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狸猫毕竟是个畜生,被血腥味儿吸引后,也不分辨这是真假婴孩儿,叼着襁褓就要往阳台下走。
云阳子早已料到这狸猫不是为了杀生才要婴孩,那纸扎婴孩只是个幌子,等这畜生沿着阳台要跳下梧桐林时,他眼疾手快拉开阳台。
手中捉妖索大力掷出,只听得簌簌呼呼,铁索已经套住这猫妖的脑袋,这东西是个不可挣脱的活结,一旦套中脖子,越是挣扎就捆得越紧,以至于最后能勒断脖子。
狸猫见脖颈套了个绳索,吓得抓紧婴孩朝外挣脱,不过一息之间,已见绳索从松口渐渐收紧,好似被什么东西勒住脖子,半分都争夺不得。
喵呜~呼噜呼噜呼噜~
野狸子长居山林最难驯服,见自己被套绳索,眼中的凄厉凶狠变为恶毒,喉咙里咕噜不断,这是警告也是生气的表现,大多数家猫若是生气,也会咕噜鸣颤,如果不加以安抚,很可能暴躁伤人。
“道长,这玩意儿抓住了,可怎么办?”
孙大乔打着手电,帮着云阳子拉住捉妖索,二人拽着绳索看向前方,那退回犄角旮旯里的野狸子,双爪匍匐在地,后腿牢牢登起栏杆,好似在蓄力反扑,叫人心中忐忑。
“野狸子只是年岁大了,通了人性,这样的山精野怪杀了吃肉就好,也消了它身上的道行,免得过百年成了道行,为祸一方。”
云阳子说完,拿出自己身上带的弓弩,想用利剑刺穿这狸猫的心脏,好叫它一击毙命。
在孙大乔看来,野狸子确实是跟寻常狸猫完全不同,那好似夜明珠的幽蓝眼珠死死盯着活人,看着并不像是野兽对人的敌意,甚至有人的怨毒之感,看得二人心中一颤。
“野狸子,甭管你吃了啥东西变成了如今得德行,自古物反常为妖,你是精怪我是道士,狭路相逢道高者胜,你如今技不如人也就别怪我杀你,天道无情、万物刍狗,且去吧~”
云阳子说完,拿起弓弩就要朝野狸子心口开弓,手指脱钩之际,阳台门忽然被打开。
“当家的,你们干嘛呢,哎呦,这谁家狸猫子养那么大,也不怕成精了,可别叫它进了屋,免得吓着咱闺女了。”
这声音,分明是百里香。
孙大乔不敢置信回头看去,只见百里香抱着花铃走上阳台。
这可坏事儿了!
狸猫子早被纸扎血婴迷惑,要是百里香不来掺和,那野狸子到死都不知道血婴是假的。
骤然又出现另外一个婴孩的气味儿,野狸子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它喉咙里咕噜加剧,噗嗤一声,野狸子抛起爪子,直接把襁褓打翻在地,那纸扎婴孩被力道震出,肢体零散在地,惨白的婴孩头颅,跟个皮球似的,直愣愣滚到百里香脚下。
她看向跟女儿一模一样的纸扎婴儿,吓得手腕一松,叫花铃朝下坠落。
孙大乔顾不得抓住捉妖索,松开绳索跨步回身捉住襁褓,花铃虽没被摔伤,他手中的绳索早已松开在地。
就是此刻,那花狸子喵呜一声,后退撑起弹跳,好似飞跃的猎豹,从众人头顶一跃而起,直直蹦到阳台棚顶,随后一跃而下,朝着百里香狠狠抓了一下。
噗嗤,只见脖颈数道血痕,那野狸子拽着捉妖索跳下阳台,遁入黑暗密林。
“我……我的捉妖索~”
云阳子本想去追捉妖索,见孙大乔又要顾着婴孩,还要管着百里香,索性不再追逐,和他一起照料家人。
这一次,算是弄巧成拙,坏了大事,野狸子被摆了这么一道儿,以后肯定不会来了,从此以后它们在暗处就更难对付。
孙大乔又急又恼却也于事无补,只能先把百里香送回卧室,开灯之后,他看向百里香,那猫抓的地方除了五道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爪印,明显有向外蔓延的黑血丝。
他想在请教云阳子怎么做,这老道士却说杀野狸子的时机已经过去,丛林里的野兽都特别聪明,不会轻易堕入猎户陷阱,不能一击毙命,就已经失了先机,以后想再杀它,只能百倍千倍难度。
而且,这狸猫子最是记仇,你先是起大咒不应誓在先,又是为毁约要杀了它,这近百年的道行险些没了,这就是老人话说的死果,除非你死我活,否则不死不休,绝无解决的可能。
孙大乔听闻这些,慌张的不得了,他赶紧把道士拉到书房,当面给他几根小黄鱼,央求他救救自家。
这老道士却不肯收下,只是叹息一声:“看你选谁死?若你的女儿不死,那只能是你这夫人。”
咣当!
孙大乔慌张落泪,险些跪下,他没想到自己得罪野仙儿,竟是这么个结局。
“如果,我死呢?”
老道士摇摇头:“前因后果,现业深重,要报复在你家人身上,野狸子就是要你妻离子散、厄运缠身,这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