叫别人坏了她大事,索性拽起妆奁上的银叶子扔出窗户。
众人只见一道银光从窗户飞出,嗖嗖刺进老树皮,入木几分可见威力:“我的武功,难道还对付不了毛贼,或许是飞走了,你们按老规矩巡院。”
“是!”
等护院们彻底走了,她才放下慌乱,走到岳观潮身边:“原来是你,你去义庄做什么?”
“大姐,去义庄纯属好奇,只是没想到你也想去鬼门关,你放心我还没听多少,就被护院给发现了,没坏你大事。”
岳观潮赶紧表明态度,谁知道任孔雀怕他泄露了秘密,会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