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傩女们面具微动,忽然从跪坐缓慢起身,她们左手执铃环、右手携彩羽,咿呀唱诵从鬼面中静静流淌,迈着诡异的傩步跳动祭祀舞。
那宽大女裙上下翻飞,如同鱼缸中飘逸灵动的红尾金鱼。
原本空旷的戏台下,坐着满坑满谷的村民,这些人穿着巫棺镇古服,既有耄耋老者、黑发青年,也有老妪新妇、半大孩童,他们全都目不转睛盯着戏台,手里拿着干货果仁,茶盏里飘出热气,一派喧闹之象!
“好!”
人群中,一个中年壮汉一声吆喝,所有村民齐齐叫好。
那端坐于长背方椅上的老太爷,颤巍巍拄着拐棍站起来,笑呵呵说道:
“傩神曲跳得不错,该赏,该赏!”
“年轻一代的姑娘,到底儿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强,家族后继有人,哈哈哈哈哈哈。”
那银发梳髻的老太太端起茶盏,脸上的皱纹渐渐伸展:“这才是我族女儿,以后尽心侍奉古神,才能保我族千年昌盛、万年兴隆!”
“你们也别夸得太过了,今日有外客在场,不丢了脸面才好。”
说这话的,是个乌发戴钗的妇人,她手边的摇篮里,躺着咿呀学语的奶娃娃。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开,傩舞尽兴处,人群里再次爆发吵嚷叫好!
此刻,火把照得堂内人脸昏黄,纵然有热气,也感觉不到丝丝生气。
岳观潮趁着机会看向二楼,那窗帘外的天空显露出恐怖一面,无数黑影在月下簌簌游动,仿佛捉到猎物的鬣狗,渐渐包围这座傩舞鬼楼。
此地不宜久留!
他眼神示意,众人朝傩舞鬼楼外跑,这时候想走已经晚了!
“年轻人,你们想去哪儿?我们专门为你们献舞,难道你们不喜欢!”
还没走远,众人身后传来阴森询问,这声音就好像垂暮老头用沙哑嗓音唱诵咒语,惊得他停在原地。
岳观潮和同伴本不想回头看,却感觉到一股神秘力道,挟持着脑袋缓缓转向身后。
嘶!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刚才还慈眉善目的村民,脑袋咔嚓一声转到脑后,木讷僵硬的脸盘,挂着死人才有的阴森苍白,好似一具具提线木偶。
仔细看,那漆黑眼珠故意颤动,眼眶周围蔓延出十几道黑斑,像树根蔓延到整张脸!
阿萤一声尖叫,这些村民瞬息之间全都站起身,口中吐出浓重黑水,像墨水般黑的粘液从身体窜出不断污染土地。
甚至还能看到黑虫在浊液里滴到地面,钻进土壤长出满地红草!
仅在一瞬间,村民的人皮好似泡发的尸体变得鼓胀,噗嗤一声完全爆裂,鲜血高速喷涌形成浓重红雾,在戏台周围荡漾。
他们的肌肉只挂着一丝皮囊,随着血肉悸动慢慢流淌浊黄体液,馋得红草不断往尸体绞缠!
村民们蹒跚着步伐,渐渐隐匿于红雾,朝他们走去。
一时间,诡异红雾仿佛有了生命,无论村民怎么走,总能萦绕周围,把一切都吞噬其中。
待村民逼近时岳观潮定睛细看,这些村民的肚腹很奇怪,无一例外被利器暴力撕开,本该鲜红的内脏已经干涸,像破口的袋子往外颠簸心肝肚肠。
仔细看,还能看到眼球在眼窝转动。
这恐怖一幕,就是经验老成的道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初来此地的年轻人,
岳观潮想和同伴往门外逃跑,回头一看,刚才还洞开的拱门此时被堵住,那石块垒砌成墙不透一丝光亮。
这,代表他们被困住了!
与此同时,祭台上的傩舞女根本没有停下的迹象,甚至还跳起更为诡异的舞蹈,面具中的眼神变得极其恶毒!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用麻绳摘下的藤蔓,突然像钻进了兔子开始上下颠簸跳动,正好堵住他们的退路。
噗嗤!
随着藤团被撑开,一个鬼婴破纸而出。
岳观潮忍着心惊,看向这哇哇咩哭的鬼娃娃!
他只有半只手臂那么高,肥胖的身材好似塞满棉花,浑身都弥漫着惨白浅青,就好像钻进了面缸,可皮肤表面却泛着油光,就好像是瓷娃娃突然有了活动的能力!
这玩意儿虽说是婴儿的外形,却长的比婴儿恐怖太多,他们的眼眶跟村民一样没了眼白,浑浊的眼珠乌黑发紫,甚至能看到鲜红的血,随着魔音嚎哭滴在尖牙上,像动物似的满地攀爬,手掌上的吸盘,可以随时吸附在任何物体表面!
前有鬼婴,后有血尸,他们被困在走廊中动弹不得!
“岳观潮,我们的退路被堵住了,现在怎么办?”